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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離怨

第十六章 食人

百離怨 幼澤呀 3571 2020-11-21 09:14:00

  拓跋展看了應(yīng)如意一會兒,才道:“你可知道為什么我不喜巫術(shù)嗎?”

  拓跋展說完抬頭看著頭頂上的‘烏煙瘴氣’。

  “咳,因為這雙眼睛,我從不知什么是母親,什么是父親。小時候,也沒什么人愿意和我玩,后來我就被送走了,一走就是十年。再回來時,整個北羥都變了,唯獨那個家沒變,依舊冷冰冰了的。為了打發(fā)我,我大哥給了我軍中‘要職’啊,你說讓我走不就好了,何必非要我死?!?p>  拓跋展把‘要職’倆個字說的很重很重,臉上卻沒有什么情緒的變化,嘆了一口氣道:

  “權(quán)利什么的,我也是從未想過!”

  “‘要職’啊,拓跋兄,炮灰也確實是個要職呢!拓跋兄大可不必如此難過!”

  韓世修終究還是那個韓世修,專戳人要害,可是他與拓跋展何嘗不是一種人。

  聽道拓跋展的話,裴允之下意識的看向了韓世修,看不出什么變化,可是他的內(nèi)心在想什么,誰有能知道!

  拓跋展笑了笑,沒再說什么,站起來走向應(yīng)如意,忽的站住,轉(zhuǎn)身看向裴允之,道:

  “但這幾日,裴兄倒是讓我覺得巫術(shù)也蠻有意思的!若是北羥不容我,我想安政王肯定是會收留我的!不是我的,我又何必強求呢?你說呢?安政王!”

  拓跋展說完朝韓世修挑了挑眉,韓世修眉頭一皺,余光看向裴允之,抓起一把土揚向拓跋展。

  “本王不養(yǎng)閑雜人等!”

  拓跋展急忙躲開,哈哈大笑。

  他盤腿坐在應(yīng)如意的旁邊,右手拂過緊閉的雙眼,再睜開,異瞳耀眼。左手指向應(yīng)如意,嘴里念著:“上圣下邪,皆入黃泉。”

  韓世修本就好奇巫術(shù),早已拉著裴允之站在了旁邊。

  只見拓跋展說完那句話,應(yīng)如意身體開始微微顫抖,然后斷斷續(xù)續(xù)的開口說道:“天降異象,狂風(fēng)四起,隔生人,喚天鬼。食人肉,吞人骨……”

  應(yīng)如意不停的念叨著這句話,裴允之眉頭皺了皺,難道說只是這些?阿應(yīng)再想不起別的什么?

  他剛想讓拓跋展喚醒應(yīng)如意,忽的聽見應(yīng)如意叫了一個人的名字,可謂是給了他當(dāng)頭一棒。

  “阿…洛…”應(yīng)如意說完這倆個字后便暈了過去,拓跋展的術(shù)也在這時停止了。

  韓世修下意識接住了應(yīng)如意。

  拓跋展的額頭只冒冷汗,青筋凸起,看著應(yīng)如意的眼睛因為恐懼而瞪得巨大無比,韓世修見拓跋展?jié)M臉驚恐,急忙的拍了他一把,將他拉了回來。

  拓跋展咽了咽口水,道:“容我三思!”

  “三思????”

  三思?三思你大爺。韓世修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用胳膊肘推了裴允之幾下,見他沒反應(yīng)。

  “嗨,一個倆個的都傻了,有什么倒是和我說??!”

  韓世修見裴允之也愣在原地,拓跋展只是喘著粗氣!

  “我……”

  “我……”

  韓世修朝他們倆擺擺手,阻止了他倆。

  “一個一個來,允之你說!”

  裴允之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應(yīng)如意。

  “阿應(yīng),剛剛叫了我前世的名字!她,不該記得這些才是,她該是入了輪回,忘……”

  裴允之還想說什么,就被拓跋展打斷了,韓世修剛想阻攔,手就被拓跋展拍開,拓跋展那么大一個男人,此時說話竟帶著一絲哭腔,從他的語氣中明顯可以聽出他有些恐懼!

