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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華

19 不速其一

山河流華 寄觀 7259 2020-11-29 13:35:44

  冰室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一二火把照起一室融融的暖光。極天鴻盤坐于冰榻之上,頭上有絲絲白氣冒出。林晚站在他身后,手中纏著六根金絲,正緩緩不斷地向他輸入內(nèi)力。如此約莫半個時辰,極天鴻咳出一口紫血,林晚見狀,拿手帕輕拭他嘴角殘血,又遞去半碗藥;極天鴻一飲而盡,問道:“今天是第六天了吧?”

  “是,明日蠱毒就可盡數(shù)拔去?!绷滞砜粗鴺O天鴻在冰床上躺下,心中也是寬慰不已,道,“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出去拿些吃的?”

  “不用,我不餓?!睒O天鴻默默看著林晚收拾好藥箱,“丫頭,陪我說會兒話吧?!?p>  林晚一怔,雙手輕絞衣角,而后默默收拾好東西,坐在了冰床旁的椅子上。

  “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洞庭湖那個晚上?”極天鴻突然問道。

  “怎么可能不記得?”林晚憶及往事,下意識的勾出了一絲笑意,“那般良辰美景,忘了就太可惜了。”

  “是啊,那天晚上你當(dāng)真厲害,一個人嚇住了舟山派那么多弟子?!睒O天鴻半倚著玉枕,凝望著身旁的林晚。

  林晚搖頭道:“哪有你厲害,拿了洞庭簫,還能全身而退?!?p>  “唔,說來也是啊。”極天鴻不懷好意一笑,“我還記得在七賢山時,似乎你被我整得很慘?。俊绷滞砺勓?,橫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誰整誰,嗯?”

  極天鴻吐了吐舌頭,“我那是教你怎么成熟地行走江湖,別被旁人幾句話就帶偏了??上氵€是沒學(xué)會啊,比如,在神女暗閣里……”

  “你讓我留下就是為了再嘲笑我一番嗎?”林晚狠狠盯著極天鴻含著嘲弄神色的臉,神獸敲了一個爆栗。極天鴻干咳兩聲,岔開了話題:“好了……那顆浮沉珠呢,你沒戴它?”

  “是的,師父說浮沉珠和焰神蠱毒同屬罡陽之氣,戴著的話不好給你療傷?!绷滞碚f完,輕輕打了個哈欠,極天鴻見狀眼神一動,立刻又開了口:“你睡一會吧,丫頭,都好幾天沒有正經(jīng)睡個覺了?!绷滞砺勓?,卻是搖頭,“我要回商陽宮睡了,萬一你蠱毒發(fā)作怎么辦?”

  “誰說讓你回商陽宮?”極天鴻一笑,“這冰榻這么大,三個人睡也足夠了。怎么,聽說林少俠的寒功可是厲害的緊,難不成你在上面睡不著?”

  “難不成你下來,讓我上去睡?”林晚白了他一眼,無言以對。

  “行了,過來睡一會兒吧,這樣你既能歇息,又不會錯過療毒時間?!币姌O天鴻再三提議,半晌,林晚長嘆一口氣:“我真是拿你沒辦法!”她起身點了兩根長蠟燭以做光源,吹熄了墻上火折。一時間室內(nèi)更加昏暗不已,橙黃光暈緩緩照射在冰壁上,這狹小冰室一時間也暖意十足。

  林晚攤開備用的褥子,和衣躺下,很快鉆進了被窩里。她長發(fā)散開,困倦不已,很快就沉沉進入了夢鄉(xiāng)。極天鴻卻怎么也睡不著,不僅因為無法適應(yīng)的寒氣,更因為身旁熟睡的女孩。一陣若有若無的草木藥香縈繞于室,睡夢中,林晚嘆息兩聲,翻了個身,微有紅暈的臉頰斜斜靠在極天鴻肩旁。極天鴻注視著熟睡的林晚,只覺得胸腔里咚咚的震得厲害,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輕輕纏住了林晚枕邊凌亂的發(fā)絲,于是就這樣心滿意足的將一縷青絲扣在手心里,緩緩睡著了。

