七賢大會第二日,半山腰的七絕天擂人山人海,擂臺在共分上下兩場,各評出一名擂主升入第三日賽事;武林百派參賽弟子依據(jù)抽簽分為七組,按順序對擂,期間擂主可以要求休息,如此擂戰(zhàn)一日,選出十四名青年才俊晉級。
豪華的擂場旁已匯聚了眾多武林中人,眾人依次落座于看臺上,滿心期待。方軻向林晚二人介紹了相關規(guī)則后離去準備,林晚掃了一眼看臺,見其正中坐著頌月子、對月子、青衣子、木梵真人和明道五位裁判,在其兩側還有不少的武林名宿,看來,各派對評選七絕之事都甚是重視。
日頭升起,陽光普照,一聲石破天驚的號角聲響徹了整個建安泊,鼓聲如雨,鐘鳴大盛。
“各位,時辰已到,本次七絕天擂,開始!“頌月子氣沖云霄的聲音含著滾滾內力響徹全場,瞬間,歡呼聲大作。
“現(xiàn)在,請諸位師侄上臺抽簽吧。”頌月子頷首笑道。一列列少年魚貫而入,依次抽取。
“一組十二,錢塘門賈寧?!?p> “三組十三,青松寺凈音?!?p> “七組零九,晴江派陳非非。”
……
林晚耐心等待著,身后,蘇清心也是握緊了拳頭。
“一組十四,點蒼宮陸云生?!彪S著報數(shù)人一聲通告,陸云生含笑而出,蘇清心扯了扯林晚袖子,道:“陸師兄在一組哦,姐,你說我們會不會遇見他?他會不會揍我?。课疫@么可愛,應該不會……”
“遇見了算你倒霉,準備打下午的擂主吧,上午你爭不來了?!绷滞砣套》籽鄣臎_動,冷冷道。
“四組十一,太山宗程冥陽?!?p> “四組十五,七賢派方軻?!?p> “方軻和程冥陽分在一組了嗎?這可有好戲看了?!笨磁_上一時竊竊私語。
“二組零七,點蒼宮周陽遲?!?p> “二組零五,太山宗程冥月。”
“周陽遲是陸云生的師兄,而程冥月則是程冥陽的親姐姐、元易的大弟子,兩人都出自七絕座下,早有美名,可謂又是一對難解難分的對手?!币娞K清心有些迷茫,林晚嘆了口氣,無奈地開始給她當腳注。
“六組十七,七賢派雷年。”
“七組一零,婆羅寺開昊。”
“姐,怎么辦啊,現(xiàn)在各組幾乎都有強手了?!碧K清心一臉苦惱。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林晚輕輕笑了笑,推她上前,“到你了?!?p> 蘇清心閉眼祈禱幾句,深吸一口氣,上前抽了一枚竹簽,低頭一看,立刻哭喪了臉:“姐你個烏鴉嘴!”
“一組十六,凌竟閣蘇清心。”
林晚聞言一詫,蘇清心幽怨地望向陸云生,而陸云生清秀的臉上也含了一抹錯愕,旋即微微苦笑。蘇清心天真爛漫,他自是不愿和這個可愛的小師妹動武。
送走了垂頭喪氣的蘇清心,林晚握了握手,輕盈躍上,迅速抽出一枚竹簽。
“六組十八,凌竟閣林晚?!?p> “哦,林師侄在六組。對月子,你的寶貝徒弟有風險咯!”木梵笑嘻嘻地換了個坐姿,看向對月子。
“林師侄此前極少動武,懸壺濟世與兵刃相見可不一樣,勝負恐怕難料?!睂υ伦用虼叫Φ馈?p> 木梵直接無視了他淡淡的尖酸味,不依不饒豎起手指頭晃了晃:“本任七絕評定之前,你們也是這么說蘇閣主的?!?p> “是又如何……”
“然后她在評選當天和元易師弟打了一架,二百八十合,不分勝負?!?p> 對月子一下子被噎住了,轉過頭尷尬的咳嗽起來。
青衣子撫了撫須,搖頭道:“比試在即,一看便知,現(xiàn)在何必妄加揣測?”
