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官似乎是被李曉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不由輕咳了幾聲。
隨后只見王主官端起了手邊的一盞茶盅輕抿一口道:
“世孫殿下,此事既然是王爺吩咐下來的,咱們做奴才的自然會配合的,我一會兒就派人去下箋子,讓人把那逆子綁來供您發(fā)落!”
李曉見這老太監(jiān)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自然明白其中道道,更是知曉這端茶送客之意。
“既然如此,那本少爺還是等見過劉能之后再向主官大人來計較一番罷!”
李曉也不著惱,輕笑了聲之后,便帶著小德子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之后,李曉急匆匆地出了院門,狠狠踢了一腳門邊的假石。
“那誰,給我去查查那個劉能住在哪!一定要趕在老太監(jiān)之前先抓到那廝!”
小德子聞言,猶豫道:“少爺,那可是劉嬤嬤的養(yǎng)子,算起來也算王主官的半個兒子??!”
“那老太監(jiān)剛才話里的意思我豈能聽不出來,不就是想讓我到此為止,這件事他要以他的面子兜下來么???”
“那這…面子,您不打算賣?”
“呸!他的面子值幾個錢,我得搞清楚這到底只是下面奴才犯蠢做下的傻事,還是宮里的意思!你以為老頭子為什么特意讓我來查?。俊?p> 小德子聞言倒吸一口冷氣,這牽扯到天家的事就沒一件簡單的:
“怪不得,就連我們點破《叁佰招》的事,也不見這老太監(jiān)著急,原來這才是頭等大事!”
李曉不愿多說,隨即擺了擺手讓小德子趕緊去查。
小德子狗腿地點了點頭之后立馬轉(zhuǎn)身離去,不過沒走出幾步便轉(zhuǎn)身一臉討好地對李曉道:
“少爺,我叫小德子?。 ?p> …
而在此時,一直端坐在書桌前的王主官卻是直愣愣地看著面前的賬冊。
這個面目清瘦的老太監(jiān)宛若失了魂一般地喃喃道:
“王爺?shù)降资鞘裁匆馑迹俊?p> “希望小世孫不要再往下查了,否則就只有…”
…
京河,一座雕梁畫棟的畫舫之上。
封嫣依舊身著一襲緇衣側(cè)躺在錦塌之上,不過卻是不同于在浮香樓的那一身,今日里這一身沒有那么多小細(xì)節(jié)處的精巧,顯得更加樸素簡單。
但饒是如此樸素的緇衣依舊是遮不住美人風(fēng)采,一襲青絲就像瀑布一般貼身垂下,描繪出一道玲瓏有致的胴體。
封嫣拿著手中的宣紙,迷離地看著上面的詩詞,低聲喃喃道:
“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一個輕快活潑的女聲突然出現(xiàn),打趣道:“姑娘,這可是您今兒個第七次念這句詩詞了?!?p> 就在封嫣思緒惘然之時,一個嬌憨的小丫頭悄聲走進了她的船艙。
此時正是掩嘴輕笑,笑語嫣然。
封嫣見此只是溫和一笑,緩緩放下手中的詩詞:
“只是非常驚嘆這首佳作罷了,他年我若為青帝,是何等的豪情,報與桃花一處開,又是何等的柔情。”
小丫鬟繼續(xù)打趣道:
“是極是極,但這詩若和昨日之事放在一起,那便是英雄配美人之意啦!昨日那少年既然作了這詩,自然是有為姑娘出頭的意思,此不良配?”
封嫣聞言先是神情一黯,哀哀一嘆,
小丫鬟見此還以為是戳到封嫣昨日的痛處了,不由急忙安慰道:
“姑娘莫要傷心,昨日里那個狐媚子對您做出那樣行徑,傳出去了,大家只會道那女人粗魯?shù)退?,丟了北方人的臉!姑娘萬萬不可氣壞了身子!”
封嫣搖了搖頭,眉目之間的哀愁依舊不散:
“我如何是在氣昨日之事,不說我,就說那些勾欄里的苦命姐妹,哪個不是需要日夜強顏歡笑,曲意奉承,做咱們這一行的甭管高低,哪個能隨了自己的愿過活?”
見小丫鬟依舊不明白其中詳細(xì),封嫣不由嚴(yán)肅地和對方道:
“你雖然一直在我身邊侍奉,不明白世事兇險,但是也得謹(jǐn)記這世界是講禮法,講身份的!”