  蘇瑤瑟和江逝在外半晌,不見林晚上來取飯,兩人輕手輕腳下了冰室,卻錯愕地發(fā)現(xiàn)極天鴻和林晚已雙雙睡去,兩人都睡得極沉,就連有人入室也未曾發(fā)覺。

  蘇瑤瑟與江逝默立半晌,兩人相視一笑,靜靜退了出去。

  室內(nèi),一片暖暈,只聞兩人悠長輕松的呼吸。

  半月后,九京宣德門。

  趙寧樂依依不舍地拉著趙光恬和趙柔樂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趙光恬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行了,寧兒,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p>  “我不要!”趙寧樂哭鬧道,“大哥常年在雁門關(guān),二哥又去了高麗,現(xiàn)在連你們也要走了!邊州那么遠,父皇怎么舍得讓你們?nèi)???p>  “南越作亂,邊州恐怕首當(dāng)其沖;而青陽祁更是在我們的使者到來前突然暴斃,事態(tài)緊急,我和二哥必須走這一趟?!壁w光恬安慰道,“阿柔的毒也不能再拖,蘇閣主和林少俠又要隨我一同去邊州,只能將她帶上,在路上慢慢解毒。你看,林少俠和極公子他們也會陪我們?nèi)?,不會有事的?!?p>  另一邊,極天鴻聞言吃了一驚,悄悄問道:“青陽祁死了?”

  “商忘川殺的?!绷滞碓谒呅÷曕止镜?,“宮中生變時,他已提前一步潛入高麗,本想著活捉的,但他被滄浪崖五大長老圍攻,一怒之下就把作為人質(zhì)的青陽祁給殺了。為了這事盟主還要罰他,盟中為此都吵翻天了。”

  “那家伙亦正亦邪的,簡直比我們還像魔道,就是個遠近聞名的神經(jīng)?。灰膊恢勒l那么大的心,敢把墓府交給他管?!睒O天鴻攤了攤手,“不過也好,高麗那邊的爛攤子不用操心了,現(xiàn)在集中精力對付南越就行?!闭f到這里,他忽而探手入袖,摸了一只精致的鳥籠出來,“喏,這個你拿著?!?p>  林晚好奇地接了過來,見里面臥著一只小青雀,黑豆般的眼睛正興致盎然盯著自己。極天鴻摸了摸下巴,微微有些局促不安:“那個……咱們路上又不同行,到邊州郡才能會合;這小家伙通靈,能找到我,你要是有什么想和我說的……”

  聞言,林晚頓時一怔,心間立刻涌出一股暖流。她輕輕低頭,嘴角不由自主勾了起來:“正好,我本來打算像你一樣養(yǎng)只信鴿什么的,方便聯(lián)系?!?p>  極天鴻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白皙的頸子隱隱透出一點粉紅。他忽而抬手,緊緊握住了林晚的手腕:“我真希望邊州別那么遠……”

  林晚半邊臉頰迅速燒了起來,還未言語,背后忽的傳來幾聲輕咳,兩人匆忙甩開手,回頭望去,只見蘇瑤瑟和元易一前一后行了過來,所幸元易正在和趙光恬三人打招呼,沒向這邊看過來。

  蘇瑤瑟美目含笑,輕輕攬住林晚肩頭,看向極天鴻:“極公子,邊州路遠,晚兒要負責(zé)護衛(wèi)柔樂公主,今日便要先行出發(fā),若無差錯,咱們半月后邊州郡再見。”

  “閣主高風(fēng)亮節(jié),晚生敬佩的緊,半月之后,定當(dāng)?shù)情T拜見?!睒O天鴻俯身行了一個大禮,“閣主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p>  蘇瑤瑟微微搖頭,笑道:“不必言謝,晚兒有至交如此,實是三生有幸?!?p>  三人說話間,元易也走了過來,他雖不待見極天鴻,仍是頷首道:“這次奸賊得以伏誅,還要多謝極公子相助。”

  極天鴻見他一臉勉為其難的神色就牙疼不已,草草回了個禮,又沖林晚眨了眨眼,旋而溜之大吉。元易冷笑一聲:“還是這么不知禮數(shù)?!?p>  “此子高才,兼明大義,倒也不必過分苛責(zé)。”蘇瑤瑟微笑道。

