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兄，這就是你練成的丹藥嗎？”
“這丹藥是用來強身健體，還是延年益壽的？”
“這看著……咋像鹽巴呢？”
“呂兄，你小心點，這可是好不容易煉出來的……”
看著呂兵毫不憐惜地將硝石從缸內(nèi)大把大把取出，又放在通風向陽處任其干燥，兩人不斷地拋來各種問題。
呂兵抽空回答：“這不是丹藥，而是……”
“而是什么？”兩人齊聲急問。
呂兵本想直接說出硝石的名字，或者火藥，但看著二人虔誠膜拜的眼神，心想，總得想出個高端霸氣的名氣來才成。
他腦中的詞匯量有限，想來想去，最后道：“此物名為‘地火’，待和硫磺、木炭二物混合后，便是‘天火’了?！?p> “地火，天火……”李煥口中念叨著這兩個名字，臉上的崇敬之色越發(fā)濃烈，“古有‘伏火’一說，乃是術士煉丹過程中的一種技法，但又怎比得上呂兄這天地之火，料想此‘天火’一成，必是雷霆萬鈞、天地色變吧?！?p> “……”
呂兵心虛了，趕緊吩咐李煥去將硫磺研成粉末，省得他在這里絮絮叨叨、亂戴高帽，給人造成不必要的精神壓力。
同時吩咐在一旁聽傻了的劉三去磨木炭。
他自己則等到硝石完全干燥后，切小，剁細，再同樣研成粉末。
明黃色的硫磺粉，純黑色的木炭粉，晶白色的硝石粉，當三種原料終于呈現(xiàn)在呂兵眼前，他一貫平穩(wěn)的情緒竟有了一些波瀾。
接下來就是配置黑火藥了。
呂兵考慮到黑火藥的危險性和不穩(wěn)定性，將那兩人趕得遠遠的，同時也將配置的地點選在一個山溝旁，如果中途發(fā)生意外情況，他可以第一時間跳進山溝里去。
15：2：3，這是后世被列入教科書中的黑火藥配置比例，也是最標準的比例，呂兵深知這個比例的合理性所在，沒有做任何想當然的改動。
至于如何將這個比例具體量化出來，呂兵對唐代的測量工具并不放心，尤其是微量檢測。他讓李煥拿來一只容量三兩的小酒杯，從硝石中挖取15杯，硫磺粉挖取2杯，木炭粉挖取3杯。
呂兵的眼睛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實戰(zhàn)的錘煉，能肉眼估測出距離、高度、坡度、風速等，且將誤差控制在2個百分點以內(nèi)。此時用來保證每一杯的份量相同，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他也就盡量地實現(xiàn)了最佳的火藥配比。
配比結(jié)束后，將這三種粉末均勻地攪拌在一起，就混雜成為了黑火藥。
但這還不是呂兵所想要的火藥。
在火藥的進化史上，后世的人們發(fā)現(xiàn)，將粉末狀的火藥改為顆粒狀的，就這么一個形狀的微弱變化，就能讓黑火藥的威力瞬間提升。
然而，在黑火藥問世后的漫長時間內(nèi)，這個小問題卻被人們忽略了，因為他們想當然的認為粉末狀火藥燃燒更徹底，也能在固定的空間內(nèi)填充進更多的火藥，從而發(fā)揮出更大的威力。所以他們從不會質(zhì)疑粉末狀的火藥有何不妥。
直到現(xiàn)代物理和化學問世，這個可以被稱之為常識的習慣性觀點才被輕易地駁斥了。
火藥的威力取決于燃燒速度，即瞬間燃燒能力，顆粒狀火藥既可以盡量多地填充在封閉空間內(nèi)，保持封閉空間內(nèi)的壓力，同時又能在空間內(nèi)彼此間保持有一定的間隙，讓火藥在被引燃的剎那，能夠與更多氧氣接觸，燃燒更加充分、劇烈。
顆粒狀黑火藥，這才是呂兵真正要制成的火藥。
既然要做，便要做到最好。
他在配制好的黑火藥中摻入幾滴清水，讓干燥的火藥變?yōu)轲ず拿娣蹱?，再喚來李煥和劉三兩人，三人協(xié)同勞作，將黏糊的火藥裝入早已備好的網(wǎng)眼稍粗的濾布上，再勒緊濾布，讓顆粒狀的火藥滲透出來。
再把濕潤的顆粒火藥置于陽光下，任其自然干燥。
等到第二天午時，顆粒黑火藥已經(jīng)完全干燥，呂兵才有一種大功告成的酣暢感。
接下來就可以測試火藥威力了。
李煥找來一個銅制容器。
看這容器的樣式，呂兵極度懷疑李煥把他家的夜壺給端來了。
也只好將就著這個夜壺來用，這個時代金屬制的物品太少了。
導火引線的線芯填入少量黑火藥即可，也省去了不少麻煩，外層纏上用來織布的麻纖維，因為麻纖維的燃燒速度是相對恒定的，這對于引線來說非常重要。
如果引線的燃燒速度不可控，甚至時快時慢，既不能有效地掌控炸藥引爆的時間，也容易對引爆的人造成傷害。
呂兵將火藥裝入容器內(nèi)，適當用點力，壓實，大概裝了三斤的量。
導火引線的一端串在細竹管內(nèi)，一同埋入黑火藥中。
再在黑火藥上鋪上一層油布，油布上撒滿鋸木灰，這些鋸木灰既可以保持密閉空間內(nèi)的壓力，又可以把黑火藥和封口的黏土隔開，保持火藥的干燥性。
竹管齊壺口長，小心將導火線牽出來后，劉三已經(jīng)從河邊挖來黏土，將壺口封閉。
一個手工版的炸彈已然成型。
“此物名為‘天雷’?！眳伪鴨问滞兄箟匦螤畹恼◤?，志得意滿地向二人宣布。
那兩人也沒覺得任何不妥，都滿眼崇拜地望著呂兵和他手里的“天雷”，就差跪在地上磕頭膜拜了。
劉三沒讀過書，腦容量有限，只會傻子般長大了嘴表達他內(nèi)心的震撼，李煥則不虧文化人，一會“‘天雷’，取‘天雷滾滾’之意，秒極！”，一會“‘天雷’一出，風云際會，神州動蕩……”，聽得呂兵極為受用。
測試炸彈必須在空曠的地帶進行，周圍不能有太多的樹木或建筑，會干擾呂兵的判斷。
三清鄉(xiāng)內(nèi)最好的測試地點自然是打谷場，但那里人員密集，即便呂兵等人盡力疏散，也難免會有疏漏。再則呂兵也不想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最終他選擇了已經(jīng)屬于自己的一塊平坦的谷地。
劉三得知測試的地點后，捶胸頓足大罵呂兵糟蹋土地，那可是畝產(chǎn)一石有余的肥田啊。
李煥免不了又會趁機嘲諷劉三“田舍奴”，沒眼界，只會在地里刨食。
在兩人爭吵的時間，呂兵已經(jīng)將炸彈放在谷地中央，再尋來稻草綁在木桿上，充作草人。兩人看見后這才不吵了，趕緊過來幫呂兵一起扎草人。
一共扎出了三十個草人，高度、寬度皆仿照人形。
呂兵在距炸彈10米、20米、30米、40米和50米的圓圈上分別留下數(shù)量不同的點位，然后指揮兩人將扎好的草人立在這些點位上。
隨著呂兵奇怪的舉動越來越多，現(xiàn)在李煥也學乖了，學著和劉三一樣，不再提那么多問題，凡呂兵吩咐的事，他照做就是。
一切準備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