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后,正月初十,天夏署州岐燕郡招春縣。
署州屬天夏南部一州,由州治署州城和桂魚、岐燕、平波三郡組成。其中東南邊的桂魚郡最大,也最為窮困,西邊的岐燕郡與岐州接壤,最是繁華。
安靜的小茶樓里,唯一一間上品房中。
鏤金小方爐里熏香繚繞,搭在架上的濕毛巾升騰熱氣,水珠滴滴答滴答落下,在地板上的軟毯里暈開了一團深色。
面容清秀的男孩躺在床上,坐在床邊的圣會長老會二長老一只手輕輕搭在男孩額上。
片刻后,二長老收回手,轉(zhuǎn)頭對憑空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寒燚太上緩緩說道:“太上這是來興師問罪了嗎?”
“不可以嗎?”突然出現(xiàn)的太上注視著沉睡中的男孩,淡淡道,“我原以為,你們做事不會如此別扭?!?p> 二長老轉(zhuǎn)身望著太上,聲音沉穩(wěn):“如果什么事都在計劃之中,那也太無趣了,對你而言,多等幾年又何妨?!?p> “我很不高興?!碧仙锨案┥聿榭茨泻?。
“我們已經(jīng)完成約定展開陣法了,”二長老注視著太上,“天武已死,如果你依舊憤怒,可以選擇殺了我?!?p> 太上看向他,緩緩搖頭。
二長老低下頭,不再說話。
太上起身走到屋門前:“我該回了。你們已經(jīng)讓他降臨的狀態(tài)不完整,如果后面還有妄動,”
房間里的空氣驟然凝滯,剛還在滴水的毛巾立刻干燥卷曲,二長老臉色猛然蒼白,渾身顫抖,身上有熱氣迅速升騰,面容痛苦到近乎扭曲。
“你們就該奉死了。”
太上一步踏出,消失不見,房間迅速恢復正常,顫抖不止的二長老跌倒在地,眼里彌漫著無法抑制的恐懼。
與此同時,在這間上品房旁邊的另一間房內(nèi),六男一女,或站或坐,或綾羅綢緞,或麻衣布冠。
“一切妥當,朝議當始?!?p> 七人之中唯一的女性,淡妝白袍、眉眼英氣的年輕女子——素宣魚最先開口,她環(huán)顧眾人,聲音清冷:“諸位,花人天叛逃,使我天降大計幾近失敗。幸得長老會臨陣授機,諸位同僚戮力同心,才能力挽狂瀾,救回寒燚。然寒燚雖已在我會,但叛逆與天夏朝廷皆注視著此地,正是艱難時局。眼下更需謀劃,如何送寒燚安全離開,還請諸位協(xié)思共議?!?p> “那在下便拋磚引玉了?!闭驹谒匦~左手邊第二位的藍袍中年人——景宇向眾人行禮,而后正色道,“長久以來,天夏朝廷疲于東邊戰(zhàn)事,此次天降引起地動,他們主要精力也放在救治災民上,恐怕無力調(diào)遣大軍封鎖州界。
朝廷欽辦開必地動的大臣是郭國公熊耿,預估正月十六到署州。我認為,寒燚撤退切不可過急,以免留下痕跡,應按照十字式,在正月十五前護送寒燚離開署州?!?p> “撤退時間,不妥?!彼匦~并未表態(tài),站在她右手邊第二位的年輕男子——軒軻彤立刻提出異議,聲音略微激動,“天降陣法動靜如此之大,擁有天地儀的朝府定會知曉!據(jù)聞部報,羅曼新政大業(yè)的左臂右膀北隆列·洛蘭乃太平殿殿主!太平殿所屬皆草莽,這些人散于四野,充為羅曼手段,此是一變數(shù)。我以為,寒燚應立即回到我會清心島,方為萬全之策!”
