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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華

12 詭譎其二

山河流華 寄觀 3278 2020-11-20 13:32:55

  林晚和艾蕭進屋已經一個時辰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屋外,候著的林暮心急如焚。

  “焰神蠱毒是八奇毒之一,又并非華夏本土所有,難解的很!不然,我怎么會被一起趕出來?”蘇清心扁了扁嘴,橫了他一眼,“話說回來,越皎皎不是你的侍女嗎?怎么連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皎皎畢竟是個女孩子,平日出行在外,她都睡在阿暮的隔間。”極天鴻面色陰沉,“那人武功高強,又是夜里動的手,我們早上發(fā)現(xiàn)時,人早就逃走了?!?p>  “我看那人也多半是個半吊子,不然怎么放著你倆不動,單單對一個小姑娘下手?”蘇清心吐了吐舌頭,“不過幸好是這樣,要是你倆出了事,那就麻煩多了。男女有別,你要是敢近姐姐的身,師父非一劍削了你不可!”

  極天鴻面色一僵,心虛地撓了撓頭,不再說話。幸好此時房門總算打開了,艾蕭拭去額上汗珠,簡單道:“能治。”

  林暮立刻撲上來連珠炮般地問了起來,艾蕭簡練解釋了幾句,又道:“小姑娘現(xiàn)在有晚兒看著,不必擔心,我去買些必要的藥物?!彼龂@了口氣,道“好在你們遇上了我們,焰神蠱毒的解法是師妹近些年才研究出來的,知之者甚少,若非如此,她只怕性命不保?!?p>  林暮長出一口氣,重重行了一禮,“多謝前輩!”艾蕭擺了擺手,匆匆出門去了。三人這才緩了下來,坐成一排等候消息。

  屋內,林晚正凝神向越皎皎輸送真氣,壓制毒性。忽而,越皎皎像是支撐不住,仰身倒在林晚懷中。林晚一驚,連忙扶好了她:“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沒事……麻煩姐姐了?!别ㄌ撊醯乜攘藥茁?,重新坐好。忽而,她的目光一怔,目瞪口呆地盯著林晚的左肩,斷斷續(xù)續(xù)道:“你……你的……”

  “嗯?”林晚一低頭,才發(fā)覺剛剛越皎皎不慎扯歪了自己的衣襟,左肩露了出來。光潔的肌膚中央,不偏不倚刺著一個繁復的降紫色印記,只是殘缺不齊,似乎只有一半。

  “你……見過這個?”林晚微微蹙眉,神色困惑。越皎皎匆匆收回了目光,連忙擺手,“不不不,只是很奇怪。”

  林晚收攏了衣服,有些惆悵:“師父把我撿回來時,我身上就印著它,也許什么時候,我能遇到一樣的人呢?!?p>  “那一定是姐姐的親人了?!痹金ㄌ鹛鹨恍?,卻不自覺捏緊了雙手。

  過了一會兒,林晚松開越皎皎,出房休息片刻。她剛一出去,林暮就迫不及待地沖了進來,極天鴻緊隨其后。然而,還未等林暮開口,越皎皎就一把抓住他,壓低了聲音興奮道:“少主,我找到她了!找到了!”

  “你說什么?”林暮迷茫問道。繼而,當看到越皎皎指著自己左肩時,清俊的臉龐霎時變得殊無血色。

  待到艾蕭回來時,見林暮抱著頭,眼眶紅得厲害,不由得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這點事就哭了?出去冷靜冷靜吧。晚兒小清,進來幫忙。”

  林晚和蘇清心應聲而動,忽而,林暮一把拉住了林晚的衣袖。林晚一驚,正欲甩開他,他卻忽然抱住林晚,嚎啕大哭。

  “你……唉!”林晚左右為難,拍拍他的頭,“放心放心,皎皎沒事的,別哭了。”

  林暮充耳不聞,只是緊咬著雙唇,淚水滾滾而下。艾蕭忍無可忍,一把將他從林晚身上扯了下來,將林暮和極天鴻雙雙轟了出去,“哭什么?不知道要照顧病人的情緒嗎?出去!”

  房門“咣”的一聲在兩人身后關上了,極天鴻一把勾住林暮,耳語道:“阿暮,別忘了你們現(xiàn)在的身份,貿然認親,反而會適得其反,讓晚丫頭陷入兩難之境。”

  “可……”

  “以后時間還長著呢,總會有機會的。”極天鴻垂眸,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似乎察覺到他話里有話,林暮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他沉默半晌,緩緩點了點頭。

  一行人在六楓驛耽擱了十余日。期間,元易自六寒天無功而返,蘇瑤瑟也自玉梅峰回凌竟峰。謠言漸漸平息,而那位神秘的異邦人也終于同意出面辟謠,隨后不知所蹤。一切似乎平靜了下來,江湖人各自回到了生活的正軌,寄情山水的人流連忘返,操持宗派的人兢兢業(yè)業(yè),仗義行俠的人游走四方,勾心斗角的人偃旗息鼓。

  安寧的時光悄然而至,暗地里的風波銷聲匿跡,至少從表面看來如此。

  越皎皎的毒傷已經痊愈,林晚一行也即將離去。趁著夜色,極天鴻叩開林晚的房門。

  “耽擱了這么多天,我怕師父擔心,打算……今夜就走?!?p>  “你要走了嗎?”林晚一怔,手指微微地顫了顫。極天鴻沒有看見,他反復吐納了許久,才輕輕轉頭看向林晚。似乎是有些害怕,他的聲音略顯遲疑。

  “你之后……多久才會出峰?”