  “她不是阿應(yīng)姑娘,她……她她她吃人,這里所有的人,都是被她吃了……不對不對,她不是人……裴允之,你說她到底是誰?!”

  拓跋展越說越激動,又漸漸的平復(fù)下來,搖著裴允之,而裴允之本還沉津在剛剛的那聲‘阿洛’里,再聽見拓跋展這一句話,只是死死的盯著應(yīng)如意,嘴里念道著“吃人,吃人……”

  拓跋展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劈向了裴允之和韓世修,看見了一切的拓跋展現(xiàn)在則是恐懼不已,大口大口喘氣。

  許久,裴允之才緩過神來。

  “拓跋展,你可真真切切的看見了?”

  “真!真的不能再真了!必不會錯的!”拓跋展的聲音現(xiàn)在沙啞的很,“這里原是個小村子吧,后來,……后來好像是因為怨氣太大,便變成了‘陰司府’。我看不清!”

  韓世修急問道:“什么叫做好像?”

  拓跋展搖頭不語!

  又是良久的沉默,裴允之雙眼無神,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眼淚劃過他的臉頰,掉落在地上泛起微微塵土。

  他的阿應(yīng)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那個曾經(jīng)無慮無慮的她,天真爛漫的她,終究是被自己害的成了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良久的沉默過后,裴允之才平靜的道:

  “那一世,我本愿得阿應(yīng)為吾妻,單泊王卻封我護(hù)國將軍,要我只取她的千軍萬馬,奈何我不得不報恩于他。

  我不過是與單泊國公主有一面之緣罷了,奈何她非我不嫁,單泊王又愛女成魔,用阿應(yīng)的命來逼我娶他的女兒——箬蕪。

  成婚后,我不知阿應(yīng)被流放何處,只得用了阿應(yīng)曾經(jīng)教過我的巫術(shù)尋找她,奈何她對我早已失望透頂,不愿被我知曉身在何處,大概是天意如此,我還是找到了阿應(yīng)。

  我以為我做的天衣無縫,卻不知道早已被箬蕪知曉,她不知從哪里學(xué)了巫術(shù),以己之身為祭,咒阿應(yīng)永墮閻羅。后來,我又做了一件錯事。”

  裴允之停頓了一會兒,整理了情緒又說:“我與天鬼做了一筆交易,用整個單泊換了阿應(yīng)再入輪回。而我也需要帶著這段記憶還有生生世世的記憶,承受永世折磨?!?p>  裴允之終于說完了整個故事,他兩頰已布滿淚水:

  “我也不知為何會變成這樣,前幾世我于廟中終老,卻看見了阿應(yīng),看她那時的樣子,我便知道,這其中定是又發(fā)生了什么,后來我每一世都會去找阿應(yīng),也無果,直到這一世,我看見了阿應(yīng)留下的石頭……至于阿應(yīng)后來遭遇了什么,我……不知?!?p>  “我只能看到她……這個村子里發(fā)生的那一幕……”拓跋展實在不想再回憶了,那樣的場面太過駭人聽聞!

  “還請拓跋兄,不要將此事告知阿應(yīng),我想在整個事件里,她也只是受害者。至于村里千百生靈,定不是阿應(yīng)所為,她生性純良,絕不會如此,裴允之定……”

  “你不必說了,剛剛只是我一時失了魂,不過現(xiàn)在靜下來想想,當(dāng)時我感覺的到,阿應(yīng)姑娘身體里還有另外一種意識?!?p>  拓跋展打斷了裴允之說的話,確實前幾日出現(xiàn)的那個小女孩,才應(yīng)該是罪魁禍?zhǔn)?,至少現(xiàn)在拓跋展是這么認(rèn)為的。

  裴允之后退一步,向拓跋展深深行禮。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

  一直未開口的韓世修說道,聽了那么多故事,他的腦子有些混亂,但是他記得一句話“我本愿得阿應(yīng)為吾妻!”他也僅把這句話記在了心里。

  “既然這村子和阿應(yīng)有關(guān),那么我們便得從這村子查起?!迸嵩手f,現(xiàn)在的他已然情緒穩(wěn)定,拭去臉上的淚水,裴允之的臉又恢復(fù)了往常的平靜。

  “如果這村子確確實實存在過,那么該是屬于我北羥之地,不如去較近的記載地去看看如何?”拓跋展雖不受皇室看重,但是好歹也是姓‘拓跋’的,這倆個字在北羥的震懾力毫不遜色于‘韓’姓在鈺國的震懾力。

  裴允之淡淡的說:“怕是沒有記載,也不屬于北羥?!?p>  韓世修道:“不論如何,得先離開這里!去北羥也是好的!”

