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算盤
眾匪徒先將一車又一車的財貨推進了伏牛庵,被扣押的乘客則依然在原地,一夜趕路,大家都顯得十分疲憊,同時由于趕路時身子熱乎些,但突然停下許久,熱氣消散又沒有餐食墊肚,明顯被押解的年輕力壯的乘客也明顯扛不住,各自東倒西歪。在伏牛庵門前,有一人格外顯眼。此人戴著圓框金絲邊墨鏡,手拿一副算盤目送每件貨物入庵。
“算盤,這里的貨到時變賣現(xiàn)錢又全靠你了,我們也不懂值不值錢,兄弟們覺得不錯的基本都隨著兄弟們上山了。”獨眼上前打了聲招呼,“人呢,就都在這里了,這里面有個姓沈的多注意點,還有那些個乘警,我這一夜沒睡,兄弟我先睡上一覺,有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喊兄弟我?!?p> “年關將至,這批羊毛確實質(zhì)量上乘。”算盤回了獨眼一句話,就繼續(xù)看著進出的貨物,似乎不愿多說一句,“在我這,不管是人還是錢都會老老實實的?!?p> 獨眼最后看了一眼一車又一車的貨物,自去休息了,眾人也被關押在庵中的一間間“監(jiān)牢”,說是監(jiān)牢不如說就是牲畜棚子的一個個隔間,鋪著舊稻草,用木柵欄作為間隔。當然,乘客眾多,做不到每人一間,三三兩兩的人被不由分說的丟進去,就算你能跑出去,這附近沒有人家基本也是餓死的出路。
“沈墨,聽說就是你說服二當家放走了一群羊羔,過來讓我瞧瞧,你是什么樣的人物?!彼惚P在清點完貨物之后,徑直走向了沈墨待著的地方,這里除了沈墨李沽,還有馮甲和曾施,至于朱義和小劉以及機修工張雄則和馮乙則被關押在相鄰的位置。
“您是?”
“算盤,沈墨,你是個記者,這次去漢口,所謂何事?”算盤撥弄著手上的算珠,淡淡的問到。
沈墨回的不卑不亢,“自然是去采訪?!?p> 算盤說著推了一下從鼻尖滑落下的墨鏡,“那你和二當家是什么關系,我聽聞過你們記者能用手中的筆桿將黑的說出白的,將好的寫成壞的,看來沈墨記者卻是行家里手。”
“過獎過獎,我從不說假話也不說廢話,新聞講究個去偽存真,你說的不過是部分不良記者,不過我都不把那些人稱作記者,至于和你們二當家,我只是給你們留后路?!?p> “后路?無非就是老弱病殘行動不便,二當家心慈手軟,那些人的綁票價值不高,當初這個劫車計劃制定時,就已經(jīng)考慮在內(nèi),你以為是二當家賣個人情給你,不過都是在我們的算計之中,不對,是我的算計之中?!?p> 這是個強勁的對手,算盤不僅僅是掌管整個山寨所以的貨品買賣,更是算是大腦所在,雖說剪徑截貨不需要太多的技術水平,但如何保證兄弟們的安全還有如何對抗前來圍剿的部隊都是由其統(tǒng)一規(guī)劃。
朱義這時顫顫巍巍地從后頭走了上了,“這……這是在庵里的乘客名錄…我…我知道你們只是為了求財,切莫傷了大伙的性命,他們的家人一定會將他們贖回去的…我?!敝炝x說著便把一本本子遞給了算盤。
“不用了,朱列車長,這趟車的乘客因為有您應該感到慶幸,除了那幾位。”說著算盤用手中的算盤指了一下蹲在角落,西服早已骯臟不堪,一頭卷發(fā)也被弄的雜亂無章的幾位外國公使,“這次的目標,是他們?!?p> “啊,他們?不過是些洋鬼子,怎么會有人贖他們呢,這位爺您說笑了?!敝炝x苦笑一下,悻悻答道。
“哈哈哈,這車上的三個洋鬼子來頭可不小,咱們蕭督軍處理不好應該都會丟了官職,他們才是這山上最大的寶貨?!彼惚P說著一擺手,就轉身繼續(xù)清點這次所得。
“果真沒錯。”
“什么果真沒錯?老沈你該不是餓糊涂了吧”李沽自從剛剛就一直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聽他們說主要目標是那幾個洋鬼子,咱們看來安全了。”
沈墨看向李沽,“李沽?沒有利用價值,那咱們的性命就真的如草芥一般,假使你爹不送錢來救你,你的性命就如這雪一樣,慢慢化了?!?p> “??!那……”
“我說的果真是,車上那些個外國人應該是前往漢口商討海關關稅一事的英美法公使,有他們在,咱們的安危才能有保證?!鄙蚰衷诒咀由蠈憣懏嫯?,想必這次的經(jīng)歷會為他的新聞稿增色不少,如果能活著回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