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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支隊

三十六

八支隊 峰海青山 5338 2021-01-23 11:05:00

  第二天,大寶鬧著想要去鎮(zhèn)上給羊娃抓藥,后經(jīng)李子同一番勸說,從他的炸藥是如何威風(fēng)到現(xiàn)在對這炸藥的倚重和需要,說的個大寶的滿心歡喜的貓回到他那個小院搗鼓炸藥去了。不過在田水出發(fā)前,他還是悄悄的把田水叫到一邊一陣耳語,還給了二塊大洋。

  一大早,田水就背著褡褳上太平鎮(zhèn)去。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久違的太陽明晃晃的懸在天空。

  晌午剛過二個時辰,田水就出現(xiàn)在回家的路上。他身背褳褡,前面放著三副中藥,二瓶酒,后面裝的是十個火燒和一只燒雞。

  黃土高坡上的少年,腳下生風(fēng),再翻過二道山梁就到家了。

  下了大道,上了小路,左右張望一下,順著這小路走進了一破窯洞,他從那破炕里摸出了去時藏的手槍,掖好轉(zhuǎn)身出來。

  原野上安靜極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黃土地的芬香。

  今天一切都太順利了。上午趕到鎮(zhèn)上就先去藥舖抓了藥,那掌柜的把藥方看了看,沒說什么就讓伙計把藥給抓上,看來那羊娃還真是會開藥方,本交待說抓二副藥,也不知怎么了,田水讓抓了三副。抓完藥,照如月的吩咐,來到她姨夫的店,聽他說了些鎮(zhèn)上的情況后,吃了一大碗香噴噴的饸饹面后,出門在鎮(zhèn)上買了二瓶酒二只燒雞還有十個火燒,把個褳褡前后都塞的個滿滿的,田水知道,這是大寶給羊娃和大家伙買的。一想起各自己朝夕相處生死與共的小伙伴們,田水心里暖洋洋的,腳下的步伐也不由的快了起來。

  上坡下坡,左拐右拐,再下坡上坡,這是一個很陡峭的坡,田水正在低頭奮力向上走,突然聽得上面?zhèn)飨乱宦晹嗪取?p>  “干什么的?”

  田水抬頭一看,坡上面離他幾步之之遙,站著三個黑衣人,其中一個握著手槍對著他,面對問話,一時不知應(yīng)該怎么回答。

  這年頭,只要手中有槍,就有問人話的權(quán)力。

  “從哪來的?”可能是看田水一時不知怎么回答,就換了句指向性更明確的問話。

  “從鎮(zhèn)上來。”回答迅速。

  “去哪里?”

  田水說了個山里的村名,那是他姑姑的家。

  “去鎮(zhèn)上做什么?”顯然黑衣人對那村名不感興趣。

  “抓藥?!?p>  “還有什么?”

  “還有燒餅,燒酒,還有燒雞?!碧锼呿樤掃呌檬峙牧伺募缟系鸟籽灒樋谝矄柫艘痪?。

  “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是八路?!?p>  “八路?”

  “見過?”

  “見過?!?p>  “在什么地方?”

  田水把剛才說的地名又重復(fù)了一遍,但黑衣人對這地名沒一點反應(yīng),好象就不知道有這么地方似的。

  “有多少人?”

  “可能有地一二百人?!碧锼嬖谒瞎眉乙娺^八路,也真是有那么一二百人。

  “什么時間?”問話的人聲音有點變,明顯緊張起來。

  “好象是前年?!?p>  “八格?!币呀?jīng)走近田水身邊的黑衣人,其中一個罵了一句伸手就是一個巴掌。

  他們是日本人。田水側(cè)身躲過那一巴掌,手下意識的伸向腰間。

  “不準動?!?p>  一下子三把槍對準了他,日本人反應(yīng)之迅速,讓田水驚呆。

  “把手舉起來。”

  一人上前取下田水身上的褡褳仔細檢查,一人從田水身上搜出了他那支王八盒子。

  “你是干什么的?”

  “種地的?!?p>  “這是什么?”黑衣人晃了晃剛搜出來的槍。

  “他們說這是手槍?!?p>  “用這個來種地嗎?”

  “不能?!?p>  “這槍那來的?”突然勵聲問道。”不說老實話,一槍崩了你?!?p>  “是撿的?!?p>  “撿的?”