  拓跋展點頭附和:“既如此等阿應(yīng)醒來,我們便啟程?!?p>  裴允之解開了自己的咒,將阿應(yīng)抱了出來,韓世修向拓跋展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來接阿應(yīng),拓跋展有些猶豫但還是接過來應(yīng)如意。

  畢竟他剛剛也知道了,裴允之和應(yīng)如意該是一對苦命鴛鴦啊,這怎么能當(dāng)著他的面抱應(yīng)如意呢?可眼下這情景,也只能他上。

  都怪這韓世修,中看不中用!

  “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怎么離開這個的地方吧!”拓跋展自打從應(yīng)如意的回憶里看見了那樣的場面,對這里就充滿了恐懼。

  裴允之韓世修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韓世修閉上眼睛開始向一邊走去。

  “拓跋展,閉上你的狗眼跟著本王?!表n世修閉著眼睛大步快走。

  “我抱著個人呢!”拓跋展朝著韓世修的方向嘟囔了一句,也快速跟上!

  等四個人出了陰司府,便回到了那神樹旁休息。

  裴允之本是提議繼續(xù)趕路,先進(jìn)城去,韓世修則非要休息,其實他更本不累,只是他怕裴允之的身體堅持不住。

  拓跋展無奈,在他們休息的時候,朝天上放了三響煙花信號。

  “怎么打算抓我們回去,邀功求賞?身兼‘要職’的將軍?”韓世修平躺在地上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趣的拿拓跋展打趣。

  “安政王,可是鈺國唯一的庶民王爺?。 ?p>  拓跋展也是學(xué)著韓世修的樣子將庶民兩個字說的格外的響亮。

  “比不得將軍大人重要!”

  他們二人說著說著就要上手,裴允之忙的攔了下來。

  “好了,好了,拓跋兄,接我們的人什么時候到?”

  “放心,我北羥人辦事麻利的狠,我看明天一早應(yīng)該就到了!”拓跋展拍著胸脯,驕傲的像眼前兩人保證著,傻子也能看出他的炫耀之意。

  第二日中午,應(yīng)如意清醒的時候,韓世修正和拓跋展吵的不可開交,裴允之見她醒了,忙的上前詢問。

  “阿應(yīng),你醒了,可有不適?”

  應(yīng)如意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

  “阿應(yīng),祭祀失敗了,不過已經(jīng)有了其他辦法,你暫且忍忍。”

  應(yīng)如意并沒有表現(xiàn)的有多失望,眼神依舊有些迷茫,只是點點頭,看向裴允之說:

  “我自是信你的,阿洛!”

  應(yīng)如意恍恍惚惚的說了這一句,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說,可是這句話卻讓裴允之失了魂。

  “阿應(yīng),阿應(yīng)你當(dāng)真還記得我?”

  裴允之說的有些激動,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他環(huán)抱著應(yīng)如意,死死的抱著,現(xiàn)在的裴允之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從前。

  從前他那么愛他的阿應(yīng),以至于愿意承受天鬼的百世懲罰亦不悔,而他的阿應(yīng)自始至終也是那么愛他……

  在裴允之懷里的應(yīng)如意此時卻是面無表情,從她的眼里看不出什么喜怒哀樂,更察覺不出來其他異樣!

  “阿應(yīng),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單泊的!都怪我……”

  此時,曾經(jīng)被裴允之深埋在心底的感情頃刻間爆發(fā)出來,他原是打算等一切都結(jié)束后,就帶著這份回憶與感情,永遠(yuǎn)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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