  “我不知道?;厝ズ笪視]關,少則兩年,多則三四年。”林晚沉吟片刻,元易和艾蕭口中上一輩人的風采讓她分外向往,而現(xiàn)在的自己,不過是剛剛踏上了江湖的起點,她需要不短的時間積淀自己,慢慢成長。

  “三四……年?”極天鴻的心猛然一沉,雖說他早有預料,但聽到林晚親口說出,他的神色也是一變。神出鬼沒的獬豸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在林晚不滿的目光中饒有興致地盯著極天鴻,自言自語:“小家伙真不坦率!”旋即被她一巴掌按回了體內。

  極天鴻袖中雙拳緊握,堪堪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正好,我回九嶷以后也要閉關,不如我們比試一下?”

  “如何比試?”林晚好奇地追問道。

  “今夜分別,三年之后,再當相逢?!睒O天鴻緩緩道,“三年后你我各自增長幾分,就是比試結果。我們對峙那么多次,始終未分勝負,不如就此比試一番,如何?”

  “三年之約……”林晚一笑,“有何不可?”

  “三年之后,是武林例行舉辦武典會的年期,那時再見,倒也不錯?!睒O天鴻伸出右手,看向林晚。林晚遲疑片刻,默默伸出了被薄袖覆蓋的右手。

  兩手相握,卻不過幾息,便各自縮回。

  極天鴻忽道:“我走了?!?p>  “那林暮他……”林晚聞言,忙問道。

  “阿暮的事,天辰教自有人管?!睒O天鴻已拉開門扉,沉默片刻,卻終沒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再會!”林晚心中一空,脫口而出。

  良久,無人應答。莫名的失落忽然止不住涌上心扉。獬豸嘆了口氣,正準備用一肚子的長篇大論給這個不聽話的后輩排憂解難;可見到她神情,終究還是輕嘆一聲,蹲了回去。

  古道上,一匹快馬獨行。

  這到底,是不是我自作多情?

  馬上客猛然勒馬,回頭悵望,六楓驛燈火猶在,只是不知,燈下之人,所思為何?

  “三年之約……”

  本來玩世不恭的雙眸,此刻,卻又是被怎樣的異樣情感一點一點覆蓋?

  蹄聲悠悠,飛鴻盤旋,在月光中一同奔向未知的前方。

  月光傾落,銀霜滿川。向西繞過萬水千山,此地的月亮剛剛躍上柳梢。

  無端崖的月色極美,而被萬竹搖曳所圍繞的亭臺,則是愈發(fā)靜謐。

  一縷青煙從爐中繚繞而起,融入月光,緩緩繞在一襲玄衣上。玄衣男子輕執(zhí)一盞玉練槌,酒香清遠,執(zhí)盞的手在月光與酒香暈染下,似乎比玉盞還溫潤萬分。他輕輕抬首,面容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

  這男子身形修長,爽朗清舉,觸目凝望如見琳瑯珠玉,一雙眸子被滿月洗過一般,疏朗而淡泊。正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少時不信少年不識愁滋味,醉了酒,心緒全吐露在別人耳邊,還當是借酒澆愁。如今識盡了愁滋味,可還有何人策馬同游,舉杯消愁?”

  他輕啜一口美酒,似愁非愁,低吟道:“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啊……”

  忽而,他低低地笑了笑,朗聲道:“云輕,有事嗎?”

  戴著紗笠的女子從竹林中步出,深行一禮:“堂主,屬下打擾您了嗎?”

  “不過是睡不著發(fā)些牢騷,何來打擾?”玄衣男子放下玉盞,徐徐笑道,“北天權那邊有什么動靜嗎?”

  “有。”女子面色凝重,“他派人去了華夏,似乎是在聯(lián)絡舊黨,但那人太過狡猾,我們的人在昆侖郡就跟丟了,屬下懷疑他的目標是……”

  “那只是個幌子。要想對她出手,三年后才是最佳時機,他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玄衣男子目光深遠,“他雖派人手去確認她的身份,但真正的意圖,還是想在華夏拉攏到新的盟友吧?!?p>  女子低低抱怨一句:“不安好心的狐貍!”她看向玄衣男子,“堂主,難道就沒人能好好整治他嗎?”

  “我十九歲那年,和一位友人聯(lián)手向天辰教谷思遠老教主請教,撐了三百余合,最后還是落敗?!毙履凶铀剖腔叵肫鹆送?,微微瞇起了眼睛,“老教主說,以我與他的默契,三年后聯(lián)手將可縱橫江湖,而十年后,則將雙雙獨步天下……他說的很準?!蹦┝耍p笑一聲。

  “也就是說,您與那位友人聯(lián)手……”女子心中一喜,“堂主,您與北天權互相牽制,只要得到那位友人的助力,不就可以直搗黃龍了嗎?”

  玄衣男子笑著搖了搖頭,忽而,他長笑起來,似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笑著笑著,那雙溫潤的眼睛悄悄漾出了的一層水光。

  “傻孩子,那家伙,就是北天權啊……”

寄觀

第一卷結束,男二和大boss大概···下一卷會登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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