  “撿的?!?p>  這兵荒馬亂的,老百姓在這荒山野嶺撿上一二支槍也不足為怪,以前也遇到過,但把槍帶在身上四處走,卻不多見。從剛才他那身形動作來看,事情不是那么簡單。這幾個黑衣人用日本話一陣討論后,他們用繩子把田水給捆上,把褡褳吊在他的脖子上,向太平鎮(zhèn)方向走去。

  到了太平鎮(zhèn)已經(jīng)是掌燈時分,街上沒什么行人。脖子上吊著褡褳的田水,看到前面不遠的如月姨夫的飯店,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大聲音叫嚷。

  “走不動了,我要喝水,我要喝水?!?p>  黑衣人上來就是一腳,田水無力的倒下,那黑衣人還想動腳,讓邊上的同伙給攔下。出面攔人的就是最早亮槍的那個,他認為面前這個自稱種地的人,決不會是象他所說上鎮(zhèn)里抓藥在荒山撿槍這么簡單,說不定是條大魚。一路上提心吊膽,又忍住對燒酒和燒雞的誘惑,這好不容易回到了太平鎮(zhèn),如發(fā)生什么意外,那可就太不劃算了。再說,頂著寒風(fēng)走了一下午,他們也同田水一樣的饑寒交迫。

  四人進了店,飯店里只有三二人在吃飯。掌柜的正在柜上打著算盤記著賬算。

  “四位客官,要點什么?”店里的伙計早就迎了上去。

  “來四碗白開水?!?p>  “四碗白開水?”機靈的伙計還是怔了一下。

  “點些吃的吧,我請客,我身上還有一塊大洋。”

  二個黑衣人一聽田水這話,目光都盯著主事的。

  “四碗白開水。”

  那主事冷峻的臉上沒一絲表情。

  很快冒熱氣的四碗白開水端上來。

  “我想吃燒餅。”

  “喝完水就開路。”

  “太君你要把我?guī)У侥陌。课疑砩系臉屨媸菗靵淼陌??!碧锼倪@一聲“太君”一下子把店里吃飯的人嚇跑。他們這會才看清,剛才進來的四個人,有一人的雙手讓人捆上了。

  這會那黑衣人不管田水還沒喝完開水,拎起就往外走。

  “伙計,明天我要去把老窯坡的帳給收一下?!闭乒竦念^都不抬,吩咐著伙計。

  晚飯過后三個時辰,貨郎老孫頭帶著滿身寒氣沖進鐵嶺村里李子同的窯洞,他喝了一碗熱水,一抺嘴,對李子同說:“田水讓鬼子抓了?!?p>  “田水讓鬼子抓了?”

  “是的?!?p>  “因為什么?”

  老孫頭把他和飯店掌柜對這事分析的的結(jié)果說了一遍。

  “抓田水的肯定是日本人?”

  “肯定是,田水故意大聲稱他們太君?!?p>  “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要把人給救出來。”如月給老孫的碗里續(xù)了些水。

  李子同轉(zhuǎn)身望著老孫頭。

  老孫頭就把飯店掌柜的想法說出來,并說:“田水堅持說槍是撿的,身份沒有暴露,如果他能聽懂掌柜的提醒,把鬼子引到老窯坡,那就得救了,你們不是在老窯坡把一部分窯洞進行了改造?!?p>  “如果是我被抓了就好,一準把鬼子說的五迷三道的,讓他們到老窯坡來。?!贝髮氂行┻z憾,好象田水不是被抓進了監(jiān)獄,而是去入洞房似的。

  “拉倒吧,你咋知道田水就沒這能在能耐了呢?”麥子真有點生氣,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顯擺。

  “田水一定能聽懂掌柜的話。這孩子從小就跟他爹在這坡上溝里轉(zhuǎn)悠,逮狐貍套兔子,腦袋活泛的很。他大聲叫嚷著要喝水,就是為了給掌柜的報信,掌柜的話他當然也一定會揣摩。掌柜的說明天收老窯坡的帳,田水知道那老窯坡沒村莊沒人的,跟誰收帳?一定是有別的意思?!?p>  “隊長,只要鬼子來到老窯坡,救下田水的把握還是有的。只是,我們在老窯坡上下左右只打通了十個窯洞,計劃向外打一條通道還沒動工,萬一讓鬼子堵在里面,也是很難脫身的?!?p>  “是啊,這事可得想周全嘍。”老孫頭喝了口熱水。“最近在咱們這一帶發(fā)現(xiàn)了些人,他們不像是逃荒的,也不像本地人,遇上也不愛說話,但那身形和眼神跟一般人都不一樣,說不定是日本人搞的什么鬼。”

  “田水可能就是讓他們給抓走的?!?p>  “先救出田水,騰出手來好再收拾他們。”

  “隊長?!?p>  羊娃趨步向前。

  “羊娃有事?”

