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青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個壓抑的住處。
傍晚,運河邊的風清涼宜人。
這已經成為習慣,每天河邊坐一坐,如果趕得巧,還可以看一看節(jié)目,有時還會給人幫忙維持現(xiàn)場,直到很晚才回去。
運河的水并不清澈,河面上船來船往,滿載著沙石建材,船舷幾乎與水面持平,相向而行時激起的浪花濺進船體里,感覺要隨時沉沒一般,噠噠噠的馬達聲像吃力的呦呵。
每個人都在為生活奔波,努力而活,可能自己的路也會像這河道一樣,也會像這船一樣滿載艱難的前行。
月上枝頭,寒鴉驚飛,夜寒漸起,運河靜靜流淌。
起身準備回去時,電話響起,是催房租的,再有兩天就到期,房東每天催命一樣。
倔強,無奈又卑微地安撫好房東,長長的吐一口氣,想到白天打車時師傅給的聯(lián)系方式,試著撥過去。
“叔,我是早上坐您車去工業(yè)園面試的,您那里還有住處么?”
“有啊有啊,面試怎么樣?”
“聽您的,先工作后擇業(yè),算面試成功,等報道通知。”
“恭喜恭喜,什么時候來住?”
“叔,明天可以么?”
“明天?呃……”
電話那邊簡單思索了一下,蔚青想自己可能有些突兀。
“可以,那你明天來吧,我在花園小區(qū),明天中午來,我抽空回家一趟。”
“謝謝叔,明天去了給您打電話。”
掛了電話,心情輕松些許,想想一天解決兩個大事,再次充滿了力量。
今夜顯得格外的吵,隔壁更加的肆意,忍受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收拾好東西,給房東打了招呼,聽完房東的牢騷和奚落。
最終因為影響到房子出租,這一個月的押金不會給退。蔚青想反正也付不起房租,也沒想著能拿回,只是有始有終的禮貌性打個招呼。
中午到花園小區(qū),大叔已經在等。
“沒想到你會來這么快,房客還要十來天到期,不過家里還有一個書房,我家丫頭的。她在隔壁城市上大學,不?;貋?,我昨晚收拾出來你先住著,等她回來時那邊房子已空出來,你再搬過去?!?p> “謝謝叔,我都可以。”
“只不過來回折騰讓你麻煩了,先住著有錢再談房租的事?!?p> 這是個老小區(qū),樹有一抱粗,環(huán)境清幽,樹上時不時傳來鳥鳴。
上了樓,蔚青環(huán)視了一下,三室一廳,客廳一個茶幾和一套沙發(fā),墻上一個擺鐘,房間門隨意的開著。
左手邊兩間房,一間帶著陽臺,床上是卡通色床單,干凈整潔,應該是他女兒的,看來經常打掃。另一間稍微有點凌亂應該就是大叔的。右手邊小房間有一張小書桌,書架上擺滿了書,書桌上有一臺電腦。房間一角有一張小床,上面空空的。
大叔指著房間說道。
“這是丫頭的書房,我簡單收拾一下,你先住著,鑰匙放書桌上,上面丫頭的東西不要動,平時連我都不讓動。丫頭跟你年齡相仿,以后叫我王叔就行,我趕著去出車,你自己看著收拾下吧?!?p> “謝謝王叔,您忙著。”
王叔說著下樓,對眼前這個孩子也著實放心。
蔚青收拾過東西,就躺下瞇了一會兒。
時間真快,轉眼已經三天,和王叔相處的挺融洽,每天晚飯后兩人神侃一些八卦。
這天午睡中被電話吵醒,是HR通知下周一報道的,蔚青瞥一眼臺歷,今天周五,晚上把這個消息告訴王叔,為此兩人還喝了兩口。
叮咚!叮咚!叮咚!
晚上十點,王叔正在專心研究殘局,被連續(xù)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思考。
習慣性的想到除了自家的那丫頭會這么狂躁的按門鈴,還有誰會這么沒禮貌?
但又一想這么晚,況且她還在上大學,怎么這時間回來。
這么想著站起身,打開門暗鎖,一股子酒味兒就撲面而來。
“老王,一個人在家還鎖什么門?是不是給我藏了一個后媽,我進去瞅瞅漂亮不?”
說著就伸頭往里面走,被王叔一把拉著。
“想溜?滿身酒氣,你不打算解釋一下?”
看看溜不掉,只好乖乖的認慫,退回來垂首恭謹,眼皮上挑,半帶惶恐半撒嬌。
“今天周五嘛,同學過生日,一起去唱了歌,喝了點酒,就一丁丁丁丁點兒?!?p> 說著用大拇指掐著自己的小拇指,比劃著,然后伸頭沖著王叔吐了口氣。
“你聞聞,是不是不濃?”
“滾滾滾,要熏死我了。”
王叔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兒雖然調皮了點,但是大事上很認真,不會亂來,所以一直也很放心。
“我去給你泡杯茶解解酒?!?p> 說著就往廚房的方向走。
“先別急,憋死我了,坐了幾個小時就沒起來,我去趟洗手間?!?p> 說著沖到洗手間門口,這是推拉門,可是推了兩次沒開,然后傳出一個聲音。
“等下,馬上就好?!?p> “老王,家里來客人了?”
還沒等王叔沏茶出來,一個穿著睡衣,頭發(fā)濕漉漉的大男孩兒開門出現(xiàn),對視了一眼,
“你好,我叫……”
“起開,憋不住了……”
蔚青笑得尷尬,然后回屋,一陣沖水馬桶的聲音過后,洗手間門打開,女孩兒半依著臥室門框。
“嗨,老王,那人誰呀?”
“蔚青,前幾天來的租客。”
“不是說好的這個房子只允許我們兩個么,你怎么出租了,你缺這點兒錢嗎?而且出租了我的書房,我東西放那兒?”
眉頭微蹙,絳唇輕起。
“先喝茶解解酒,只是先暫住一陣,等房子租客一走,就會搬過去,書房里面你的東西都沒動,我強調過,再說你這一個月也不回來一次……”王叔輕聲說到。
“好好好,說好的,東西不能動,我好困,先去睡了。”
說完就回房間,王叔剛轉身,接著就又沖出來,直接跑過去。
“咣咣咣……”
“你穿好衣服,有話跟你講!”
蔚青這時已經換好衣服,隨意穿著拖鞋開了門。
“小子滿標志的嘛!”
挑著迷離的眼神,柔光一盞。
“我叫王越悅,剛才你說叫什么來著?”
“蔚青,姓蔚的蔚,和蔚藍的蔚同一個字?!?p> “哇,文化人誒,芊蔚何青青?。 ?p> “是yu不是wei”
“yu不好聽,太拗口,我就叫你wei青吧,我就是提醒你,這屋里的一切不要動,還有桌子臟時常幫我擦擦,我不常在家。”
“不是不讓動么?”
蔚青幾乎插不上話。
“這么拗,一根筋啊,不要亂動,打掃衛(wèi)生就行,好了,就這些!”
說完伸著懶腰,晃晃悠悠就進屋,蔚青這時才注意到,她穿著通身牛仔衣,里面是件白色卡通圓領,牛仔褲上有幾個破洞,隨性陽光。
蔚青笑了笑就準備回進房間。
王叔笑著說:“嬌養(yǎng)慣了,沒禮貌,別介意,沒什么壞心眼兒,直來直去的不會拐彎兒。”
蔚青趕緊笑著說:“性格直一點陽光開朗。”然后兩人各自照呼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