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視頻剛剛曝光的時候,網(wǎng)絡上那掀起的一陣又一陣波瀾突兀地消弭殆盡,好像一壺滾燙的水,瞬間封凍結冰。
陳歌知道他們在等什么。
再等黃仲深的回應。
無論是“佳豹門”還是“濫交門”,哪一件降臨在黃仲深的頭上,都將是滅頂之災。
可偏偏證據(jù)確鑿。
視頻的真?zhèn)伪昏b定過,沒有加工的痕跡,除非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和黃仲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否則的好,他百口莫辯。
而唯一的不在場證明,又是佳豹的最佳證據(jù)。
黃仲深的“深井冰”們緘默不語,縱然他們不愿意去相信這種事有一天會被他們心中的偶像攤上,但容許他們接著辯駁的余地,已經(jīng)越來越小了。
幾近于無。
溫朦的粉絲們當然是喜聞樂見,不過溫朦對幾個大粉頭仔細囑咐過,不要再和對家糾纏下去。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畢竟她還身在娛樂圈之中,不能趕盡殺絕。
雖然說黃仲深基本上沒有“日后”一說了。
這是她敷衍外人的話,卻逃不過陳歌的眼睛。
和黃仲深的這一仗持續(xù)太久了,水沸騰到頂點,總有燒干的時候,到那時,再生出別的變故可就不是溫朦想看見的了。
因為她其實也算不上干凈。
“我的錯,我認罰?!秉S仲深終于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了自己的選擇,在決定存亡的第三次直播采訪中,他遠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fā)氣宇軒昂。
臉上的胡子沒有刮凈,眼窩深陷,整個人都低迷了幾分。
“我...”他遲疑了片刻,眼神中埋藏著掙扎。
一方面是莫須有的罪名,然而卻是對他這輩子最大的諷刺,他以愛之名的囚禁,明明沒有過分傷害,終究還是造成了過分傷害。
對溫朦,也對他自己。
另一方面,是他極為清楚的,在娛樂圈里都不鮮有的惡臭,他是有性/癮,可這不是他濫/交的理由,更不是他傷人性命的理由。
當年的事情,他用了幾個錢輕而易舉地就把那些舉目無親的活生生的人剝奪了生命。
他們之間曾經(jīng)有過肉體上的歡愉,卻抵不過人性的貪婪和冷酷。付出的代價對于黃仲深來說不值一提,而且,也沒有人會為根本就如蜉蝣一般的生命的逝去申冤。
“是我先對不起溫朦...”黃仲深垂下了頭,緊握的雙拳忽然釋然地松開了,“我這一輩子,確實招惹了很多女人,溫朦沒有任何錯。”
輿論立刻一片沸騰。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黃仲深的答案,但這個答案,或許連溫朦自己都沒有想到過。
黃仲深最怕的,就是他完美形象的破裂,是他濫/交的事情暴露,是他草菅人命,是他違背倫理道德。按常理來講,這件事在他心中的嚴重性還要遠在“佳豹”之上。
溫朦本以為黃仲深會招供“佳豹”的會承認那一晚和自己在維納斯公館的是他,賦予她傷痕的人也是他。
盡管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可黃仲深說的卻是...他承認自己濫/交,承認自己四處留情對不起溫朦。
也許是他還有著那么一些底線,不想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不想毀掉他名義上的亦或是真實的對溫朦的愛。
或者干脆是說他覺得自己傷人性命的事情絕對不會暴露出來,濫/交這種你情我愿的事情,只有道德效力,沒有法律效力。
前提是溫朦不起訴他,不把這件事上升到法律層面。
即使對于黃仲深來說,名聲比命還重要,他還是這么選擇了。
這一次,沒有人還會說心疼他低垂的眼神,沒有人還會說在看不見希望的時候是他給予了光亮,沒有人還會用身家性命去為偶像的光輝作保。
信仰在崩塌。
陳歌為此專門在《陌都日報》新設立的娛樂版上,做了一個互動的頁面。
把所有參與過這次輿論戰(zhàn)爭的話收集了起來,里面有“深井冰”的留言,有支持溫朦的話,有責罵陳歌任何時候都不忘大蹭熱度的惡評。
總之,這個頁面的瀏覽量被頂?shù)搅松锨f,幾萬條評論。
甚至可以和鵬派新聞的熱搜掰掰手腕。
陳歌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把娛樂記者這個行當,用一只無形的手,給推到了明面上。
溫朦久久地盯著電視屏幕上黃仲深的臉,面無表情,眼角有些濕潤。
“怎么了?是后背的傷口還疼嗎?”
一雙手溫柔地附了過來,是章萊,他圍著印花的圍裙,把自己包裝成家庭婦男的樣子,手中端著的果盤殷勤地湊到溫朦面前。
里頭是切好的水果。
“黃燁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沒有接過果盤,而是站起身,任由膝蓋上的薄毯滑落到地上。
關掉了電視,那刺耳的喧囂總算是離她遠去了。
章萊沒由來的一僵:“你問他干什么?”
漂亮的眼睛掃視過章萊那張尚屬英俊的臉,溫朦輕輕搖頭:“只是問問而已,黃家全部的東西,我還沒有拿到手。”
她知道,黃燁自從黃仲深事件逐步升級發(fā)酵后再也沒有露過面,是因為他自顧不暇。
黃仲深想要用“出軌”威脅溫朦的所有秘密,都是黃燁通過章萊告訴她的。黃燁從來都不把溫朦,只看做是自己的兒媳,章萊的出現(xiàn)也是他通過某些利益的驅使安排在溫朦身邊的。
可是他千算萬算,都算不到溫朦策反了章萊,章萊把黃燁直接整治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連帶著對黃家忠心耿耿的英虹,都被遠送到國外。
其實溫朦也說不上是策反了章萊,是章萊,心甘情愿地為她做了這些事,他覺得溫朦值得。
吻上章萊嘴唇的那一刻,溫朦蓋住了他的眼睛,他沒有看見她那洞察一切的目光。
是啊,除了陳歌,誰都沒算過她。
黃仲深被帶走調查的那天,溫朦沒有露面反而是鶴洗站在遠處,看著黃仲深略顯佝僂的身影上了車。
對著陳歌直搖頭。
溫朦的心結解開了,她開心,但是橫在她和這位曾經(jīng)的好朋友之間的心結,慢慢開始變得不止一道。
她知道有什么東西,變了。
吸吸鼻子,居然是哽咽的哭腔,陳歌一歪頭,對著身旁委屈的姑娘發(fā)出了邀請。
“走吧,請你去吃冰淇淋?!?p> “才不要,怪冷的...吸溜...有沒有芒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