  “田水都是因為我才讓鬼子給抓走的。”

  “羊娃,這事怨不的你,隊長叫不要帶槍,田水就是不聽,才出的事。”麥子嘟了一句。

  “隊長,剛才聽如月姐說,你們計劃從老窯坡向外的通道還沒動工,怕被堵在里。這不怕,我知道老窯坡有一條通到外面的地道。”

  “老窯坡有一條通到外面的地道?”

  “是的,隊長。前年在老窯坡放羊躲雨時發(fā)現(xiàn)的,洞口讓羊給拱開,那地道一直通到山背面。而且離你們改造的窯洞不遠。”羊娃想了一下?!耙簿筒钇甙藗€窯的距離?!?p>  “我們改造的窯洞你去過?”大寶一雙眼瞪的個老大。

  “你們收工后,我去過幾回,還在里面過過夜?!?p>  “難怪有時我感覺里面有股尿騷味,不會是你在里面尿尿吧?”

  “沒有······”

  “你這大寶,都什么時候了,沒個正形?!丙溩愚D(zhuǎn)身對李了同說:“隊長,你拿主意吧?!?p>  “好?!崩钭油酒饋怼!扒闆r大家都清楚了,原來我也有同如月一樣的擔(dān)心,剛才羊娃說有通往外面的地道,我心就安了。如果鬼子來到老窯坡,我們不但要救下田水,還要利用這有利在形給鬼子一些苦頭吃吃。但我們的窯洞和地道還有距離,我們要打通這段距離,時間很緊,現(xiàn)在我決定:老孫叔連夜趕回太平鎮(zhèn),了解鎮(zhèn)上情況,鬼子如沒來老窯坡,明晚我們會潛入鎮(zhèn)上,在飯店碰頭。第二,我們這次去的人多,原先的工具不夠用,要帶上工具,打通和地道口的連接。第三,大寶去跟老財叔通個氣,請他給大家準備些干糧,好了就送到老窯坡。第四,大家檢查一下要帶的武器彈藥。大家看還有什么要說的?!?p>  李子同環(huán)視了一圈。都沒有聲音。

  “那就分頭準備,十分鐘后出發(fā)?!?p>  第二天凌晨,火車一陣嘶鳴,似乎叫醒了沉睡的太平鎮(zhèn)。

  在不大的操場上,文質(zhì)彬彬的清水卻演練著一套凌厲的刀法。

  他很早就起床了,勤奮是立身之本,他一刻都沒忘記自己的祖訓(xùn)。

  這二天,他很興奮。他親率騎兵突襲消滅了一群在山里被打散四處逃命的八路,他們是在打完最后一顆子彈后,全部被機槍打死,他們想要自殺的手榴彈都沒有。清水看著那些倒在血泊中瘦弱的八路尸體和制式不一破舊的槍,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打了個寒噤。還有件讓他高興的事是,昨天何人地父子倆,率兵再赴后彎村清鄉(xiāng),還打死了六個人。中國人打中國人是讓清水最高興的事,尤其是象何家父子,殺的人越多,他們就越?jīng)]退路,就同大日本皇軍更加親密,估計維持會的清鄉(xiāng)和情報工作會很順利的展開。想到情報,清水對自己的學(xué)生八木是贊賞有加,他訓(xùn)練的由皇軍組成的便衣隊,潛伏在多發(fā)事易發(fā)事地區(qū),除了跟蹤暗殺抓捕反日的懷疑對象外,居然抓了一名國民黨第二戰(zhàn)區(qū)的少校機要參謀,當即上報軍部押解太原,受到表彰。昨晚,八木報告說有一個潛伏小組,在去往山里在的路上,抓了一個年青人,身上帶有一支手槍。他當即要求八木對所攜帶物品要認真檢查,人要好好款待。

  簡單的早餐剛用完,八木就來到他的辦公室。向他的老師報告,那個年青人身上帶的酒和燒餅,都是昨天在太平鎮(zhèn)上買的,那藥也是在鎮(zhèn)上配的,至于藥的性能,據(jù)店掌柜說,也就活血化瘀補氣一般藥。

  “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那支手槍。”清水站了起來。“走,去會會他?!?p>  這是一間簡單的審訊室。

  田水被押進來,坐下后,他怯生生的四處打量了一下。

  “吃了嗎?”清水知道這常是中國人的開場白。

  “吃了。”

  “吃的什么?”

  “白面饅頭?!?p>  “你哪里人?”清水開始發(fā)問,不愧是中國通,他的中國話帶有東北口音。

  田水小聲重復(fù)了昨天說的村名。

  “你不是本縣的人?”

