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謝謝恩公
外八街曲折的小巷里,一個身影正在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隨著走出的距離越來越遠,他的身軀也逐漸從佝僂前行,變得挺拔起來。
方才陳仁想著清泉能吸取自己的陰氣,自己是否也可以吸取它的?
結(jié)果一道精純的陰氣,果然順著他跟清泉的意識鏈接傳送了過來。
得益于清泉源源不斷的輸送陰氣,陳仁此時的身體狀態(tài)正在逐漸恢復。
直到渾身陰氣都恢復到巔峰狀態(tài),他依然能感覺到清泉那邊的陰氣十分充足。
這真的是下午那個走路都費勁兒的清泉?
如此濃厚的陰氣,它方才真的是被一招打散了?
回想著清泉兩息間組裝完畢的麻利動作,陳仁怎么想都覺得它是在刻意裝死,等到合適的時機再給予致命的一擊。
這個骷髏大大的有問題,不僅成長速度快得驚人,還會裝死坑人,絕對不是黎四海說的那么不堪。
不過,只要有陰契束縛,陳仁并不怕它噬主什么的。
狀態(tài)恢復以后,陳仁腳下速度猛提,得在衙門的人離開自己家門口前趕回去。
潛入行動異乎尋常的順利,直到花名冊到手,又從后墻翻出了衙門,都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
想來也是了,書吏就能接觸到的花名冊,衙門也不會浪費人手去把守。
畢竟真要有心的話,直接請書吏喝頓酒,找點別的由頭借閱一下,怎么都比自己去偷來得劃算。
衙門重要的東西,都在縣令書房里,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密室里,去偷那些東西估計就是真的插翅難逃了。
即將到家的時候,看著家那邊密密麻麻的火把,陳仁心下一狠。
沖著自己左手上刻意沒有治愈的傷口,狠狠的砍了一刀,又在身上劃拉出數(shù)道傷口,這才鮮血淋漓的往家里走去。
黎四海跟一個捕頭今晚值班,方才這邊貧民區(qū)天現(xiàn)異象,二人帶著一眾捕快就趕了過來,這會兒正在陳仁家門口勘察戰(zhàn)斗現(xiàn)場。
他有些納悶兒,這事兒怎么就跟自己這個新手下扯上了關(guān)系。
正當他想著以什么方法蓋過去,才能保住自己這個唯一的手下時,一個人影從街角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
“什么人!”
一眾捕快立即圍了上來,黎四海這才看清是渾身浴血的陳仁。
“陳老弟?你這是怎么了?方才這邊什么情況?”
一把將老木匠那兩截繃著人皮的尸體丟在地上,又咳嗽了幾聲,陳仁才虛弱的回道,
“這老木匠就是昨晚那些紙扎人的操控者,今晚跟著一個女鬼來尋我報仇,幸虧有高人路過,滅了那女鬼…”
“這老木匠也被那過路高人傷得挺深,趁著他受傷,我一路追殺到外八街深處,才把他斬成兩半?!?p> 黎四海凝神往地上那兩半尸體看去,只見這尸體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身子里都是竹子做的骨架。
聯(lián)想自己昨日里被這老木匠害得挺慘,要不是周圍人多,黎四海真想把這老木匠再鞭尸一次。
看了眼陳仁手上跟身上的傷勢,想必是為了擊斃這個老木匠,帶傷作戰(zhàn)下,此刻又是傷上加傷。
這陳老弟,為了自己當真是受盡了苦頭,黎四海不禁有些動容,
“老弟啊,這種事,盡力就好,你拼什么命啊!”
“除魔衛(wèi)道,義不容辭!況且今日不趁著他受傷,明日他又去找海哥你的麻煩……”
不等陳仁說話,黎四海怒發(fā)沖冠,怒喝道:“老子不得兩刀劈了他!”