“諸夏向來抵觸朝府干涉,羅曼鞭長莫及,多慮了?!弊谒匦~對面的布衣無冠老人——文之行淡淡道。
“情況還算尚可,不必急于一時?!弊谒匦~右手邊面容慈祥的老人——軒軻居諸輕聲道。
景宇沉聲:“天降之事,朝府遠在麥鳴,難有動作,而天夏朝廷與叛逆又不足為慮。我仍提議使用十字式,在正月十五前離開。”
房間里一時安靜。
“時間緊迫,諸位沒有異議的話,就如此行事吧?!逼毯螅谖闹凶笫诌叺拿抟吕险摺ù狞c點頭。
“景宇掌司的方案也不妥,”素宣魚忽然搖頭,語氣平淡,“叛逆并非不足為慮,實際上,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叛逆?!?p> 頓時,房間里響起幾道不屑的笑聲。
景宇輕笑:“叛逆雖有幾分力量,但多年龜縮星陸,近年更是被我們逐步蠶食。一個左花枝,孤木難支,成不了氣候?!?p> 素宣魚只是搖搖頭,看向站在她左手邊靠墻的白衣青年男子——郇羞:“郇首座?!?p> “在呢在呢。”正在摸魚的郇羞打著哈欠舉手。
素宣魚繼續(xù)道:“因莊首座牽制天機山難以脫身。故此次內(nèi)閣朝議由郇首座暫代莊首座。郇首座,您可以開始了?!?p> “明白明白,”郇羞從懷里掏出一疊紙,舉高揮了揮,“我挑重要的部分說。
一、確定花人天叛逃時有外力相助。
二、叛逆弦部的左花枝消失不見,現(xiàn)在仍不能確定他的行蹤。
三、據(jù)聞、軍兩部情報,叛逆弦部的三把手‘滿江紅’徐淡鑰已進入夏陸,負責牽制他的兩位軍部執(zhí)事生死不知?!?p> 說完,郇羞將自己手中的情報分發(fā)給眾人。
素宣魚環(huán)顧眾人,表情嚴肅:“一直以來,我們對叛逆都太過輕視了。我可以確定地告訴各位,花人天已和叛逆聯(lián)合,且向叛逆出賣了我會情報。那位富以智謀著稱的叛逆教主已經(jīng)掌握了十字式,并正在推敲我們下一步選擇。天部計算,若仍然使用十字式,那么叛逆將有七成可能性在天夏境內(nèi)攔下我們。與其賭徒一般將希望壓在剩下三成,我們不如換一種全新方法,讓叛逆攔下我們的可能性變成零。所以這次的行動,”
素宣魚深吸口氣,直視前方:“我提議使用,百曲式?!?p> 房間里徹底安靜,所有人都對她投去震驚的目光。
她只是挺著腰桿立在那,眼神執(zhí)拗,直視前方。
文之行抬頭看著她,恍惚間又看見那個振臂疾呼的固執(zhí)男人。
“百曲式。當年素東門掌司在內(nèi)閣提了十年都未能獲準,之后他更是直言沒有百曲式,天降就不能成功。但現(xiàn)在呢?歷史可以證明,事實擺在眼前,十字式才更適合圣會。素宣魚首席掌司,你難道不認同嗎?”文之行聲音平淡,目光逐漸銳利,像是蒼老的鷹緩緩展翅。
“我不否認十字式帶給我們的成功,但現(xiàn)在十字式已經(jīng)泄露,我們必須要有改變?!彼匦~不為所動,聲音清冷。
“若是如你所說,花人天向叛逆出賣了十字式,那為何左花枝未第一時間帶走寒燚?”景宇搖頭道。
“如果不是張正和影政以及一眾圣會弟子舍生忘死攔下了左花枝,”素宣魚緩緩道,“那他就真的帶走寒燚了?!?p> 景宇啞然失色。
素宣魚繼續(xù)道:“而且十字式帶給我們的成功,也未免太沉重了。二十五年前的花府滅門,二十三年前的北丈大火,還有期間的其他行動,我們的損失都太過慘重。如果不是前輩們拼死作戰(zhàn),圣會如何能支撐到現(xiàn)在?花人天叛逃,本身就隱患極大的十字式已經(jīng)泄露,再不糾正錯誤,我們就會將祖先苦守了一千二百年的基業(yè)給葬送掉!”接著她從小方桌上拿起一信封,雙手遞給文之行,眸子清冷,“我認為文掌司有必要看看這封信?!?p> 文之行看著素宣魚平靜的目光,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一股不安。
就像是以前他每次和素東門爭論時,心中溢出的不安。
但是素東門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的內(nèi)閣是他們的天下,而這個小妮子可沒有她父親的威望和魄力,能夠挑戰(zhàn)他。
于是他接過了信封。
很薄,很輕,只有一張紙的厚度。
這是文之行的第一感覺。
略微低下頭,一邊打開信封,心里一邊放松,心想素宣魚還是太年輕了,這樣一張紙,她要怎么說服自己?
