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比賽，總有個高低

　　陳然第一次嘗試自己跨市比賽是陳家父母的心頭大事，但對于陳然來說，心態(tài)平穩(wěn)，甚至還在行李箱的縫隙中多塞了幾本復習冊和練習題。想起不久前自己第一次參與參加比賽的緊張心情，陳然在賽場上感受著自己的心跳，對著鏡子中舞臺裝扮的自己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一年沒有參加任何的演出、任何比賽，僅僅是一味地在少年宮里練舞，拍視頻給任天，陳然有過對舞臺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對自己鏡子中身影的打量。

　　沉寂許久，陳然自己也渴望在比賽中再次找到自己實力的認可與位置。

　　在G市舉辦的小天鵝杯吸引了來自全國各地學習芭蕾舞的學生，在這股熱浪下，周邊的城市也紛紛開始大張旗鼓地舉辦市屬芭蕾舞比賽，為了搞好噱頭，還設置了不少獎金和獎品。

　　有了噱頭，自然參賽人員也紛至沓來，但是芭蕾舞畢竟還是個小舞種，大部分在學習的青少年還沒有將參與比賽放在心上，陪同的家長更多也只是抱著“讓小孩長長見識”的心態(tài)參加。

　　所以，盡管在報名的時候被這人山人海的景象嚇到，陳然在初賽時還是穩(wěn)定地發(fā)揮，然后也穩(wěn)定地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復賽通知上。

　　有了第一次的嘗試，接下來三場次緊鑼密鼓的比賽陳家父母也放心了不少，陳然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到不同城市參與比賽，陳然自己覺得無比正常的事情，在比賽老師眼里都給陳然套上了“自強不息”、“又懂事又乖巧”等標簽，在比賽上也對陳然更加和顏悅色。

　　陳然作為當事人沒有體會這個差距，但是在某些個參賽者的眼里卻有了不同的含義。

　　在陳然沒留意到的比賽中，與陳然曾經(jīng)同一個表演隊伍的段嘉欣也一同參加了，不同于陳然的獨來獨往，段嘉欣那是一整家人陪同參考，有的負責安排酒店，有的負責準備吃食，好不熱鬧。

　　但陪同的人再多，考試的時候也僅有參賽者一個，在考場候場時，段嘉欣看著排在隊伍前方的陳然一副淡然自在的樣子，段嘉欣理了理自己的紗裙，想起在少年宮訓練時說起陳然參與小天鵝杯不過也只有第16名，那個眼睛在頭頂?shù)母呦蛟撇贿^就第10名，要不是她們運氣好，獲得了比賽資格，想來自己也可以拿回來一個名次。

　　段嘉欣心里憤憤不平，作為不知道小天鵝杯復賽是多省聯(lián)賽的局外人，段嘉欣的理解也無可厚非，但對于陳然這種自己親身參賽的人員，假如知道段嘉欣的小心思，只能送上一句：“u can u up?！?p>　　初賽的片段舞蹈往往只有2分鐘時間，在這兩分鐘時間里，如何能將個人優(yōu)勢最大發(fā)揮出來，向評委展示對自己對舞蹈與音樂的理解，陳然自問下了很多的功夫，無論是一場不落地參與音樂會、觀看藝術展覽，還是從技術角度，從芭蕾舞的故事背景，陳然都對參與的四場比賽初賽選曲有自己的想法。

　　在將四次比賽的初賽和復賽訓練視頻都發(fā)送給任天，并破天荒地得到一個good的評價后，陳然更是對自己通過初賽有了更多的把握。

　　在等待最后一場初賽結果時候，陳然熟練地將比賽服換下，穿上運動服，在候場區(qū)用濕紙巾沾了卸妝油在爭分奪秒奪秒地將臉上的彩妝卸下。

　　好不容易收拾妥當，陳然正準備到衛(wèi)生間最后洗把臉，出來后不料被一名參賽者擋住了去路，往左走對方也往左走，往右走對方也往右走。

　　陳然一臉疑惑地看向來人，依然是高挑纖細，五官精致的模樣，而來人這眉目中的驕傲似曾相識，陳然不確定地道：“呃，你是，段嘉欣嗎？”

