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被挾持了?
路上,典給公孫摘一捧路邊的野山棗,給寶兒采幾朵地黃花吸蜜,再用矛桿打點小樹上的苦李子,吃的公孫和寶兒興致勃勃。
路邊草叢探頭探腦的小狐貍,看到這一幕又掉頭隱沒草叢中。
這儼然是家庭旅游而不是省親,哪有之前省親,背著兩個獸皮袋,累死累活翻山越嶺的辛苦。
路過別的部落,典在部落首頭,外圍停了牛車,前去打聽一下路。
寶兒和公孫在人家部落外等著,順便看車。
牛在樹蔭下反芻,嚼動著厚厚的嘴唇。
“等到了你姥姥家,甜死你,你姥姥家蜂蜜可多了!”寶兒看到孩子沒精打采的,都蔫兒了,逗著公孫說道。
“到時候,你可不能多吃啊,吃多了壞肚子!”
寶兒母族是有蟜氏,蟜就是蜂,一個擅長養(yǎng)蜂找蜜的部落,公孫之前年小,去過可能沒印象,現(xiàn)在懂事了,寶兒就要教他點啥。
公孫頂著一個大桐樹葉,坐在牛車上,這是路上免得被曬壞了,嘴里流口水,對娘親說的蜂蜜饞極了。
寶兒也戴了一個柳枝草帽,路上順手編的。
用他爹的話說,忘記給牛車加一個蓋了,光著急走,沒想到。
有了蓋,那樣日曬雨打都不怕,還好出門選的幾日又是大晴,不然等著成落湯**。
“我以前去過姥姥家嗎?”公孫眼睛上翻,仔細回想道。
那么好吃的東西,自己怎么沒印象?
“去過,你那時候還小,不記事?!睂殐涸诠珜O小的時候,背著他去的。
“姥姥家蜂蜜有多多?”
“可多了多了!”
“那我能不能每天吃一口!可以吧!”
公孫歪著腦袋,討價還價道。
“一大口!”
“行!”寶兒內心欣喜應允道。“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公孫全然不知被她娘套路了。
“拉勾!”寶兒彎彎的眉毛,狡黠一笑,伸出手指。
這是她和兒子的保證。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公孫一本正經伸出手指,這就算達成協(xié)議了。
娘倆都笑了,笑的像狐貍。
只不過,小狐貍這次沒斗過老狐貍。
公孫自認為得了便宜,卻不知被她娘早就限制死死的。
他的世界里,每天一大口就已經很多了。
……
“走!”一會兒的功夫,典回來了,一揮鞭子,趕著牛略急道。
“沒有錯吧!”寶兒看著典滿頭大汗回來問道。
“我咋覺得你著急忙慌呢?部落里碰到啥事了?”
“沒有錯,”典牽著牛,嫌牛慢。
“他們部落要進行豐收祭,好像要拿小孩子祭龍神……”典低聲道。
他恍了一眼,籠子里關著的是一個女童,再聯(lián)想到祭祀,是為常態(tài)。
他不信這些巫祭,他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愚昧眾人的,雖然很“靈驗”!
他就是不信,他信那些術,例如醫(yī)術、種植術等。
他不信有人信!
大荒信神的、獸的、人獸的,雜七雜八很多。
這就是典為什么要一個人去部落里探路,就是害怕有些部落不守規(guī)矩。
怕出事。
“我怕他們亂來,趕快回來了!”
寶兒一聽,知道啥意思,自己身邊還有個孩子呢。
手頓時摸向石矛,看向典的來路,沒有人影。
典大力催促著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公孫不知道祭龍神啥意思,軒轅不興祭祀,他想起了上次的祭祀,花臉獸牙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看著新奇又害怕。
他以為這次也是那么精彩呢。
“娘,我想看祭龍神!”公孫向往道。
“啪!”寶兒打了公孫的大桐葉一下,沒好氣道。
“趕著去你姥姥家,看什么看?看了就不能吃蜂蜜了!”
“你是打算吃蜂蜜還是看祭龍神?”寶兒拋出了經典性的選擇題。
“吃蜂蜜!”公孫瞬間坐在車上老實了。
畢竟祭龍神只能看一次,但是蜂蜜是每天一口。
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沒走多遠,前邊路口!
典瞳孔一縮,拉停了牛車,拿著石矛警惕道!
怕什么來什么!
車身急促一停,寶兒也握著石矛緊跟著跳下了車,囑咐公孫道:“在車上別動!”