“你只道昨日那作詩的少年只是個王府世孫,就以為我這江南花魁之首的名頭便足以和對方配個英雄美人的名頭,卻不知這話要是傳出去,你我死無葬身之地!不單是朝廷宗人府不容我,便是一直和我們親近的士林也斷不會容我們!”
小丫鬟聞言不由駭然,同時也是不解,不就是和一個王府世孫傳出點風(fēng)流佳話么,怎么就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封嫣放下手中的詩詞,緩緩起身走到窗邊道:
“若是今上無所出,那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孫??!未來的大統(tǒng)皇帝啊!你覺得世人會允許我和他相提并論么?”
小丫鬟聞言先是一驚,隨后害怕地顫抖道:“那…那…那這詩?”
士林之中可都是藏不住消息的,昨日發(fā)生的那些事更是想藏也藏不住,兩個大學(xué)士之子下場論政,花魁受辱,東林黨受辱,佳作問世,這些事都是藏不住的。
等到李曉做的詩篇傳了出去之后,一時間可能不會有什么事,但等到漢王一脈上位之后,這件事就是李曉最大的痛腳!
同時對封嫣也是最大的生命威脅!
這個時代的衛(wèi)道士們絕不會容許神圣的圣天子的血脈和一個青樓妓子有任何瓜葛!
…
與此同時,當(dāng)朝內(nèi)閣首輔大學(xué)士,東華殿大學(xué)士,嚴(yán)松,嚴(yán)府。
嚴(yán)樊惡狠狠地看著手中的宣紙,宣紙之上的兩首詩詞,都在挑動他的神經(jīng)。
一張黑臉,此時宛若黑鍋!
嚴(yán)樊咬牙切齒地將手中的宣紙摔在地上:
“好!好一個‘敢笑滿京不丈夫’!好一個‘他年我若為青帝’!”
他精心策劃了昨夜那場算計,先是提前收到消息推斷出了東林黨會打花魁的造勢牌,又是通過線人誘騙漢王府李宣在浮香樓訂包廂。
最后的目的無外乎就是為了削了東林黨的面子,讓對方在士林中也吃一大虧。
沒想到居然被李曉和林創(chuàng)這兩個豎子的兩首詩給活生生攪亂了。
想起李曉更是想吃了蒼蠅一般惡心,本想借機算計一波李曉,讓這個未來的皇儲死死地綁在自己一邊,沒想到對方既然不領(lǐng)情,還搞這么一手,壞了自己的算計!
一直端坐在上首處的一個花白胡須的老頭,啞著聲音問道:
“樊兒,此時可想出什么對策來了么?”
嚴(yán)樊仿佛像泄了氣一般搖了搖頭,嘆道:
“唉,此番孩兒算計不周,沒想到會因此惡了世孫,光這一點,便是滿盤皆輸。”
嚴(yán)松滿意地點了點頭:“還知道輸?shù)年P(guān)節(jié)在哪,便也算是好事?!?p> 嚴(yán)樊一臉困惑地望向嚴(yán)松,不知為何自己的老父親在如此大的差錯之下還能如此老神在在。
嚴(yán)松費力地拄著拐杖起了身,滄桑道:“陛下可從來都沒透露出讓漢王繼承大統(tǒng)的意思啊…”
嚴(yán)樊聞言一驚:“父親,您是說?!”
“皇上身邊的大伴告訴我,有個宮女懷了…”
言罷,嚴(yán)松便自顧自地打開了房門,看著外面道:
“一朝皇帝,一朝臣,老夫只是圣天子李明的臣子,可不認(rèn)什么漢王,什么世孫….”
“兒子明白了!”嚴(yán)樊一張黑臉布滿了嚴(yán)肅,沉聲道:
“兒子這就派人去滿城宣揚這兩首詩,哼!一個敢笑滿京,一個想做青帝,便先將輿論炒上來!再定一個反詩!”
“反正陛下只需要一個理由圍了漢王府而已!”
嚴(yán)松背對著嚴(yán)樊聽完了他的布置,只是木然地點了點頭之后,便在小廝的攙扶下緩緩走出書房。
嚴(yán)樊看著嚴(yán)松走遠(yuǎn)的背影,黑臉上再次恢復(fù)糾結(jié),皺眉道:
“要是那宮女懷的不是龍嗣,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隨機嚴(yán)樊使勁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著:
“也能理解陛下為何如此著急,畢竟歲月不等人,越是到這種時候越不能出差錯!只是經(jīng)此一事,即便不是龍子,漢王和陛下的關(guān)系也回不去了,漢王府完定了!”
一時間,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
胖八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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