  在此處停了一個時辰,林晚、蘇清心、程冥陽、陸云生和趙柔樂五人便先行上路,前去邊州,趙光恬也帶眾侍衛(wèi)快馬加鞭向邊州軍營趕去。元易和蘇瑤瑟在九京處理完一干事務(wù),已經(jīng)過了兩日,兩人便辭別趙宗鳴,蘇瑤瑟前去邊州與木梵和青衣子會合,元易則回商均峰處理商忘川一事。臨行前趙宗鳴專程送來了數(shù)車的賞賜,蘇瑤瑟只取了浮碧丹的丹方,余者一概不授,統(tǒng)統(tǒng)丟給了元易處理。浮碧丹據(jù)傳乃是百年前江湖上有名的怪醫(yī)浮碧公所創(chuàng),以內(nèi)力驅(qū)使藥性,甚至可除去人的記憶,邪異非常,蘇瑤瑟恐其落入奸人之手中用作不良之謀,因而取走。

  九京一事,至此已塵埃落定。高麗攝政王青陽祁死于非命,少帝青陽紹在趙光懌的幫助下,肅清逆黨,掌握大權(quán);南越則是情急之下出兵反撲,直指桂城,華夏柱國大將軍鄭子寧和宣王趙光恬親臨前線,兩軍廝殺將近半月,將至決戰(zhàn)。而林晚一行,也在這山雨欲來之際,馬不停蹄向邊州郡趕去。

  清晨時分,一隊人馬飛馳在向南的驛道上。

  當(dāng)首一人正是程冥陽,緊隨其后的是林晚,蘇清心與趙柔樂同乘一馬隨后,陸云生則在隊尾殿后。五人前去的方向,正是桂城。

  邊州郡是南越國與華夏帝國邊疆第一要塞州府。南越起兵,矛鋒直指邊州,而華夏也毫不懈怠,派出數(shù)員猛將,連最受器重的皇子宣王趙光恬也給派了出來,一場大戰(zhàn)已然在所難免。

  日晚,青鄉(xiāng)鎮(zhèn)。

  林晚一行人尋了一間這鎮(zhèn)上的老店“長信老店”,準(zhǔn)備歇息一番。誰知剛踏入店中,老板就滿臉堆笑地湊了過來:“敢問各位客官中,有沒有一位姓林名晚的姑娘?”

  林晚一驚,旋而應(yīng)道:“我便是,何事?”

  “哎呀呀,姑娘,您有所不知。今日早些時候,有一位爺向小的吩咐過了,若是林姑娘五位貴客至此,那可得好生招待。”他向小二揮手示意,笑道,“五位客官里面請,三間上房已經(jīng)備好了,請您先去用了晚飯……”

  “掌柜的,是誰吩咐的?”林晚心頭已疑云叢生。

  “抱歉啊姑娘,本店以信為號,答應(yīng)別人的事可不能亂講……”

  第二天,安陸縣,一家客棧內(nèi)。

  林晚按下心頭疑竇,問道:“掌柜的,那位貴人,可是二十上下的一位俊俏公子?”接連兩天如此,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行事詭秘的極天鴻。

  “姑娘,小的不知那位爺名號,但他看起來也該是三四十歲的人了,怎么會是個才弱冠的公子呢?”掌柜笑道,“有人護著好啊,姑娘,你長得太美,出行總得有人保護是不?”

  林晚無言以對,看向肩頭若有所思的獬豸,心道:“不是極天鴻的話,那會是誰?會不會是公主殿下或是兩位師兄的友人?”

  “不,那人明顯是沖著你來的。他給店家吩咐時,只詳細交代了你一人的身形特征?!扁初艨鄲赖負u著頭,“可惜我力量不夠,對方身在暗處,又用不了盤古天仔細看一看是誰在耍這種無聊的把戲?!?p>  “得了,你就安心養(yǎng)老吧,別再折騰自己了?!绷滞砜扌Σ坏?。五人進入房間后,她開口道,“我打算明日提前上路?!?p>  “師妹是想去看看那人是誰?”陸云生很快猜到林晚意圖,沉吟片刻,“師妹一人去,是否過于危險?”