幾人靜了下來,各懷心思。林晚卻絲毫不知,握了竹簽走向六號擂臺。她身側坐的正是雷年。雷年可還對凌竟峰前的一幕記憶猶新,再也不敢小看她,起身寒暄。兩人客套間,第一場擂賽已經打響。過了二十余合,只聽臺中一聲巨響,勝負已分。林晚看向別臺,二組進行的最快,程冥月已經上臺了,她便仔細觀戰(zhàn)起來。十余合后,程冥月獲勝,雷年忍不住品評起她的功夫來。
兩人就這樣時而交談時而觀戰(zhàn),不知不覺時間一點點過去,參戰(zhàn)的一百四十人已比試了大半。
“林師妹,我先上臺了?!崩啄暌娸喌阶约?,笑道。
“雷師兄請。”林晚點頭,見雷年下臺,她又將目光轉向他組,蘇清心和陸云生已經開始比試,而程冥月則是再度獲勝,擊敗了周陽遲。
“小清雖是天資過人,但與陸師兄相差三歲有余,內功修為和閱歷怕是都遠遠不夠。”林晚看著兩人過招,心中若有所思,“小清估計要在下午再上場一次,才能爭得擂主之位晉級了?!彼龑⒁暰€收回臺上,雷年已是必然得勝之勢,他手中玄鐵寶刀猛然一挑,對手兵刃應聲落地。隨后雷年要求短暫休息,林晚起身,準備入臺。
七絕天擂旁的山林中,白衣青年悠然自得地半躺在樹上蔭涼之處,看到陸云生、程冥陽、蘇清心等人均已下場,他從懷中摸出一副人皮面具戴好,悄然混進了看臺上的人群。他本來玩世不恭的眼神此時卻多了幾分凜冽,聚精會神地看著臺上諸人的一招一式。
蘇清心在僵持了近四十合后,終是被陸云生找出破綻擊飛了佩劍;而方軻與程冥陽二人也分出了勝負,程冥陽以排山倒海般的一掌結束了比試。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林晚與雷年二人。
“林師妹,請指教!”雷年大笑數(shù)聲,提起寶刀翻身入場。
“雷師兄,請?!绷滞砦⒁还?,水華出鞘三分。
兩人對峙不過一瞬,見林晚不動,雷年提起一口真氣,朝她猛攻過去。剎那間,一白一黑兩道身影纏斗在一處。
雷年的刀刃還未至林晚周身三尺之內,就見眼前藍光倏爾劃過,水華已然出鞘。林晚趁他身形不穩(wěn),左足向外點出繞到他身側,右手長劍則遞到了他胸前。雷年立刻舉刀下格,刀劍相撞,兩人各自退開數(shù)步。見雷年不敢近身,林晚手起劍落,左手內力迭生,一指點出。雷年見狀一掌拍出,炙熱掌力將林晚的清寒內力紛紛化解。兩人指掌相交數(shù)合,再度飛退,伺機而動。
見林晚不再主動攻擊,雷年揮刀舞掌搶上,一套刀法行云流水般用了出來。林晚舞劍相擋,卻是一記虛招。雷年心下微惑,依舊猛攻,可接連十二個回合林晚均不反擊,虛招連連使出,如一團棉花般讓雷年無可著力。
看臺上,青衣子欣慰一笑:“林師侄果然已得了蘇閣主真?zhèn)鳎羰秦毜罌]認錯,這乃是凌竟閣‘天影九式’的第三式冰眠幻夢?!?p> “不錯,非虛非實,如夢如幻,只待破綻一出,夢境立時破滅?!泵鞯离p掌合十,“阿彌陀佛,林施主天資非凡,我武林同道當真有幸?!?p> 雷年久攻無用,心情急躁,氣息不穩(wěn),左腋便露出了一個破綻。然而不帶他驚覺,一道碧藍劍光已直刺而去,林晚瞬間轉守為攻,劍鋒如流星逐月般連綿不絕,正是天影九式第一式“天影迢迢”。雷年連退數(shù)十步,堪堪躲過這波劍鋒,正在思忖如何反轉局面,林晚卻疾躍數(shù)步轉到他身側,一指將內力逼入他的志室穴。雷年氣海翻涌,腎臟震動,下意識彎腰護住要害。趁他心神大亂,林晚劍尖削出,將他右腕精鐵護腕削斷。雷年大驚之下右手一松,寶刀應聲而落,他急忙探掌收刀,林晚卻怎會給他這個機會,右足輕踢刀身,“哐啷”一聲,寶刀徑直飛落臺下。
“好,好!”一旁觀戰(zhàn)的程冥陽見林晚一氣呵成讓雷年毫無還手之力,忍不住大聲叫好起來,陸云生也是大為欽佩,撫掌喝彩,而蘇清心早笑得合不攏嘴。
“師妹果然技高一籌,見笑了?!崩啄赉蝗急Я吮?,苦笑道。
“雷師兄太客氣了?!绷滞砉笆只囟Y,休息片刻,與下一位攻擂者比試起來。
看臺上,白衣男子支著下頷,神色凝重了許多。
“天影九式,星隴虛指,含光逐影……不,她還沒有用全力?!八]眸反復分析著適才的一場比試,神情肅然;繼而惋惜之意油然而生,“若我們不是敵手,必當是一見如故吧?!?p> 他起身離去,再度潛入山林。不久之后,一名白衣弟子出現(xiàn)在他身后:“師兄有何吩咐?“
“現(xiàn)在,能聯(lián)系到恒教主和我?guī)煾竼???p> “恒教主目前行跡不明,但會在不久后前往神女峰準備相關事宜;首座現(xiàn)在仍在帝子洲內,未曾離開本門?!?p> “傳信給他們,這批人里有幾個被我們低估的對手。”青年輕輕一頓,道,“林晚、程冥陽、陸云生,他們三人需多加注意;青衣子和蘇瑤瑟把自己的徒弟護得太緊了,整日里扮豬吃老虎,我們竟險些看走了眼,如今神女峰之事將近,小心栽在他們手里。是若見到阿暮,讓他別玩了,正經點跟著恒教主練武。以他現(xiàn)在的本事,對付不了林晚。”
“您還好意思說別人……”那弟子聽到第一句話,忍不住扁了扁嘴;可他聽到后一句時,立刻變了神色,驚道,“那您呢?”