正是不相信,所以在看到上面的字時,他才愣住了。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從沒見過友人如此失態(tài)的郇茨忍不住瞄了瞄信上的內(nèi)容,其余人也都向文之行投去好奇和疑惑的目光。
看著有些發(fā)呆的文之行,素宣魚微微蹙眉,心里有些難受。稍微冷靜下,她緩緩說道:“夏歷一千九百七十八年四月初三,在上任內(nèi)閣授意下,五部聯(lián)合小隊按十字式展開奪取劉鳴沙的行動,在北丈書院遭到叛逆劫殺,經(jīng)過苦戰(zhàn),小隊只有影政一人存活,當時負責支援這只小隊的,是煌州城的商部堂座張點金。”
說到這里時文之行忽然折好信,抬起頭來,平靜看著素宣魚,似乎先前那個被震驚到發(fā)愣的老人不是他。
素宣魚一直在看文之行,突然四目相對,她微一停頓,繼續(xù)道:“同年六月初八,叛逆幫助天夏煌州刺史熊耿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了張點金堂座等人,在依十字式緊急撤離的過程中,張點金堂座及家眷,被叛逆暗殺?!?p> 她頓了頓,看著依舊平靜的文之行,沒有猶豫,接著道:“張點金,真名文解。正是”
“素宣魚你夠了!”郇茨猛地站起,聲如雷霆,雙目噴火。
房間里的氣氛頓時緊張。
其余人都在沉默。
很少人知道,張點金真名文解,是文之行唯一的兒子。
素宣魚沉默注視著文之行的眼睛,倔強地想從那雙蒼老的古井無波的眼睛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片刻沉默后,文之行說話了。
他低頭看向手中寫有文解一家名字的紙張,微笑道:“想不到二十三年過去了,還有人記得犬子?!?p> 他抬頭看向微愣的素宣魚,認真道:“當年,前腳有十四人被查出問題,后腳文解便被叛逆伏擊,內(nèi)閣雖然震驚,但我們都不認為這是十字式的問題?!?p> 素宣魚微微皺眉,道:“自從夏歷一千七百一十一年確定天降計劃以來,我會犧牲率激增,內(nèi)部發(fā)生嚴重矛盾,導致原夕部半數(shù)叛出圣會,使圣會千年布置幾乎毀于一旦,其余孽更是割據(jù)星陸號稱神話,成為如今的‘叛逆’尾大不掉!
而自四十年前天降計劃啟動以來,我們的犧牲人數(shù)更是不可計數(shù)。于此,我以現(xiàn)任首席掌司的身份問文之行掌司一個問題,您作為天降計劃的內(nèi)閣首席掌司,在您所指揮的所有行動里,現(xiàn)在還有多少參與者活著?”
文之行面不改色,聲音略有起伏:“再沒有了?!?p> 眾人目光交流,皆是無言。
素宣魚起身,向文之行行禮,誠懇道:“我會本姓弟子,這些年犧牲太多太重,如若再不改變,恐怕本姓將要斷絕祭祀?!?p> 文之行沉默著。
“文之行,首席掌司在向你行禮?!弊谲庉V彤身邊的軒軻居諸突然慢悠悠開口了。
文之行猛地看向軒軻居諸,只見后者輕輕吹了吹杯里的茶水,微笑道:“我雖不喜這妮子凡事都自己干的壞習慣,但她今天的確在理。不否認,這些年,十字式確實對天降計劃起到了重要作用,只是十字式已經(jīng)用了快四十年了,再好的東西用上四十年,那就不是最好的了,一切都要順應時勢?!?p> 郇茨苦笑:“可是百曲式當初也只是小范圍試用,如今事態(tài)緊急,哪有時間熟悉?”