  “無妨?!绷滞頁u頭,看向程冥陽,“程師兄,你明日上路后,要仔細留意途中所行客棧,如果墻上作了我們凌竟閣的記號,就帶大家進去?!?p>  “師妹放心,我定當(dāng)留意?!背腾り栃廊粦?yīng)允。蘇清心道:“姐,你要提早多久出發(fā)???”

  “明日卯時就走?!绷滞砗啙嵒卮?。

  趙柔樂思量片刻,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在宮中多年,我的觀察也算敏銳,以免有人暗中下毒手?!?p>  “也好,那多謝殿下了?!绷滞眙鋈灰恍?。

  第三日,石鎮(zhèn)店。

  林晚與柔樂下馬,此時距他們平日落腳要早了一個半個時辰。她直接跳過了鎮(zhèn)上的老店,而是選了一家偏僻小店。誰知她才踏進店門,小二就又湊了上來:“林姑娘、趙姑娘,您二位可算是來了!上房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二位里面請!”

  “這……”趙柔樂吃驚不已,“晚姐,我們明明已經(jīng)提前這么早了,怎么……”

  林晚也是眉頭微蹙,片刻后她問道:“那位爺有話說后面的幾位客人怎么辦嗎?”

  “哎,真叫姑娘猜中了,后面幾位客官來后,也是一樣的待遇。姑娘,我先帶您去上房……”

  林晚進房,覺察有些不對,問道:“小二,這間房只能住一人?”

  “是的,那位爺吩咐,趙姑娘和一位蘇姑娘的房間在另一間?!?p>  “行了,你下去吧?!壁w柔樂吩咐道。待小二走后,她扯扯林晚衣袖,低聲道:“晚姐,看那枝花?!?p>  林晚轉(zhuǎn)頭一看,只見在窗邊木幾上擺著一個青瓷花瓶,瓶中插著一枝嬌艷欲滴的并蒂蓮,香氣縈繞,沁人心脾。

  “我還在高麗時,嬤嬤她曾教我怎么提防宮中害人的毒計,其中有一點,就是在室內(nèi)所供鮮花上點上一層毒藥,灑水或碰觸之后都難免受害。”趙柔樂慎重道。林晚從未聽聞此等詭計,已是心驚肉跳;她思忖后取出三枚寒髓針,打了出去。只見細細的銀針從并蒂蓮的花苞之中穿過,停在了上面。獬豸仔細觀察后,道:“阿晚,若是有毒的話,你的寒髓針會變黑吧?這并蒂蓮中確實沒有害人之物,不然我能看出來的?!?p>  “也是啊。”林晚點頭,看向趙柔樂,惋惜道,“是我們多心了,只可惜了這一支并蒂蓮?!彼锨鞍蜗潞栳?,花瓣應(yīng)聲落地。

  “那晚姐你明日打算怎么辦?”趙柔樂問道。

  “我要一個人先走,看看到底是誰在暗中搗鬼!”

  馬蹄踏空,飛奔如電。林晚一人一馬飛馳在古道上,雖然馬匹累得大汗淋漓,但她好歹又提前了一個時辰趕到。林晚本以為此次應(yīng)當(dāng)無虞,但那人竟處處搶在她之前,又已安排好了一切。而當(dāng)林晚進入房間時,更是驚懼不已。

  只見那桌上依舊擺著一枝并蒂蓮,只是花旁還附了一張紙箋。字跡溫潤雋逸,與林晚所認(rèn)識之人無一相符。

  “贈君并蒂,何傷摧殘?花本無意,君可有憂?邊州路遙,愿接風(fēng)塵。望君惜此,勿傷吾心。”

  墨跡已干,這紙箋已寫好多時。

  “他到底是誰……”林晚苦思冥想。不能再如此被動了……她靈光一現(xiàn),想起了一個人。當(dāng)下伸手探入袖袋取出了一個極為精致的木籠,里面臥著一只單手就能托起的小信雀,正是與極天鴻分別時他贈予她的禮物。信雀額頂有一抹翡綠,尾羽青翠,十分乖巧可愛。

  “現(xiàn)在極天鴻應(yīng)該就在附近市鎮(zhèn),他說這只信雀十分通靈,只要他在的地方,它都能知道。”林晚沉吟片刻,坐下寫了一封書信,言明近況,之后將它綁在通靈雀腳上。獬豸卻在一旁不合時宜地開始抱怨:“極天鴻這小子,當(dāng)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吶,他養(yǎng)的鷹叫鳴羿,送你的通靈雀又取名叫青羿,嘖嘖嘖,毛頭小子心思倒不少,有本事別光動嘴皮子啊……嗨,你也是!”