  田水點點頭。

  “那村莊離這有四十多里,怎么跑到太平鎮(zhèn)上來?”清水知道,只要從這向北走出二十多里就是另外一個縣屬地。

  “抓藥?!?p>  “那村不是離你們縣城更近嗎?怎么跑到這來抓藥?”

  “老人說,太平鎮(zhèn)上的店大藥全份量足?!?p>  “那這燒雞老酒還有燒餅是怎么回事?”

  “知道我要來抓藥,村里人讓捎的。”

  “捎這么多東西?”

  “離的遠,來一趟不容易,叫捎?xùn)|西的人就多了?!?p>  “多大啦?”

  清水話峰一轉(zhuǎn),竟讓田水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司令官問你多大了?”一直站在邊上的八木高聲訓(xùn)斥。他的中國話也說的不錯。

  “十六了?!?p>  這會田水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些鬼子都會說中國話啊。

  “八木君,你怎么能這樣對待我們的客人,有失禮儀。”

  “對不起,司令官?!?p>  “啊,十六了,正當年華,追夢的的年齡啊。”

  田水怔怔的看著對方,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

  清水看到田水這表情,心里大失所望。在審訊前,清水仔細詢問了昨晚田水被押后的表現(xiàn)。當他知道,這相貌憨厚的少年,吃完就睡到了天明,還打呼嚕。他心里就覺的,這可能是一樁普通的事件。一山區(qū)少年,在荒野偶撿槍支,揣在身上壯膽玩耍。根據(jù)他多年的經(jīng)驗,如身上真有事,怕是睡不好。但畢竟是在八支隊常出沒的地方捕獲的,很有必要審一審,說不定有什么意外的發(fā)現(xiàn)。但剛才看到田水那表情,整個一個還沒開化的鄉(xiāng)村大男孩而已,清水真是覺的他在浪費時間。

  “這槍是你的?”直奔主題,快快了事。

  “是?!?p>  “哪來的?”

  “撿的。”

  “什么地方撿的?”

  田水低下了頭。

  “記不起來了嗎?”

  還是不語。

  邊上的八木見狀又要發(fā)作,看到他老師那平靜如水的臉色,又止住了。

  “這槍你打的響嗎?”

  “開過一次,差點打到自己?!?p>  “好玩嗎?”

  “好玩。聲音比炮仗大多了。長槍聲音更大?!?p>  “你還有長槍是嗎?”

  田水低頭。清水突然有了感覺,覺的事情不是那么簡單。

  ‘你只要證明這槍不是你搶的,皇軍是不會給你定罪,如果你把長槍也交上來,皇軍還有獎賞。”

  “我說了,能放我走嗎?”

  “能?!?p>  “能把藥和那些東西還給我嗎?”

  “可以?!?p>  田水抿了抿嘴唇。

  “這槍是我撿的。”

  “我信,看你就是個良民。在什么地方撿的。”

  “在老窯坡?lián)斓?。?p>  “老窯坡?”

  “老窯坡的窯洞里。”

  “什么時間撿的?”

  “上個月。”

  “窯洞里還有長槍,對嗎?”

  “是,有三技長槍?!?p>  “你去老窯坡干什么?”

  “從我們村到太平鎮(zhèn)路遠,都要在外過一夜。有次我在老窯坡過夜,天亮后發(fā)現(xiàn)有個窯洞里一個木箱里面裝的有槍?!?p>  “現(xiàn)在窯洞里的三支槍還在嗎?”

  “在?!?p>  “你這次又在那窯洞過夜了?”

  “是?!?p>  “那窯洞里還有別的東西嗎?”

  “有,但我不知是什么東西?!?p>  “這些東西就在窯洞里擱著?”

  “是的。窯洞里面有個小窯洞,小窯洞里面有個小地道,小地道里面有幾個箱子,槍就在里面擱著。”

  “能帶我們?nèi)???p>  田水低頭不語。

  “皇軍會給你大大的獎勵?!?p>  “我想回家?”

  “帶我們?nèi)〕隽藰專憔涂梢曰丶伊??!?p>  “把藥和別人讓捎的東西還我?!?p>  “這沒問題。還會有獎勵。”

  “是大洋嗎?”

  “是?!?p>  “多少?”

  ”你想要多少?”

  “二塊?!?p>  “行?!?p>  一個鄉(xiāng)下沒見過世面又貪婪的年輕人。中國人,沒希望。

  清水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昨晚在離開飯店時掌柜的一聲去老窯坡收賬,田水心里就一下子踏實了,該吃的吃,該睡時睡,以致還打出鼾聲。這鼾聲還讓那清水判斷產(chǎn)生了偏差,以他的經(jīng)驗,只要心中有事的人,到了憲兵隊這地方,晚上是肯定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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