“我并不會直接禁止使用十字式,”素宣魚搖頭道,“我已制定行動計劃,只會在最重要部分使用百曲式,且會有十字式作為替換,其他地方依舊沿用十字式不變?!?p> 一邊說著,素宣魚一邊從袖中取出一封微鼓的信封遞給文之行:“文掌司,這是計劃?!?p> 文之行接過。
素宣魚環(huán)顧眾人,眾人臉上皆沒有表情。
幾刻后,看完計劃的文之行將手中紙張遞給郇茨,而后看向素宣魚:“你給出的計劃,加入了武勛、回袖、迷擬三曲式,確有作用,然問題也十分明顯。
一者,任務分配過于細苛。這套計劃單看紙上非常完美,但實用難度很大,我會不是令行禁止的軍隊,我不能判斷實際效率。二者,在最關鍵的護送人員問題上,你選擇了揚朗爾格·克萊頓和影連城。揚朗爾格身份敏感,自他加入以來,內(nèi)閣便明令禁止不許參與任何行動。而影連城這個年輕人,我不得不提醒你,力量和計謀是有從屬的!”
房間里一片安靜。
軒軻居諸微笑著,剛放下茶杯,文之行便看向軒軻居諸,軒軻居諸便笑著搖了搖頭,又端起茶杯。
素宣魚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道:“一者,自我當選內(nèi)閣首席掌司以來,我便有在暗地使用百曲式指揮行動。我可以保證,我會弟子可以按百曲式行動?!?p> 就像是油鍋瞬間沸騰,又像是火藥突然點燃,房間的安靜不再。
“素宣魚你這是玩火!”
“首席掌司!你這是濫用職權(quán)!”
“你違背了內(nèi)閣的意志!”
“你是要挑戰(zhàn)兩百多年的內(nèi)閣嗎!”
聽著眾人指責,文之行似乎毫不意外,他抬手虛按,示意眾人安靜,淡淡道:“素宣魚,你要接受內(nèi)閣對你的彈劾。”
“在此之前,請讓我繼續(xù)回答。二者,不是我選擇了克萊頓,而是長老會選擇了克萊頓。其一,寒燚也是克萊頓從天降里帶出來的,他是和寒燚接觸最早的人。其二,雖然克萊頓的修為不足以保護寒燚,但他是騰岐院長的弟子。其三,影連城,因這些年的行動,我會本姓弟子犧牲慘重,寒燚事關重大,行動不能引人注目,但也必須有一位本姓弟子在側(cè)。一位未曾顯露于外且修為尚可的本姓弟子,我只能選擇影連城。”素宣魚謹慎答道,“至于內(nèi)閣彈劾,我不接受?!?p> “什么意思?”景宇注意到了最后一句,立刻追問,“你私自使用百曲式訓練弟子,這無異于培植黨羽,難道這不是違抗內(nèi)閣的意志?”
“當年內(nèi)閣設立的本意,還請各位不要忘記。按照約定,既然寒燚以人身降臨,那么從寒燚降臨的那一刻開始,內(nèi)閣就只是寒燚的下屬。即在寒燚已降臨的現(xiàn)在,內(nèi)閣任何人都無權(quán)對內(nèi)閣成員提出彈劾,只有寒燚同意彈劾我,我才能接受彈劾。所以我承認自己職權(quán)濫用,但是我不接受你們對我職權(quán)濫用的彈劾?!彼匦~微微笑了,淺淺的酒窩很好看。
文之行仍然看著素宣魚,原本毫無波瀾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若寒燚以人身降臨,那便是圣會之主,這確實是內(nèi)閣創(chuàng)立時承諾的。只是幾百年過去,這承諾有沒有人會遵守還是一個問題,但眼下肯定沒人敢冒大不韙說不遵守。
“素宣魚,你還記得為何十年來,我們一直不許揚朗爾格參與天降計劃嗎?”景宇眼睛微微瞇起。
素宣魚深吸口氣,環(huán)顧眾人,緩緩道:“諸位有所不知,先前長老會在清心島授機之時,騰岐院長也在。院長保證會幫助我們隱藏寒燚,但也重申了她當年的條件——暫時接納寒燚,只是暫時。長老會答應了,我也答應了,所以我們派出了揚朗爾格?!?p> 眾人立刻躁動起來,就連軒軻居諸文之行臉上都有些變色。
“我的天啊,這都什么事!”景宇痛苦撓頭。
怎么又扯出騰岐院長了啊!
