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頂著雪,努力邁著步子,一步一個雪洞的簫余笙想到那句話。
“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p> 竟是這般糟蹋的老人,許是有吹噓成分。
進了皇宮,便有內侍領著簫余笙往前走,進入大殿前,那侍衛(wèi)對他說,“先生將劍先托予我保管即可?!?p> 簫余笙將劍遞予他,便進去了,大殿里沒有旁人,僅有嬴政坐在那最上方的王座上。
簫余笙想了想,終究沒有像初來的時候一般跪下。
在交劍的那一刻,簫余笙突然想到老頭子對他講過的關于呂不韋的意圖。
呂不韋想在嬴政心里埋一根刺,埋一根未來可能會被嬴政重用的刺。
簫余笙心說,“那錦衣公子怎會如此多疑?!彼梢琅f記得那溫潤如玉的性子。
只是今日看到那高高在上龍袍加身的嬴政,簫余笙再一次想起來老頭子說的話。
“先生,許久不見,武藝可曾增長?”
“回陛下,草民近來。。”
“好,先生,寡人可是聽說先生日日在府上練劍,寡人想讓您以后教導我的長子,先生看如何?”嬴政沒等簫余笙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簫余笙點了點頭,等著嬴政的下一句。
“相父大人,今晚出城,雪這么緊,我希望先生代我去送送相父。”
“明白?!?p> “那我就等先生的好消息了?!?p> 簫余笙邁出了大殿,從侍衛(wèi)手里接過了劍。
他沒有問為什么嬴政要派他去,蒙恬不也在京城;就像他也沒有問為什么王翦教他兵法,想將他培養(yǎng)成將才,嬴政卻將他派出去當劍客用。
也沒有問,嬴政還是那日的錦衣公子嗎?
從他帶上劍決定去拔刺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好像都有了答案。
呂不韋一行人因為雪太深,駕著車趕路速度很慢,其中一個仆人說道,
“今晚會有人來嗎?”
“會。”呂不韋回道,那人便沒有再說話。
簫余笙,綴在后面看著呂不韋一行人,加上呂不韋,一共五個,四個仆人,就是那晚一同拜訪王翦送禮的那行人。
“出來吧,”呂不韋大喊道。
簫余笙從藏身的雪坑里爬出來,他拔劍直指呂不韋。
呂不韋的四個仆人,牢牢的將呂不韋護在身后。
簫余笙不知道此刻呂不韋是怎么想的,身居高位多年,臨死前,卻只有四個人陪葬。
那四人想將簫余笙拖住,簫余笙自嘲了一下,當時他也是這般將嬴政牢牢的護在身后,現(xiàn)在卻又扮演了另一種角色。
簫余笙沒有猶豫,他知道只要他直指呂不韋,那四人就不會與他周旋,這是陰險的招式,但他卻沒有什么負擔,那糟蹋老頭子告訴他,最后能活下來的,才是最好的劍客。
劍的相擊,震起一片片雪幕。四個人終究是占了上風,逼得簫余笙節(jié)節(jié)敗退,這四人都想著盡快結束戰(zhàn)斗,他們拖不得。
但簫余笙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后援,劍如今才是他惟一的依靠。
在四人的合擊下,簫余笙終是受了點輕傷,但憑著簫余笙平日與鬼谷子喂招的經(jīng)驗,這四人想給簫余笙造成大的傷害還是沒那么容易。
簫余笙還是賣了個破綻,其中一人抓著破綻想在簫余笙左腿上砍了一劍,簫余笙抓住機會,順勢借那人的劍勢向另一人砍去,卻不想被那人駕這劍抵住,簫余笙咬著牙,全力壓下去。
應該慶幸呂不韋給簫余笙的劍,確實是一把好劍,那人劍從劍刃相抵處開始出現(xiàn)裂痕,簫余笙的劍刃漸漸插入那人胸膛??善溆鄮兹顺脵C在簫余笙背上砍了幾劍。
簫余笙疼的咧嘴,手中的動作卻未停下,直到那人嘴角流出了鮮血,再也無力抵住簫余笙的劍,簫余笙靜靜看著那人瞳孔一點點放大,又逐漸渙散。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起身,再次持劍。
剩下的三人對視了一眼,留下了兩人,還有一人轉身向呂不韋奔去。
簫余笙與兩人對質著。
簫余笙再次運轉內力,他暗自探查自己的傷勢,不算重,只是得快些打完,止血了。
他一劍挑起面前的雪,夾雜著內力,掀起重重的雪幕。那兩人顯然沒想到竟然有人在這種打完之后還浪費內力做這種事,可簫余笙好像不要內力般挑起重重雪幕,夾著天空的鵝毛大雪。
其中一人察覺雪幕中飛來的劍,他起手想用劍擋下,卻不想緊跟其后的,還有飛身而來的簫余笙。他被按倒在地,簫余笙用手握著他的劍刃,向他的脖頸壓去。
那人感受到直面死亡的恐懼,簫余笙的握劍的手流出溫熱的血,血順著他的劍流下滴在那人脖頸上,那人感受脖頸上的溫熱,慌亂的用力,卻依舊迎來冰冷的劍刃。
只剩下的那一個人,簫余笙幾劍便將他的劍挑飛,刺入他的胸膛。
簫余笙向呂不韋追去。
最后的仆人,拉著呂不韋死命的跑,呂不韋身寬體胖,不一會就氣喘吁吁,倒在地上。
那仆人剛想說話,一柄劍就從他的胸膛里穿出,他長了張嘴,沒發(fā)出聲音,吐了口血,便倒下了。
他望著天,他想著,問出今晚有人來嗎的時候,聽到呂不韋答到,“會?!?p> 當時他想喝酒的,喝人生最后一口酒,因為他知道他肯定要死的,心狠手辣的嬴政怎么會放走自家大人。
可當他看到呂不韋沉如水的面孔,沒有喝。
“媽的,早知道就喝一口了,咳。????!?p> 簫余笙沒有聽清那人的話,只是將劍指著呂不韋。
呂不韋沒有看他,只是走到那仆人身旁,將他的眼拂上。
“锃”簫余笙收了劍,轉身走了。
“別回秦國了,呂不韋已經(jīng)死了?!?p> 呂不韋楞在原地,看著簫余笙遠去。
“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
“你這個賤人?!?p> “你這個。。。啊嗚嗚。”呂不韋哭了,他身居高位十幾年,今日也如潑婦般破口大罵,也竟會因簫余笙放了他而嚎啕大哭。
呂不韋很怕死,怕到?jīng)]有了結自己的勇氣,可是當他想死的時候,簫余笙又走了。
身后依舊傳來叫罵聲。簫余笙沒有回頭,他知道,呂不韋已經(jīng)死了,那個他曾經(jīng)守護過的錦衣公子也死了。
活著的,只是一個對皇帝沒有威脅的老人,一個一心只有權力且多疑的人。
簫余笙斂了斂衣角,止了血,起身沿著路向前方走去。
“不是那錦衣公子了啊?!?p> 遠處,蒙恬看著那姑娘漸行漸遠的身影,終究沒有出去殺死呂不韋。
清冷的光輝,深吸口氣,再慢慢吐出來,若隱若現(xiàn)的寒霧從嘴邊溜走,蒙恬嘀咕道,
“挺荒唐的呀。”
我想這就是主角心理變化的路程,這是他的路,時而冷酷,時而傷感。但總會慢慢的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