只見車前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丈,帶著兩個持矛青壯,一個青年一個壯年,把這個不寬的路堵的嚴嚴實實。
倒是沒有額外動作,只是堵了路。
“老丈有什么事啊?”典先開口問道。
這是禮見,要是其中一方橫矛豎對,矛尖朝人不是朝天地,那就不能善了了。
“剛聽說部落來了客,沒待一會兒就走了,這那是待客之道,老朽特地過來想請兩位去部落里做客,盡一盡地主之儀!”老頭像是見過世面,說話挺客氣的。
要不是典知道個什么情況,典還真以為……
典心想糟了,自己就問個路的功夫,還是被惦記上了。
“忙著省親,就不勞煩老丈了!只是路過寶地,問問路,還急著趕路呢?!钡浼傺b啥也不知道,憨厚笑到。
典一邊回著,一邊想著怎么辦,早知道自己就不該瞎打聽,瞅著部落熱鬧,好奇問了一句,禍事就來了。
“你這后生不老實。去了部落。想必也知道,部落在進行龍神祭,這時要是一走,帶走了我們請來的龍神,可是萬萬不妙??!”老頭滿口大義,先指責典了。
這么一說,意思就是以后有什么事,都要怪罪到他身上唄。
典知道祭祀忌諱頗多,有沒有這個規(guī)矩他不知道,眼睛明滅不定的盯著三人。
不確定是不是有其他圖謀。
“放心,對你們身后的小鬼頭沒有興趣,老朽還怕拿他祭龍神,恩惠到你們部落!”
老頭人老成精,估計猜到什么才這樣說。
典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寶兒。
“這是被挾持了!”
寶兒則示意典做主,不行她就要投矛了。
她一個青壯,典一個青壯,剩下一老頭怎么也好對付。
就是離部落有點近,但凡驚動部落,估計更加……
典輕微搖搖頭,示意寶兒別妄動,老頭說得對,要真想做什么,也不會三個人來。
“那就叨擾一下?”典忐忑的試探一下。
“叨擾算不上,能有外族人見到龍神,榮幸之至!”老頭驕傲道,仿佛炫耀他們有龍神。
“那不會分了你們龍神的恩惠吧!”典反問道。
拿老頭說的話此刻問老頭。
“那不會,龍神大方,多恩惠兩個人三個人的,沒有問題!”老頭開口,不管怎么說都有理,解釋權在他們手里。
“去,給他們牽著牛!”老頭踢了旁邊一青年?!安欢?!”
“讓客人見笑了,不成器的兒子,榆木疙瘩?!?p> 老頭笑著來到跟前,拱拱手,兩個青壯悶葫蘆似的,持矛站著也不吭。
“不用不用,我趕著牛車就行,怕牛認生,頂了人。不知老丈怎么稱呼?”典讓寶兒上車,看著孩子。
“老朽榆罔!這是老朽兩個兒子,方、雷!”老頭作罷,介紹道。
“這是牛車啊,挺方便的!”老頭自來熟,拍著車轅,估計想坐又不好意思,上邊滿滿的貨物。
老頭帶著青壯,跟著牛車走,前邊路口也能到部落。
“老朽許多年前,在神農曾經見過一輛這樣的牛車,比這大多了,遠遠沒有這個小巧方便。”
典一聽就知道他倚老賣老,還許多年前,他造出牛車也就沒幾年。
“不才,那輛車也是我造的。”
“您說的,估計是我年輕時,第一次去神農賣車!當時的車沒現(xiàn)在的車方便?!钡錄]有點破,只是含蓄說一下自己地位,老頭知道牛車,估計就該審視一下自己,不會輕易妄動。
“哦?你做的?”榆罔驚訝的摸著鼻子,看著典,贊嘆道。
“后生可畏!”
“可造之材??!”
連夸下,典都不好意思了。
“能不能給我們部落也造個車?”老頭想一出是一出,典不知道到底是盯上人了,還是盯上車了。
“這恐怕不行!”
“神農規(guī)定,車這種東西,得去他們那里交換?!钡渲荒苷f,自己只能供給神農,神農再分賜他人,自己說了不算。
每年造車也是定數(shù),如數(shù)都給了神農。神農不賜予他,他自己都不留,怕惹神農不悅。
當然了,留一兩輛神農也不會說什么。
典聰明就聰明在這里。
造車技術不高,也不算難造,就是因為有選木、砍木、晾木……多個工序,繁瑣的緊,一道不對,車就崩裂很快不能用了。
懂得不會,會的不懂。
加之有神農壟斷,才保證了他獨一家。
“什么破規(guī)矩?”老頭暴脾氣,罵道。
“你就給我造,炎那小子,敢反對,皮癢了他!”
典……
心道:“那是炎帝,神農首領,你都敢打炎小子,他也不給你留輛車?”
不過嘴上沒說什么,老頭脾氣挺大,避著點吧。
索性閉口不說!
寶兒抱著公孫,也不吭。
一時老頭悻悻無話,冷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