“不清楚,找機會試一試吧?!?p> 此時,相隔重重山水的凌竟峰安靜如昔。一個頭戴斗笠,身著墨色勁裝的男子輕車熟路的繞過阡陌,徑直向山門走去。他走后不久,一大一小兩道黑影冒了出來,身著黑袍的清雋少年好奇的探了探頭,問道:“師父,那是梧下客吧?他為什么會來凌竟峰?他不是云游四海嗎?”
“個人自有個人事。阿暮,別胡亂操心了,好好準備神女峰的事吧,咱們走。”
時間推移,夜幕緩緩降臨,黑袍男子看著熟睡的徒弟,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般轉身出了客棧,向凌竟峰疾行而去。他的步子既快且靜,所過之處,不留一絲痕跡。
清風蕭蕭,孤月高懸。蘇瑤瑟穿過重重竹林,緩步走進幽谷內一處隱蔽的小山洞,洞中一對明燭長燃,緩緩映著一個黑色靈牌,燭光搖曳,蘇瑤瑟的背影顯得分外單薄。
靈位上,鎏金字體忽明忽暗,似是有人在哭訴。
“兄長姬恒天大俠之靈位”,下面又有一行小字“小妹莞淺謹立?!?p> “恒天哥哥,我來看你了?!碧K瑤瑟放下方才剪燭的小剪,凄然一笑,“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想吃點什么?”她的眼中,一顆晶瑩淚珠悄然滑落。猛然,她的身子一顫,輕聲道:“是大哥嗎?”
“阿淺。”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緩緩響起,只見山洞中忽然多了一個黑衣男子。梧下客緩緩將斗笠取下,露出一張雖不英俊但卻極有味道的堅毅臉龐。他的目光如水柔情,注視著眼前的蘇瑤瑟,但又含著幾分悲戚,“今天是阿天生辰,我過來看看?!?p> “大哥這幾年過的怎么樣?”蘇瑤瑟輕輕拭去淚珠,問道。
“一切如故,不過有件事……”梧下客的呼吸促了幾分,“我抓到何一梅了。”
蘇瑤瑟的呼吸猛然急了起來,平靜的面容立刻被打破,雙目露出一絲赤紅:“他在哪兒?!”
“阿淺,冷靜?!蔽嘞驴桶矒崴?,“他命不久矣,現(xiàn)在被我關在殘劍谷中,跑不了的。他害死阿天,這次必定要他血債血償!”
“帶我去見他?!碧K瑤瑟攥緊了玉手,聲音寒徹。
梧下客看著她,哀嘆一聲:“之后呢?繼續(xù)把自己關在這座山中,含恨終老?”
蘇瑤瑟哽咽一聲,轉過身去看那靈牌,不再面對他。
“數(shù)年未見,你為什么還是這樣?”梧下客痛道,“你這樣折磨自己有什么用?阿天愿意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模樣嗎?你還是我們記憶中的蘇莞淺嗎?你忘不了過去,我們都忘不了,可就算你從蘇莞淺變成了蘇瑤瑟,我從舒秦變成了梧下客,我們都已經走過來了!”他越說越悲痛,雙目已然然含淚,“阿天要你好好活著,無拘無束的活著,而不是把自己困在山里,塵封一切!”
“轟!”一陣強烈的內力波動,燈燭應聲而滅。
一片黑暗之中,惟聞輕輕的啜泣聲。
“我做不到……”
“可我答應過他,好好活著……”
月輝清朗,月似彎鉤,勾起了她心底最隱秘的傷痛。
寄觀
武林和魔道的對立也許會是男女主情感糾葛之間的絆腳石,但不會是整個故事的核心沖突;魔道也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魔教,只是因為與武林聯(lián)盟有觀念上的沖突才會離經叛道自稱魔道的,至少主角團里的魔道三觀都很正直(三觀都不和還怎么談戀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