　　段嘉欣聞言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是我?！?p>　　一年多沒有與段嘉欣交流，陳然雖然臉盲癥沒有一點好轉，但自然還是記得這位小美女不甚好相處，只能硬著頭皮道：“啊，你變得更漂亮了，我剛剛都沒有認出你來?！?p>　　聽了陳然的外交辭令，段嘉欣臉色稍虞，但近距離看陳然，段嘉欣心里還是狠狠地吃了一驚，遠遠地看陳然的身影只覺得是個高瘦好看的女孩子，但對比一年前的陳然，身高不過1米5左右，在這一年間居然長得比自己還稍微高一點。要知道自己身高可有1米6，而且，段嘉欣看著洗完臉后更顯白皙的陳然，酸溜溜地道：“你感覺初賽怎么樣？”

　　“還行?！币蛑鴥扇艘膊凰闶?，陳然言簡意賅地回答道，心里默默猜想這段嘉欣唱的是哪出。陳然背起隨身的書包，向著復賽通知區(qū)域走去。

　　眼看陳然淡定的神情，段嘉欣追上陳然，道：“你是覺得自己肯定會通過是嗎？”

　　候場區(qū)內(nèi)不少參賽者都在緊張等待，而段嘉欣這句并沒有壓低聲量，因此周邊聽到這句話的參賽者都紛紛轉頭看著被質(zhì)疑的陳然。陳然這時候也不能裝聽不見了，沒好氣地轉身對著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生氣的段嘉欣道：“謝謝你的祝福，但是我們還是先看看通過名單吧?！?p>　　說罷，陳然轉身繼續(xù)前往復賽通知名單區(qū)，沒想到段嘉欣不依不撓地跟在陳然身后繼續(xù)嚷嚷道：“你之前不是小天鵝杯才16名嗎，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自信?！?p>　　這句話可謂是說得毫不給面子了，陳然自問兩輩子為人還沒有聽過如此直接的諷刺，一時之間只能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趾高氣揚的段嘉欣。

　　段嘉欣在場地里的大呼小叫終于引來了駐場的老師，老師過來厲聲制止道：“你不要喧嘩。”

　　駐場的老師一直默默地關注段嘉欣和陳然的小口角，直到段嘉欣說話越來越?jīng)]了分寸才過來準備勸止。當然，聽段嘉欣說到陳然是小天鵝杯第16名，駐場老師也不禁側目，這小天鵝杯近兩年開始多省聯(lián)賽的賽制已經(jīng)吸引了眾多的目光，在多省比賽中能得到前三十名的參賽者實力都不容小覷。

　　段嘉欣聽到老師只是批評了自己，隨即想要反駁，但一旁的陳然已經(jīng)迅速反應，道歉道：“老師非常抱歉，我準備去看通過名單的，沒想破壞紀律。”好學生守則第一條，無論有沒有錯，先道歉總是能占優(yōu)勢。

　　果不其然，原本怒氣沖沖的老師聽了陳然無辜的道歉，再看看仍是一臉不忿的段嘉欣，對陳然道：“恩，你先過去看?！标惾幌蚶蠋熚⑽⒕瞎?，全然不顧身后的段嘉欣即將接受的狂風暴雨。

　　接受了批評的段嘉欣自覺在大庭廣眾下被落了面子，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初賽通過名單上沒有自己的名字。段嘉欣站在名單前，臉上還沒有來得及卸下的妝容早被翻滾涌出的淚水暈濕，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看到自己的參賽編號和名字，段嘉欣終于確認自己落選了。

　　失魂落魄地走向門口，看到一身運動服的陳然還在和自己的父母在交流，因為在少年宮排練群舞的時候有見過段嘉欣家長，陳然確認自己通過初賽之后，看到一臉著急向里朝望的段嘉欣父母時，便主動地向他們打起來招呼，告訴他們段嘉欣應該在里面查看通過情況。

　　與段嘉欣胡攪蠻纏的性格不一樣，在交談中，陳然感覺段嘉欣家長都是明白事理的普通人，但就是非常溺愛段嘉欣。在和長輩交談，總不可避免問起學習成績、比賽等等，陳然落落大方地回答也讓段嘉欣父母滿意地點點頭。

