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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親后她可兇啦

第二章 似是故人

退親后她可兇啦 歲辭春 3038 2020-11-14 11:31:00

  如果能叫管家輕易將人打發(fā)走,玉濃回來后也不會特地提起這樁事,畢竟也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她見燕綰已經(jīng)在考慮出門的事宜,連忙將方才未曾說全的話,給補充完整了。

  “……田管家應(yīng)當是認識那人,將人帶到堂屋后,就將小少爺給請了過去。小少爺似乎與那人相熟,不僅與他相談甚歡,見到奴婢后,還特意囑咐奴婢快些將姑娘請過去……”

  燕家如今有二子一女,長子燕重鈞于日前護送燕夫人上京,幼子燕重鏡留在家中陪著燕綰。

  而燕重鏡今年十歲,往日里都是在家中跟隨先生讀書,除卻偶爾跟著父兄一起外出見世面以外,并沒有多少見到生人的機會。能讓他感到相熟的人,想來那人在燕老爺面前也是有名有姓,燕重鏡待他友善,也就不足為奇。

  話雖是如此,來人在燕綰心中的形象卻還是一落千丈。

  因著一些陳年往事,燕綰最不喜不請自來之人。

  與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的這些小芥蒂,也沒人會做出那樣不討喜的事情來。

  “且去看看罷……”

  燕綰蹙眉,心中不大樂意,偏又不好叫幼弟為難。

  隨手招來院子里的兩個小丫鬟,帶著她們往堂屋的方向走去。

  玉濃則是被她留下來收拾外出的行李。

  左右她已經(jīng)決定了要往甘露寺去,就絕不會因為眼下的突發(fā)狀況,就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

  堂屋之中。

  坐在燕重鏡對面的青年,身著襕衫,劍眉星目,看上去像是極其守禮的人。

  見到他的時候,燕綰就開始回憶舊時父兄帶她一起見過的人,仔細想來也找不出哪個能和面前的人對應(yīng)上,然而她與對面之人明明是素不相識,卻不知為何心中總有幾分似曾相識的錯覺。

  “姐姐,你來了!”

  燕重鏡舒了一口氣,連忙站起身,替燕綰介紹著他對面的青年。

  “這是父親上次所說的,那位經(jīng)年未見的好友之子。其實姐姐本來應(yīng)該在更早的時候見到程大哥的,就是程大哥上次登門拜訪,恰好趕上姐姐往甘露寺去了,這才兩相錯過……”

  他拉著燕綰的衣袖,興高采烈的給兩個初次見面的人互相介紹著。

  卻不知他念著的兩個人,一個漠不關(guān)心,另一個心不在焉,誰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程煥看著眼前的少女,思緒不由得飄轉(zhuǎn)開來。

  尋常二八年華的小姑娘,即便是刻意表現(xiàn)的面無表情,也總會在眉宇之間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少女獨有的嬌憨。

  他面前的小姑娘,卻格外的不一般。

  倘若說,他從前見到的小姑娘大多是枝頭的嬌花,須得細心愛護方能長長久久。

  那他此番見到的燕綰,大概就是冬日里的飛雪,生長于凜冽寒風(fēng)之中,不為外物所動容。

  當然,雪花也還是能算得上花。

  畢竟名字里都帶著花的字眼不是。

  他的目光太過專注,沒有絲毫掩飾的打算,引得被看之人皺緊了眉頭。

  果然只是看著守禮罷了。

  燕綰抿了下唇,從燕重鏡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衣袖,轉(zhuǎn)而坐在他方才的位置上,正好與程煥面對面。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般淺顯易見的道理,她家弟弟似乎都還沒有明白過來,果然是讀書讀得有些愚了,在尋常小事情上反而是轉(zhuǎn)不過彎來了么?

  她暗暗記下此事,準備等兄長回來后,再與其商量教導(dǎo)幼弟一事。

  至于面前的人。

  看他的衣著打扮就知道是個讀書人。

  就燕綰知道的大多數(shù)讀書人,都是將臉面看得極其重要,等她做出端茶送客的舉動后,這人十有八九也是會揮袖離開的吧!

  屋外的太陽從正門而入,一半的光彩都落在門口那一小塊地方。

  燕綰攏在袖中的手,微微動了兩下,指尖的冰涼讓她想念起來時路上,無處不在的暖陽。

  外面的太陽暖融融的,還是早些將人打發(fā)走,好出門曬個太陽。

  再次下定決心,燕綰看向程煥的眼神都慎重了許多。

  還不清楚面前的少女,滿心想著的都是如何將他送走,程煥這時候仍然被燕綰表露在外的假象所迷惑著。

  在他眼中的燕綰,不善言辭,看上去像極了萬事不過心的樣子。

  他清了清嗓子,原是準備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訴說清楚。

  一抬頭,便落入了燕綰澄澈的眼眸之中,那些將到喉間的話,忽然就頓住了。

  即便現(xiàn)今不似前朝那般苛刻,但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對一般女子而言,仍然是不小的傷害。更何況,眼前的小姑娘分明是他在舊日誓言之中,發(fā)誓要保護的人。

  難不成他如今就能夠背信棄義,成為那個主動傷害她的人么!

