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了，水生終于乘著一艘小船晃悠到了椛家碼頭。中間又換了一趟船，要不是碰上了愿意載他的漁民老伯，還不知道要怎么回來。
回到熟悉的碼頭，水生坐在河床的階梯上，數(shù)錢袋里剩下的錢，這一趟跑的…
“水生！”
“爹…”
“你怎么坐那！吃飯了么？差事辦的怎么樣？東西丟了？”
水生三兩下跳上碼頭，“沒有沒有，咱們回家吧，明天天一亮我還得進(jìn)大宅。
“我一直在碼頭上等，你跟船出去，怎么一個人回來了…”
水生突然想哭，“我是重要的伙計，帶特殊的任務(wù)先回來了?！?p> 回到爺倆住的倉庫，爹從簍子里拿出布裹的包子，“還熱著呢，快吃吧…”
“我吃過了，伙計出任務(wù)有錢，路上隨便花！”水生把包子推給爹。
“做伙計得想著給東家省錢，東家給你辦事的錢是你的么！”
水生躺到草墊子上，月光從窗戶里射進(jìn)來。
“爹，我快發(fā)達(dá)了…”
“哼…”爹把包子重新裹到破布里，“發(fā)達(dá)到哪去？”
“爹，我是要干大事的！”
“你可別干了，你跑出去，爹可擔(dān)心死了?！?p> 水生翻身胳膊枕在頭下，“爹，咱們明天吃頓好的?！?p> 第二天，水生推一車水進(jìn)入大宅。卸下水桶倒入水缸中沒看到徐大娘快速從小門跑進(jìn)內(nèi)院。
椛老太剛起不久。
“這一趟，感覺怎么樣?。俊睏衫咸曛榇?。
“這一趟去潯江感觸很多，以前把出門貿(mào)易想得太簡單了。”水生從腰間揪下錢袋，“多虧陶大哥照顧，事無巨細(xì)地教給我，才能順利回來?！?p> “錢你留著帶爹爹吃頓好的。水生，比起前幾日，你感覺如何？”
“這兩天感覺以前的日子都白過了。一路上，見到的聽到的比以前在碼頭上和爹爹裝貨卸貨一年都多。”
“哈哈哈，我椛家碼頭有那么無趣么。你雖然是個從小沒娘的孩子，但爹爹疼惜你，比起那些爹娘不教導(dǎo)的孩子，你比他們幸運(yùn)太多了。作為一個出入大宅的伙計，不能住在庫房里?！?p> 椛老太打開面前的小盒子，拿出一枚鑰匙，“從碼頭沿河往東走，歪脖子棗樹旁邊有一棟被遺棄的小院，你和爹爹住到那里去吧?！?p> 水生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yīng)。
“下了工之后晚上偷偷搬家，大白天讓人看見了嫉妒！”
“謝謝老太太，謝老太太…”水生跪下連磕了好幾個頭。
從椛家大宅出來，水生立刻去找歪脖子棗樹旁邊的那棟房子。
棗樹掩住的窄巷子拐進(jìn)去，一扇塵封許久的門，吹吹灰，插進(jìn)鑰匙居然打開了，就是這里了。
院子不大，滿園的荒草此時在水生眼里沒有一絲破敗感，每一根都煥發(fā)著勃勃生機(jī)。
“哈哈哈，哈哈哈…有家了，我有家了！”
離爹下工還早，水生就在院子里拔草。一院子的草，拔起來倒也不用多久，靠墻堆在一起。這才貼著窗戶往里面看，破舊的門稍微一用力就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