  “獬豸,你閉嘴?!绷滞硌鹧b不悅,打開窗,撫了撫青羿的羽毛,青羿十分親昵地用小腦袋湊著林晚的手,“把它給極天鴻,越快越好,路上小心點?!彼斐鍪终?,“青羿,快去快回?!?p>  青羿啼叫幾聲,快速展翅飛去。它個頭雖然不大,可飛行速度卻是十分迅疾,一眨眼就不見了。

  林晚也松了一口氣,正想收拾行李,忽聽窗外一人低聲笑道:“少俠若是想知道在下,何不直說,而要求助于外人呢?”

  林晚這一驚可當(dāng)真是非同小可,水華剎那間便已脫鞘而出,她冷聲道:“是誰?”

  一道人影閃過,下一秒,這屋內(nèi)就多了一名男子。他的容貌異常俊美,皮膚也白得出奇,五官端正,鼻梁高挺,眼中有一抹琥珀色,一頭長發(fā)隨意束起,多了幾分慵懶;細細打量,似乎與華夏中人大不相同。男子一身白衫上有紅紋點綴,赤帶玉佩,長身玉立??雌饋響?yīng)有三十多歲,卻絲毫不現(xiàn)老態(tài)。

  “在下六寒天爾殊冶,見過林少俠?!睜柺庖蔽⑿聪蛄滞?。

  林晚戒備十足地審視眼前的神秘男子,自己甚至聽不到他的呼吸聲,這人的武功,實在高超。她冷然道:“六寒天身為江湖第一大情報門派,向來生意紅火,怎么會突然看上在下呢?”

  “林少俠,你現(xiàn)在可是武林中最耀眼的明珠,怎么能不關(guān)心呢?”爾殊冶一笑,“所以,有人向我們買你的情報??上阋幌蛏罹雍喅?,所以嘛,我只好自己來看看了。當(dāng)然,這只是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我想找你幫忙,而且,你一定會幫我?!?p>  “誰給你的信心?”林晚莫名其妙。

  “你給我的。”爾殊冶慢條斯理地說道,“六寒天有些情報是不對外出售的,只有特殊情況下才會被贈予,而我有三個你很想知道的答案。你的兄弟,你的父母和你的家族,我全都知道?!?p>  “你……你……”林晚又驚又喜,她深深吐納幾次,恢復(fù)了鎮(zhèn)靜,“我憑什么相信你?”

  爾殊冶挑了挑眉,目光意味難測,只聽他慢條斯理道:“武典會上,空山提醒過你吧?”

  林晚登時一驚,她本就惦記著找空山問個究竟,只是九京和邊州的事一件接一件,竟忙得騰不開身。又聽爾殊冶道:“他認(rèn)出你是同族,好心出言提醒。林少俠,我們異族中人行走華夏,總要多留一兩個心眼兒,不是嗎?”

  “是你授意空山提醒我?我是南云族人?”林晚按捺不住追問道。爾殊冶不置可否,只是淺淺地笑著,林晚強鎮(zhèn)心神冷靜下來,“所以,你想讓我?guī)湍闶裁???p>  “我知道你救過身中焰神蠱毒之人的命。”爾殊冶笑道,“正好我這里有一份不知真假的解藥方子,需要行家鑒定一下。所以,明天你幫我這個忙,我告訴你關(guān)于你兄弟的消息,如何?”

  “解毒之法關(guān)乎南越動亂,我不能輕易答應(yīng)?!绷滞硌杆倩亟^。

  “你誤會了,買這個解毒方子的是太山宗,和南越無關(guān)?!睜柺庖苯忉尩?,“有元易那個老古板盯著,太山宗還會拿它害人不成?他們已經(jīng)是武林第一大門派,若是出了亂子,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林晚沉思不語,爾殊冶見狀善解人意道:“這樣吧。明日,你再給我答復(fù)?!币娝D(zhuǎn)身欲走,林晚忙道,“為什么你要等到明天?”

