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我劍山,闖我劍關
“劍侍長老,天上的風是不是有點大?”余生看著宋芝林和翠花兒身周的元氣屏障,‘心平氣和’地問道。
他此刻正與另兩人一起,被宋芝林用元氣裹住身形,在云層中穿梭。
“劍侍長老,我的手腳已經(jīng)快被凍掉了。”見宋芝林不答話,余生決定明示一下。
他們已從余家鎮(zhèn)原址離開三日了,這三天里除了吃睡及生理需要,過半的時間都用來趕路。
第一次肉身馳飛,開始時余生還饒有興致地看著腳下的大地,但慢慢地,他感受到了飛行的痛苦。
似是看他和馮安太過愜意,宋芝林把設在兩人身周的元氣屏障撤掉。
霎時間連眼睛都睜不開,還看什么風景?
“呼!呼!”
除了風還是風,除了冷還有更冷。
“馬上到了!”宋芝林頭也沒回,伴隨著一束元氣將聲音傳到余生耳中。
你一個時辰之前就是這么說的……,余生腹誹道。
但這次宋芝林說的是真話,他們是真的快要到了,余生感到飛馳的速度降了下來,而且眼前,也出現(xiàn)了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山。
山峰高聳,好似劍型,劍鋒直指云天,聽說是徐上章的作品。
山名劍山,劍宗的劍山。
四人在山腳緩緩而落,余生正奇怪為何不直接落在山巔的劍宗之內(nèi),轉(zhuǎn)頭便看到了正在不遠處的酒肆中飲酒的蓑衣刀客。
余生還不知道刀客的身份和其與徐上章的約定,但這并不妨礙此刻自己的行為。
他先看了眼宋芝林,見苦著臉的老頭沒說什么,這才直走向刀客,尚距十步時遙遙執(zhí)禮,執(zhí)的是晚輩對長輩的拜禮,恭敬嚴謹。
然后他換上了那副余家鎮(zhèn)時自在的表情,樂呵呵地走向刀客。
“張叔,你咋在這兒?余寧也來了嗎?”余生現(xiàn)在知道了曾在余家鎮(zhèn)出現(xiàn)的人都是大佬,所以他開始套近乎。
聽到余生的話,張叔放下手中的酒壇看了過去,似是才知道余生的到來。
“在這兒住一段,小寧沒在,過段時間會來吧!”張叔看著余生溫柔地笑了笑,連粗獷面容上的一道長長的傷疤都顯得不那么可怖了。
“成,您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山,總比在這兒山下好些?!庇嗌謫柕?。
“哈哈!”聽到他的話張叔反而豪爽地大笑了兩聲,又指著前方對余生說道:“你且自己去吧,這山,可沒那么好上。”
言罷再提起了桌上的酒,痛飲起來。
余生心下疑惑,卻也沒再多言,安安靜靜執(zhí)禮后回到了宋芝林旁邊,四人一起向山腳走去。
又走了兩刻,前方豁然開朗,是一片大約萬平米左右的廣場。
廣場地面以琉璃玉石鋪就,平整光潔,莊嚴大氣,正中有塊兒不過一米立方的石臺,臺上插著一把樸素的帶鞘長劍。
連接廣場的是一條鋪在劍山上的石階,石階與劍山同樣直入云天,拾級而上,該是能到達劍宗。
此刻,正有二十幾人站在廣場與石階的接壤處,似是在等待著余生等人的到來。
翠花兒被眼前的宏偉景象震撼,捂著嘴止住驚呼,瞪大一雙透亮的眸子,躲到了余生身后。
余生也有些驚訝,但還是看向宋芝林,目露探尋。
“此處便是劍宗山門?!彼沃チ纸忉尩?。
“但好像沒見到‘劍宗’二字?”無怪余生有此一問,誰家的山門旁沒個寫著宗派名字的標志?
余家鎮(zhèn)的鎮(zhèn)口不也有一塊寫有‘余家鎮(zhèn)’的大石頭嗎!
宋芝林微微點頭,雖然沒什么表情,但余生覺得他好像就在等自己這一問?
“這里是劍宗,劍首的劍在這兒,哪還用寫什么字?”宋芝林的語氣平平,但說出的話滿滿的理所當然。
余生看向石臺上那把普普通通的長劍,那便是徐上章的劍嗎?
“可劍首的劍不是斷了嗎?”余生記得在書中看過這一記載。
“劍首曾用過四把劍,后兩把用來斬天,這里的是第二把,名為‘靈光’,曾是他師傅的配劍。”宋芝林為余生解答道。
余生聽到此正要發(fā)問,馮安卻先問道:“那第一把呢?”
這不是余生最關心的問題,但也有些好奇,所以看向宋芝林等著他解答。
讓余生幾人驚訝的是,宋芝林竟斜瞥了馮安一眼,這對一貫沒什么表情的劍侍來說著實難見。
“第一把劍如今被個隨便的人起了個更隨便的名字,叫‘新一’!”