二人又談了片刻,都沒提到地上那王大牛的尸體,下民嘛,怎么死的都不重要。
哪怕真是陳仁殺的,黎四海也只會鼓掌叫好,追究責任什么的,不存在的。
黎四海在親自給陳仁包扎了傷口以后,才讓人把王大牛尸體扔了,帶著人離開。
目送著捕快們撤走,陳仁才松了口氣,幸虧自己機智,昨天夜里救黎四海留下的刀傷,一直沒治愈,不然怕是就要露餡。
方才黎四海走的時候,還萬般叮囑陳仁注意身體,明天就不用去衙門報道了,自會曉得幫他處理。
陳仁卻是打死不干,滿口的仁義道德,一定要堅持帶傷上班,愁得黎四海搖著頭直呼傻孩子。
不過黎四海萬萬想不到,陳仁心里打的注意是,自己現(xiàn)在是重傷之身,又有不在場的人證。
今夜里,哪怕再有什么案子,也懷疑不到自己頭上了。
確定四周無人后,陳仁才從懷里取出了那份花名冊,直接翻到了最后。
“陳仁,通竅境,家住……”
往上一位。
“王義,通竅境,家住……”
確定好自己今夜的目標,陳仁打出一桶涼水洗干凈身上的血跡,又重新包扎了一遍,才翻出一件干凈衣服,穿上出了門。
按照花名冊上的地址,他很快就來到了一個修葺得還算可以的院子。
透過廚房敞開的窗戶,能看到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正在準備著吃食。
這王義不在家?莫非今夜是他守夜?
也就是陳仁剛加入衙門,等他呆的時間久了,他就會知道,衙門里實力地位最次的那一撮,向來都是專職守夜的。
嗯,黎四海就是萬年守夜人。
規(guī)劃好路線以后,陳仁一翻身就鉆進了院子里,對于一個普通婦人來說,他長城外練就的身法有些大材小用了。
片刻間他就已經(jīng)鬼魅的鉆進了主臥,身形一滑就溜進了床底,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等到天蒙蒙亮,主臥的房門才咯吱一聲打開,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死鬼,今天怎的晚了許多?!?p> “貧民區(qū)鬧了鬼,捕頭們非說什么天現(xiàn)異象,要帶人去看看,要我說吶,那些下民死完了又有何干?!?p> “死完了你上哪兒霍霍那些不要錢的臭娘們兒去,說真的,明天把柴房那婊子殺了,我讓我弟再去貧民區(qū)綁一個過來,你明晚可爭氣些?!?p> 說到這兒,婦人似乎是扭了這王義一下,在王義求饒的空檔,她接著說道,
“這些年也綁了不少回來,也不見你給她們種下個一瓜半棗,誰要是懷上了,等她把人一生,再把那賤貨一殺,不就是咱們的孩子了?!?p> “夫人說得是,說得是?!?p> “你別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爹可說了,抱不上孫子,就不出錢給你買捕頭?!?p> 聽到這句話,王義似乎心情大好:“哈哈,那夫人不如今晚再與我試試?”
皺著眉聽著床上這對狗男女的對話,陳仁覺得他們起碼是五級的陰氣入體。
不對,自己陰氣入體也只是單純的想殺人,心思還沒這么齷齪。
很快,頭頂?shù)拇舶迳享懫鹆艘魂嚥豢擅枋龅穆曇簟?p> 直到男人開始低聲嘶吼,陳仁才把陰氣匯聚在鋼刀上,沒有任何猶豫的捅穿了床板。
無論是哪個種族,這種臨門一腳的時刻,都是最為脆弱的時候。
王義滿頭的大汗,俯下身想去親吻一下自己這個貌美嬌妻,卻看到一點白光在妻子的喉嚨處飛了出來。
這點白光飛速放大,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匯聚成了一把鋼刀刀尖!
他急忙想要后退讓開,死死環(huán)住他腰身的那雙玉腿,卻限制了他的活動。
他只得眼睜睜看著這道刀光沒入自己的心口。
從床下鉆出來,又在二人身上各自補了一刀,陳仁才掰開王義的右手,將身上的破爛衣袍塞了一個角在他手里。
一把撕下被王義死死拽住的衣角,陳仁開始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到十多兩碎銀后,他又一閃身去了柴房。
果不其然,在柴房里還關(guān)著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
女子見到陳仁,居然不哭不叫,一臉的漠然。
直到陳仁給她松了綁,又把懷里的銀子一股腦塞給她以后,她臉上才恢復了一個人應該擁有的神色。
“你在這里等我片刻?!?p> 等陳仁回來的時候,手里拿上了一套下民常穿的便服。
“換上衣服,等下我就送你出城,這些銀子都是你應得的,到了城外隨便找個村子安家都成?!?p> 直到此時,陳仁才從這名女子眼里看到了一道光,那是一種叫希望的光芒。
“謝謝恩公!”
說罷女子就要起身給陳仁磕頭,陳仁這才看見她雙腿間滿是血污,顯然被那個王義糟蹋得挺慘。
陳仁連忙把她扶起,看了眼已然快要大亮的天色,等她穿好了衣服,帶著她從后墻翻出,一直把她送到南城門,目送她出了城,才調(diào)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