  來之前,準備下的多遍腹稿,在此時顯得格外單薄,讓他只想只字不提。

  青年神色變幻莫測,時青時白,讓燕綰不由得想到好友同她提起的舊聞。

  那時,好友家中有個遠道而來的遠房表親,和程煥一樣的一表人才,于待人接物方面都很有一手,更是他們鄉(xiāng)里人人交口稱贊的才子,卻因為屢次不第的緣故而得了癔癥。

  每次發(fā)病之前,就跟對面的程煥似的,面上忽青忽白,表情尤為扭曲。

  又想到好友曾說,那人在發(fā)癔癥期間,是認不得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像放火焚書,亂棍打人之類的事情,他做過不止一兩回。

  而且他之所以會遠道而來,也是因為聽說錦官城有可以醫(yī)治的大夫。

  莫不是眼前的程煥,也如同那人一般。

  怪不得從前都沒聽父兄提起過什么程姓的友人,燕綰再看程煥時,眼神之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同情之色。

  同情歸同情,并不妨礙她心生戒備。

  將傻乎乎的站在她面前的燕重鏡拉到旁邊,燕綰自己對上了程煥。

  “若是想要見我,那現(xiàn)在見也見過了,也可以到此為止了,恰好我今日還有其他事要做,不如就……”

  說話間,燕綰端起了手邊的茶杯,送客的意圖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十分明顯。

  燕重鏡在一旁欲言又止。

  該如何告訴姐姐,她手里的這杯茶其實是他的。

  幸好燕綰只是借著端茶的動作送客而已,很快便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讓燕重鏡不由得松了口氣。

  總算是不用當著外人的面,下了姐姐的面子。

  可不就得松了口氣么!

  另一邊被針對的程煥可就沒有這么好的心態(tài)。

  他看向燕綰手中的茶杯,眉頭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惱意,等他再抬起頭來,眼底的情緒早就消失的干干凈凈,連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甚至還在心中替燕綰說著好話。

  小姑娘什么也不知道,對他的態(tài)度便是苛刻了些,也情有可原。

  雖然在心底為燕綰開脫著,但程煥還是站起了身。

  聲音沙啞的道:“燕伯父與我父親是真正的生死之交,當年他們一同外出游歷時,歷經(jīng)艱險,便是后來燕伯父回鄉(xiāng)成家,兩人也不曾斷過往來。”

  燕綰神色茫然。

  顯然是很不明白程煥為何要說這些。

  就算他所說皆是實話,可那是她父親的生死之交,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還是說程煥他們?nèi)缃裼龅搅寺闊?,不得不求助她父親這個生死之交,那也應(yīng)該是直接去找她父親,而不是趕在她父親不在家時,指名道姓的說要見她!

  倘若是連燕老爺也無法解決的問題,她一個小姑娘又能做得了什么事情呢?

  她既不能讓人起死回生,也不能改變他人的心意,她明明只是一個很沒用的家伙罷了!

  一旁的燕重鏡下意識的攥緊了手心。

  直覺在很多時候都能派上大用場,至少他現(xiàn)在就有種很不詳?shù)念A(yù)感。

  當一個人需要提起一件事,卻又不好直接提起的時候,就會用拐彎抹角的方式說起其他的事情,然后一點點的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他想要說的那件事情上。

  就像現(xiàn)在的程煥一樣。

  仗著自己年紀小,燕綰又格外的偏心他,燕重鏡直接竄到了程煥的身邊,拉著人就往角落里跑,跑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同燕綰說話。

  “姐姐你先等等,我有話要和程大哥說!”

  燕綰才伸出手,可惜動作慢了半拍,沒能攔得住燕重鏡。

  只能皺著眉頭道:“你慢些,不要那么著急,待會兒摔倒了就不好了?!?p>  家中的三個孩子里,只有燕重鏡是早產(chǎn)兒。

  他剛出生時,連指甲都還沒有長全,裹在襁褓之中,又瘦又小,呼吸聲也格外的微弱。

  以至于那時燕綰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弟弟出事。

  幼年的燕重鏡是在湯藥之中長大的,多年的調(diào)養(yǎng)之下,如今看著是與同齡人一般無二,但燕綰始終無法忘記他呼吸微弱,隨時都有可能斷氣的模樣。

  燕重鏡朝她擺了擺手,揚聲道:“姐姐放心,我小心著呢!”

  程煥作為一個成年人,如果不是順水推舟,燕重鏡也不可能這么輕松的把人給拉走。

  角落里,程煥嘆了口氣。

  他心有彷惶,卻又不得不做。

  快刀斬亂麻,總好過始終糾纏不清。

歲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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