余生撇了撇嘴,他感覺自己好像不知道什么時候得罪了宋芝林,正想著該怎么挽回這根大腿的青睞。
宋芝林卻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帶著幾人走向了正候在石階旁的眾人。
余生方才便打量了不遠處的二十幾人,四人在前,三男一女,其余人分四堆站在四人之后。
來的路上余生已經(jīng)向馮安打聽了劍宗如今的現(xiàn)狀,情況不算好,但也沒有余生想的那般差。
這二十幾人便是如今劍宗全部的活人了,十五年間,想走的人早就走的干凈,還能剩下二十幾個,倒也不算少。
為首四人分別是前殿長老管錢,后殿長老耿紅玲,執(zhí)法長老甄志臣,劍堂長老仲濤,他們管著劍宗的大小之事,都是跟了徐上章幾十年的老人。
待到近處,眾人先互執(zhí)劍禮,而后執(zhí)法長老甄志臣先開了口。
“來者何人?”
甄志臣是個看起來四十幾歲的中年人,臉廓分明,衣飾整齊,正一臉嚴肅地發(fā)問。
這算什么,走個過場嗎?
余生覺得他的問題很多余,他既在此,自然該知道自己,而且現(xiàn)在看來只有自己和翠花兒沒來過劍宗,他問的當然只會是自己二人。
見宋芝林未語,余生上前一步答道:“劍首親傳弟子余生及婢女翠花兒欲回劍宗,請執(zhí)法長老知悉。”
余生說話間拉出身后一直扯著他衣袖的小婢女,恭敬地回答道。
“宗外之人不可輕入劍宗,余生師弟可知?”
宗外之人指的自然是翠花兒,可已到劍山腳下,你才告訴我外人不能上山?
余生心里這么想著,但表情卻沒什么變化,依舊認真地問道:“既是不可輕入,想來該有比較難的方法!”
“需闖劍關?!闭缰境嫉恼Z氣很平淡,仿佛就是這么一個不通人情的人。
劍關是什么余生自然知道,那是幾十年前徐上章斬了一劍后留下來的一條路。
這條路貫穿整個劍山上下,其中遍布劍氣,歷來被天下劍者視為磨煉劍術的寶地,但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一條規(guī)矩?
小婢女不懂劍,自然過不了劍關,這很明顯就是在難為余生。
旁邊的宋芝林看到余生皺起來的眉頭,對他說道:“你是劍首的親傳弟子,如今劍首不在,你便是劍宗之主,這位置沒那么好做,他們自然會找由頭不讓你輕易上山。”
宋芝林這一番話全不避諱旁邊的眾人,而且等在旁邊的劍宗之人似是也對他的話沒有任何意見。
“不是還有馮安嗎?”
余生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之前從沒想過這一茬,自己修為太弱,怎么可能是劍宗之主,早知如此,他斷不可能來趟這趟渾水。
“馮安是下一任劍侍。”宋芝林答道。
“劍侍不能做劍宗之主?”
“劍侍還有自己的事,并不算劍宗之人。”
“好大的規(guī)矩??!”余生笑了,是他一貫掛在嘴角的那種溫和的笑容,這代表他此刻有些生氣。
“余生師叔說的是,劍宗是大宗,自然要有大規(guī)矩?!绷硪坏狼辶恋穆曇繇懫?。
這是另一個年輕的聲音,說話的人站在仲濤身后,看起來大概二十歲左右,劍眉星目,儀表堂堂,此刻正對余生恭敬執(zhí)禮。
馮安先前和余生提起過,劍堂長老仲濤和后殿長老耿紅玲是夫妻,他們育有一子叫仲劍,想來就是此人。
看著態(tài)度謙卑,語氣誠懇地說著略帶挑釁的話的仲劍,余生笑的更開心了點。
“仲劍,仲濤師兄起了個好名字!”
他沒再理會突然跳出來的仲劍,但卻在心里給他記上了一筆,劍宗上的事兒以后可以慢慢了解,眼下怎樣上山才更重要。
他回頭看著正惴惴不安的小婢女,問道:“翠花兒,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怎么想的?”
翠花兒不知道該怎么辦,或者說她從來就沒知道過自己該怎么辦,這幾天遇事兒的時候想的都是‘余生會怎么做’,可眼下余生就在眼前,哪還用她想?
“聽老爺?shù)??!贝浠ㄟ@般回道。
“哈哈哈哈!”這個回答出乎余生意料,他本以為小婢女會提出就此離開,但顯然現(xiàn)在的這個答案更合他胃口,所以他笑得很開心。
“敢問執(zhí)法師兄”,余生回過身,執(zhí)禮向甄志臣問道:“不知這劍關,我來闖可否?”
余生很清楚,眼前眾人是沖著自己來的,所以想進劍宗,這是避不開的一關。
而且說出闖劍關的話并不是一時沖動。
自從來到劍山腳下,他的精神就異?;钴S,因為他精神空間中的那個‘劍’字異?;钴S。
這個字是徐上章留給他的,劍關又是徐上章一劍劈出來的。
余生現(xiàn)在覺得,徐上章還是可以相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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