“各位還記得二十二年前的盟約嗎?”素宣魚鎮(zhèn)定道,“當年,我們需要騰岐院長為我們清除障礙,為天降做準備,所以我們寫下了盟約。如今我們更加需要騰岐院長,所以我認為我們應當繼續(xù)遵守盟約。如果背棄,騰岐院長的憤怒,我想在坐的諸位都無法承受?!?p> “寒燚是圣會千古至寶!必須回到圣會!我們圣會不怕打仗!”郇茨高舉手臂,不斷揮舞,憤怒至極。
“據(jù)我所知,上屆內(nèi)閣多次在朝議上重申不會遵守盟約,而您竟然越過內(nèi)閣與騰岐院長重申盟約。首席掌司,彈劾您的罪名又多了一條?!避庉V彤咬牙切齒。
“騰岐院長能在當年就看出那么多我們拼死要掩蓋的東西,如今寒燚又不是我們以為的器物,而是一個孩子。說實話,我很擔心寒燚落入她手中會發(fā)生什么?!避庉V居諸平靜道,“在寒燚的偉力誘惑下,我很難相信所謂的盟約。我以為,立即將寒燚送回本部,為時不晚?!?p> “……”
面對眾人激烈的指責,素宣魚臉色平靜,目光執(zhí)拗如她父,不多發(fā)一言。但多年的經(jīng)歷,讓文之行依舊能看明白這個年輕女子內(nèi)心深處的不安。
他注視素宣魚,微微蹙眉。他不明白,如果推行百曲式是素宣魚的最終目的,那前面內(nèi)容已經(jīng)足夠了。為何還要引出騰岐院長來?
寒燚……孩子……寒燚……孩子……
他眼中猛然精光一閃,一個巨大的可能性在腦海里炸開。
“我同意,”忽然,激烈的爭吵里,文之行平靜開口了,“我同意首席掌司的計劃?!?p> “什么?”
“文掌司?!”
眾人錯愕望著前后變化巨大的文之行,都愣住了。
“盟約要遵守,我相信騰岐院長?!蔽闹卸⒅匦~,一字一頓。
“因為這天下只有一位天下第一?!?p> 在內(nèi)閣中資質(zhì)最老的文之行同意后,再無阻力,素宣魚的計劃幾乎是立刻就通過了。在會議的最后,七人又花費了幾個時辰的時間確定計劃的細節(jié)安排,勉強達成共識后各自告別。
房間里,只剩下文之行、素宣魚兩人。
文之行沉默了一會兒,道:“按計劃行動,不要出問題。這張名冊我有,比你的更詳細?!彼麑垖懹兴麅鹤右患倚彰募堖f給她。
素宣魚沉默著收下。
文之行轉(zhuǎn)身離開。
等了片刻,確定眾人都已經(jīng)離開,素宣魚才終于長舒一口氣。這時一人推窗而入。雖然走的是窗戶,但卻絲毫不猥瑣,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自然。
見鬼了,翻窗還能翻出自然感。
素宣魚向來者恭敬行禮:“老師?!?p> “文之行是個聰明人?!眮砣说溃m然翻窗很尷尬,但動作一定要穩(wěn)。而且聽她話語,她似乎在內(nèi)閣眾人眼皮子底下竊聽完了朝議所有內(nèi)容。
“長老會那邊?”素宣魚問。
“他們同意了,你隨吾去?!眮砣嘶氐馈?p> “聽老師的?!彼匦~再度行禮。
來人長袖一招,房間里再無一人。
(名詞解釋:
1.圣會內(nèi)閣:于夏歷一千七百五十一年建立,至今已有二百四十九年歷史。
內(nèi)閣成員共七人,五位掌司,一位首座,一位首席掌司。內(nèi)閣首座由十部首座輪流擔任,一年一任。
2.十字式:屬于“天降”計劃后期的配套部分,是圣會的行動方法,圣會行動基本由十字式組合而成。
3.百曲式:由上任內(nèi)閣掌司素東門提出,方法比十字式更加繁瑣、原始,但正因其繁瑣、原始。其組合方案更加多變,保密性和靈活性都有很大提升,但對行動參與者的素質(zhì)要求很高。
4.圣會長老會:在圣會中屬于一個極其神秘的組織,地位極高,不受內(nèi)閣管轄,不與內(nèi)閣互通情報。天降計劃以來多次干涉圣會事務。共有四位長老,其中大長老天武已經(jīng)在天降中死去。)
有賦
上課咯,后面的章節(jié)可能都要拆分來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