  “我不認(rèn)為這個問題有回答的必要?!睜柺庖睌[了擺手,袖袍一揮,人已飄飄從窗間躍了出去,再無蹤影。

  林晚只覺思緒如亂麻一般,不知從何理起。

  這個神出鬼沒的異派中人,到底是敵是友?還是,他只是一個情報商人呢?

  太山宗總部,商均峰。

  元英獨自一人走到了后山銀杏林之中。元易在外主持大局,這打理太山宗的重任就落到了她的肩上。她一身黃衫,在銀杏林之中走了許久,忽然停下了腳步,將手中長劍用力向一株古樹根旁的土丘里插去,轉(zhuǎn)動兩下。只聞機括聲大作,那樹旁竟露出了一條垂直向下的幽深地道。

  元英提起放在地上的竹籃,躍了下去,穿過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半晌,她到了一個水牢之中,輕聲道:“大師兄,你還好嗎?”

  “還好。”一個威武雄渾的聲音在黑暗中響了起來。元英摸出一顆夜明珠,隱約看見一個高大的男子站了起來,朝她走來;他手上還戴著鐐銬,但不過幾下就被掙脫了,“嘿,小師弟還真是體貼,一離開太山宗,就把他師兄扣在在水牢之中,要是尋常人,早就被他餓死了!”

  “他與木梵已雙雙離宗,宗中此時除我之外,已再無人知你在此?!痹⒆谀凶由磉?,將武林近況一一說了出來。男子聽了許久,冷笑數(shù)聲:“有趣?!彼了紟讜r,道,“和六寒天的交易如何了?”

  “應(yīng)該不出三日便有回音,我們行事隱秘,就連寒帝也未曾察覺?!痹⒆孕乓恍?,“大師兄,如果將焰神蠱毒解毒之術(shù)也搜羅到手中,我們就有更大的勝算了。”

  “你可不能心急?!蹦凶狱c了點她的額頭,“莫說元易,以我現(xiàn)在恢復(fù)的實力,只怕連木梵那小子也收拾不了。想當(dāng)初我那‘巫神煞生體’好不容易修煉到第十二重靈闕,卻被谷思遠老兒給毀得一干二凈,呵,好一個武癡!”他冷笑許久,方才停了下來,又道,“如今谷思遠行蹤全無,只要我修煉至第十重靈闕,就可開始著手召集先前那些盟友。到那時,傾覆武林易如反掌。不過現(xiàn)下,我們卻有幾重難關(guān)……”

  “大師兄是指元易師兄和搜羅八奇毒之事嗎?”元英一怔,詢問道。

  男子頷首,指節(jié)輕擊地面,若有所思:“我擔(dān)心的不止如此,還有兩件難事:一是當(dāng)初何一梅所留有關(guān)‘巫神煞生體’的遺產(chǎn),其二便是……蘇瑤瑟?!?p>  元英不解搖了搖頭:“蘇瑤瑟?雖說她醫(yī)術(shù)絕倫,但對我們應(yīng)該也構(gòu)不成多大威脅吧?”

  “蘇瑤瑟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用好了,可助我們一步登天;用不好,我們就會前功盡棄?!蹦凶用嗣骂W,“她是元易的死穴,有她在掌中,元易與凌竟閣勢必會投鼠忌器,受我左右;她醫(yī)道造詣極高,這極樂散、焰神蠱毒與玄冰散諸多奇毒都能被她一一化解,反倒給了我優(yōu)化‘巫神煞生體’的極大助力。若我們能將凌竟閣扣在掌中,前路定會一片暢通;反之,若我們未能利用好凌竟閣,恐怕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來?!?p>  “我清楚了?!痹⑿Φ?,“大師兄,你放心,一切都在計劃之內(nèi)?!?p>  “交給你的事,我從未擔(dān)心過?!蹦凶右嗍谴笮?,“貴客都找上門了,我們再不有所表示,豈不是太沒誠意?”

  銀杏林中再無人蹤,商均峰靜靜矗立在濃重的夜色中,只有一輪殘月沉默的注視著這撲朔迷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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