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梅娘,家住西江東邊的小花村。我與她第一次見面時她還不過十四歲,可偏偏是這樣一個還沒及笄的丫頭,卻身世孤苦。
她的母親因病死了,父親又是個不成事的,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賭,家里就連最后那點辦喪錢都沒有,更別說養(yǎng)活家里的兩個孩子。
我是去小花村送柴火的,正巧碰上這挨千刀的老棍在賣女兒,他想把女兒賣給地頭的劉老狗做小妾。劉老狗那是什么地兒,壓根就不是姑娘該待的,劉老狗人不僅好色,手段還極其重口,還尤愛嬌軟的小姑娘。
那丫頭哭著跪趴在老棍的腿上,希望他不要將自己送走,很顯然,她不樂意。丫頭的哭聲不大,像是在隱忍著什么,或許是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老棍撇著嘴扒拉掉附在腿上的手,許是覺得還不夠還推了一把,厲聲呵道:“你不去?你不去我哪里來的錢花,難道你想讓你老子我餓死嗎?!”
被推倒在地的小丫頭哭的肩膀抖動,看起來真真是委屈極了。我也是真的沒辦法對這樣的情況置之不理。
“丫頭,哭什么,”我走到那孩子的面前,蹲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要不然,你就跟我回家吧?!?p> 老棍嘲諷的笑了一聲,說道:“呵,這賤丫頭跟她娘一樣,就知道勾男人的魂,喂,老子勸你別多管閑事,她的死活都是我說了算,你要帶走她,你算什么東西?!”說著還不自禁叉起腰來,“識相點的趕緊滾蛋,別耽誤老子賣個好價錢?!?p> 我不語,低頭望著懷中摟著的小丫頭,她的身子軟軟的,纖小的手兒正緊緊的攥著我的衣袖,她沒有抬頭,我也知道她正在抽泣。
“哦,你說的是劉老狗嗎?那巧,他不會與我爭的,怎么說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边@是實話,我的確算是救過他的性命了,劉老狗雖人不是良善之輩,卻也怕老婆,最不耐的就是劉老狗在外頭風流。前不久他在樹林子里頭與哪個浪女親熱,被下山的我瞧見,劉老狗認得我,又曉得我一身蠻力不好對付,殺人滅口是沒指望,只好答應我若我將來有事便去尋他。
老棍壓根就不信,還沒來耐心,他沖了上來,我以為他是想揍我一拳,一個避身,那家伙倒是自己跌了個大趴。
劉老狗自肯定是不敢來的,又期待著老棍的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劉老狗不敢來,也會派人過來。
劉四是跑著來的,大老遠就瞧見了狀況,他機靈,曉得是老棍攤上了事,又原路跑回去稟告劉老狗。
他跑得急,說的時候還大口大口喘著氣,向劉老狗稟報的還模模糊糊。劉老狗是誰,坑蒙拐騙的事情干多了,活到這個年紀早已是人精。
老棍摔了一跤也氣急敗壞了,可怎么辦,打不過,只好放狠話,他以為劉老狗的人馬上就要來了,可是等了許久也沒見一個人來,我輕笑一聲,看來劉老狗也猜到是我了。
老棍這下急了,又不敢輕舉妄動。突然袖口被什么力量扯動了一下,我垂眸,小丫頭正仰著頭,張了張嘴,又停頓住,這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樣讓我有些想笑。
“既如此,這孩子我就帶走了,你要是不服就盡管跟劉老狗告狀,你告訴他,人是我王逵帶走的?!蔽易詈箜艘谎劾瞎鳎钙鸬厣系睦Χ巡窕?,身旁的丫頭很乖,一聲不吭的跟在我的身側(cè),貼的很近又不似粘著那般不便。
這丫頭的個子還不算太高,跟著的時候偶爾還會用上小跑,但是人一直是跟著的,我裝作沒發(fā)現(xiàn),實則放慢腳步等等她。
聽著耳下側(cè)幾聲低低的輕喘,我扯了個隱晦的笑。
“喂,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p> 聞聲,丫頭抬頭看我,用幾近聽不見的聲音回答我,等了一會兒見我沒有回答她,可能是以為我也聽不清,又壯著膽回答我。
“我叫梅娘?!?p> 我欣慰的點點頭,之后我們一路無言。等我把那捆堆的柴火分著送完后,便一同回了我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