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麻利收拾床鋪的宋子淵,顧南晰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同宋子淵這般共處一室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雪下了整整一天,臨近晚上也沒有停,縱使的室內(nèi)擺了兩個火盆子,仍舊還有一些寒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鉆進(jìn)溫暖的被窩,思緒有些發(fā)散。
外間傳來噼里啪啦,和小孩子嬉鬧玩耍的聲音,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快要過年的真實感。
又想各家的禮節(jié)在她出城時就已備下,宅院里也有香嵐看守,應(yīng)該出不了大問題。
祖母那邊她也一早寫好了書信,想必不會被看出破綻,唯一就是顧元碧這個定時炸彈,千萬不要去她宅院,找她麻煩,不過皇帝年節(jié)前又下了令,那些侍衛(wèi)也不敢再玩忽職守,固然幣怕是連她院子都進(jìn)不了。
“啊晰,我突然有些后悔,同你扮作夫妻了,”
冷不丁的一句話,拉回了顧南晰的注意。
“?。俊?p> 她有些不知道,該驚訝宋子淵突然親密的叫他阿晰,還是驚訝宋子淵后悔同她扮演夫妻的這件事。
“先前沒想到也沒注意,如今想來等日后咱回了京城,少不得你的名聲就要被我敗壞了,雖然名義上是親戚,肯定還是會有那小人說嘴,我這行動實在是太欠考慮了?!?p> 聲音悶悶的,南晰隔著床幔,朝宋子淵的方向望去,只見鼓鼓囊囊的一大團(tuán),蜷縮在貴妃榻上,宋子淵個子很高,在那兒上頭睡覺,倒是有些委屈。
“我都不在意,你如今倒是想東想西起來了?!?p> 她沒說謊,是真的不在意,以前還擔(dān)心要是名聲壞了,祖母會難受,如今也想明白了,反正她手里有銀子,養(yǎng)得起自己。
名聲壞了,她也不嫁人,到時候把上京這邊的事都解決好,就回青州府陪著祖母。
“你別安慰我,我都知道的,總之,這次是我太欠考慮了,要打要罰,我都受著,日后也肯定會補償你?!?p> 聽到這話顧南晰知道宋子淵誤會大了,本來想解釋,卻被宋子淵話語中的其它吸引了注意,
“補償,你要怎么補償我?”
她就是單純的好奇,誰知道宋子淵似乎是沒想到她會追問,在那邊含糊半天,也沒說出什么,反而還一個勁兒的讓她相信他,說肯定會給她補償。
她還想再問,卻突然聽見房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宋子淵還在輕聲嘀咕,她立即開口。
“等等,你聽!”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宋子淵震得哆嗦了一下,話是不敢說,仔細(xì)地傾聽,果然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心中警鈴大作,立刻起身,幾乎同時,靠近床鋪左側(cè)的窗戶被人暴力踹開,一個黑衣人闖了進(jìn)來,就地打了滾,不等他們反應(yīng),手拿著匕首直沖床鋪上的顧南晰而去。
幸虧顧南晰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不急不躁,靈活避開,轉(zhuǎn)身下床彎腰從黑衣人手臂下鉆了過去,兩步并作三步,躲到了宋子淵身后。
此時,宋子淵也從自己枕頭下抽出一柄長劍,月光透過被打開的窗戶,灑在長劍上,反射出清冷的光。
黑衣人擺正姿勢,南晰這才看清那黑衣人手中匕首也滲透出絲絲的綠色,顯然上面不是什么好東西。
黑人半彎身子,手拿匕首向倆人俯沖而去,宋子淵提劍上前,用劍尖挑住匕首,黑人向內(nèi)收力,匕首在手中靈活旋轉(zhuǎn)半圈,又突然向前出招,眼看不妙,宋子淵向后彎腰,那匕首堪堪從他面前劃過。
單手撐地,就地反身,提起長劍,像黑衣人腹中推刺而去,電光火石間,兩人已交手十余回合。
房頂之上再次傳來聲音,顧南晰和宋子淵對視一眼,同時向正門撤步,黑衣人上前逼近,轉(zhuǎn)身跑路前,南晰用余光瞟見,窗戶處闖進(jìn)不下兩三個黑衣人,服裝樣式卻與先前這個不大相同。
兩人撤到走廊,向酒樓正廳望去,正打算從樓梯跑出酒樓外,卻見酒樓正門被人暴力撞開,十多個黑衣人,手提長刀,來者不善。
兩人腳步不停,直接跑至走廊盡頭,暴力拆卸窗戶后,縱身從窗戶飛躍而下,從酒樓側(cè)間向大街上奔去。
身后的黑衣人發(fā)現(xiàn)兩人逃跑跡象,緊追不舍,他們隨打隨退,一路跑出城外,誰知這群黑衣人沒有打算放過他們,一招一式也都是下了死手。
如今宋子淵被三五個黑衣人給圍困住,身上已然見了大小不一的傷口,即便不愿顧南晰也知道,她躲后邊,才是對他們兩個來說最好的選擇。
在黑衣人出現(xiàn)之時,顧南晰就找準(zhǔn)時機吹了笛子,現(xiàn)在也有兩柱香時間過去了,師傅還未出現(xiàn),她緊咬下唇,眼角微微泛紅,心中十分焦急,她本就不愛靠他人救助,要不是事出突然,她也沒提前做好所有準(zhǔn)備,事態(tài)也不會如此。
一退再退,他們跑至昆侖山腳,體力也漸漸不支,如今也沒更好的法子,為了甩開這些黑衣人,兩人只得闖入山林之中。
天色已暗,山林之中更有猛獸蛇蟻,黑衣人見他們逃至山林深處,果然不再緊追,腳步不停,他們繼續(xù)往山林深處奔走。
當(dāng)時事態(tài)緊急,她只來得及帶走了輕便包裹,和一件白毛大氅,包裹里有幾錠銀子和幾片金葉子,和能證明他們身份的令牌文書,
逃命的時候不覺得,如今暫時安全,她才感覺到烈烈的寒風(fēng),顧南晰嘴被凍的青紫,再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只穿單薄的衣衫過一晚上,不用那些黑衣人追殺他們自己就得凍死。
“怎么辦?我們只有這一件?!?p> 一邊將面前遮擋的小樹枝掃開,顧南晰一邊擔(dān)憂的開口,可半天都沒有聽到回音,她疑惑的向后望去,卻沒看到宋子淵的蹤影,連忙借著月光分辨,地上還沒有被完全掩蓋的腳印。
走了半柱香的時間,顧南晰才算發(fā)現(xiàn)倒在雪地中的宋子淵,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又下了起來,洋洋灑灑的快要把宋子淵完全遮蓋,他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