　　而這份和諧的氛圍，在看到自己家閨女哭著出來后便煙消云散，陳然回頭看到段嘉欣哭得妝都化了也是一陣吃驚，但更多的是涌上來的尷尬，實在也沒能想到段嘉欣沒通過初賽，陳然頓感自己現(xiàn)在出現(xiàn)不合適，剛剛才起口角的兩人也不合適假惺惺地安慰，摸了摸鼻子，陳然默默地走到集中出發(fā)回G市的隊伍中。

　　但眼尖的段嘉欣并沒有想要放過陳然的意思，帶著哭腔高聲道：“陳然，你別得意，我一定會超過你的?！?p>　　實在不懂自己是什么時候什么是由惹到了段嘉欣，但被三番四次地挑釁，陳然自問也不是個沒有脾氣的。陳然轉身，微笑道：“是的嘉欣，你一定加油，比賽年年有，這次不行，下次再來就是了，你千萬別放棄?！?p>　　說罷，陳然便向段嘉欣父母微微點頭，道：“叔叔阿姨，我先搭大巴回G市了，以后見?！?p>　　陳然一番話聽在其他人耳朵里都是很正常的鼓勵，但對段嘉欣多多少少有了解的陳然，自然知道自己這番話在她耳朵里就變成了赤裸裸地奚落。滿意地聽著身后傳來段嘉欣更加大的哭泣聲，陳然淡定地走向回程大巴，拿出練習冊，自顧自地看起來。

　　陳然參加四場比賽都順利通過初賽的消息在陳然回到G市當天晚上就通過電話告知了王老師，王老師自然馬上就寫了郵件報告任天分享喜悅，而馬上得到回復的王老師看到任天的回復只有短短一句話“到了決賽再告訴我?！?。回想陳然給自己電話告訴消息的時候也是語氣平靜，順帶請了7月最后一周的假期要去奧數(shù)集訓，王老師滿腔喜悅無處發(fā)泄，只能帶回少年宮跟一眾老師分享。而分享分享中，陳然就變成了一顆冉冉上升的一顆新星，不僅“實力超群”而且“學習成績超好”，這些話從少年宮的老師一直流傳到了班級里，讓聽到就不舒服的段嘉欣一氣之下不在少年宮繼續(xù)上芭蕾課。

　　而這些小插曲陳然都毫不知情，參加完芭蕾舞初賽的陳然不僅在等待復賽地點的通知，也轉身投入到奧數(shù)集訓的準備當中。

　　對比學習芭蕾要購置的服裝和鍛煉英語口語時買來的磁帶等素材，學習奧數(shù)至今，陳然都沒有購買什么貴重的物資，畢竟自己家父親就是教的數(shù)學，如果有什么好的學習素材，陳東耀都不帶等陳然開口就已經(jīng)復印或者手抄回來給陳然鍛煉。

　　但參加集訓，帶隊的杜老師對參加人員就一點要求“帶鉛筆、橡皮擦和三角套尺?！保惾徊唤闷?，這集訓到底是怎么進行呢？

　　陳然也偷偷問過陳東耀，但得到的回復總是：“鍛煉，就是鍛煉為主?！?p>　　來到出發(fā)當天，陳然依舊帶著不離手的行李箱和一個背包，踏上了出發(fā)的大巴車。雖然說是集訓，但是畢竟都是同齡的小孩，陳然環(huán)顧四周，大家都嘰嘰喳喳個不停，與學校組織夏令營并沒有太大區(qū)別，只是帶隊的杜老師臉上一直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讓人看了背脊發(fā)涼。

　　陳然粗略算了一下，20名集訓的學生中只有4名是女孩子，剩余的都是男孩子，在這個時候男生與女生在理科的思維差距已經(jīng)顯現(xiàn)，陳然不禁偷偷咋舌。

　　大巴車行駛30分鐘后就拐進了一座大山里，下車后看到的是一個空的大操場，看著有些年頭了，但是因而在大山里，故而呼吸的空氣都非常新鮮。

　　帶隊的杜老師下車后道：“來，同學們，好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里的空氣含氧量高，非常有利于我們的訓練。”說罷，還做了幾個伸展運動。

　　杜老師這話讓隊伍里的好奇寶寶問道：“老師，我們什么時候開始訓練？”

　　杜老師聞言停下了動作，不懷好意道：“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