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下,光禿禿的枝丫,劃碎了黑壓壓的天空,冷冽的氣體在上空泛起一層薄霧,夜深了,風(fēng)呼嘯著穿過,山林深處仿佛有頭兇獸在酣睡。
一步一步,堅定而沉重,她輕輕的喘著氣,借著大氅包裹住宋子淵,在厚厚的雪上滑行,可她畢竟是女子,力氣遠沒有那么大。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遠,不知道走了哪里,雙手已經(jīng)通紅,也許是她拽著衣服的力道太大,也許是她迎面撞上的刺骨寒風(fēng)所導(dǎo)致,顧南晰有些暈眩,她使勁地敲打了自己的腦門兩下,意識有瞬間的清醒,恍惚間她卻突然覺得身上有些熱,仿佛置身于巨大的火爐之中,香嵐笑意盈盈地遞給她一杯溫?zé)岬牟杷?p> 溫水下肚,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發(fā)出一聲喟嘆,身上卻傳來隱隱的疲累,她想喊香嵐給她按按肩,卻怎么也張不開嘴,頭有些疼痛,她似乎忘記了什么。
眼前的景象,一瞬間的變化,她猛的哆嗦了一下,下唇已經(jīng)被自己咬破,血腥味堵在鼻腔和喉嚨,她忍不住干嘔,握緊手中的衣服,繼續(xù)向深處行走,已經(jīng)聽不見黑衣人群的聲音,她得在自己昏迷前,找個能過夜的地方。
天無絕人之路,或許上天也憐惜兩人這般境遇,南晰運用輕功,在不遠尋到了處背風(fēng)且隱蔽的山洞,山洞被枯樹枝和長滿倒刺的黃色藤蔓遮掩,若不是她心細,恐怕就要錯過。
有了目標(biāo),南晰覺得自己恢復(fù)了些氣力,硬拽生拉,總算把宋子淵拖到了洞口,整了整宋子淵身上的大氅,南晰再次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山洞,確定沒有什么危險因素之后,她才松了口氣。
在原地坐著一些基本功的動作不敢停下來,身上衣物單薄,剛才拖著宋子淵也算是體力活,因此倒沒有太受凍,如今雖然在背風(fēng)處的山洞,可這溫度也是極冷,她如果是停下來,估計會被凍得失去意識,那她和宋子淵可就真是待宰的羔羊了。
山洞里有些未被大雪覆蓋的樹杈,原本她也想生個火,可手邊沒有工具。
體溫漸漸回升了一些,她走到宋子淵身旁試探的呼喚,
“宋子淵,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可沒人回答她。
事態(tài)緊急,她也沒管那些禮數(shù),第一時間就檢查了宋子淵身上的傷口,她能看到的部分看起來都不算嚴(yán)重,也沒有犯黑中毒的跡象。
可她手上沒有傷藥,再這樣下去很容易感染,南晰咬了咬牙,她還是得想個辦法生個火,若是能生火燒些熱水,他們才好撐過這個晚上。
不記得曾經(jīng)在那本書籍上,看到過在野外生活的方法,可當(dāng)時只是圖個樂子,具體的細節(jié)已經(jīng)記不大清了,不過她得先找些干燥易燃的木板和樹枝,山洞里有些雜草和枯樹葉,都是極好的燃料,可有這些還遠遠不夠。
用包裹的布纏繞住自己的頭發(fā)和頸部,再用包裹內(nèi)襯的紅布在洞口的樹枝尖端綁了紅繩,把洞口用枯樹枝和藤蔓遮掩好,顧南晰向谷中深入。
每走一段距離就做好標(biāo)記,這樣她不至于迷路,冬季的風(fēng)沒放過她裸露的每一寸肌膚,硬生生的劃破了她的臉頰,走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她還算運氣好的,碰見一處凸起的山壁,下方生長著幾顆粗壯的白楊,她先將細枝用手掰下,可面對粗壯的樹干,有些犯難。
突然想到什么,顧南晰走到峭壁邊,挑挑撿撿,找到了幾個邊緣鋒利的石塊,用藤蔓和樹枝綁在一起,就做成了個輕便的小斧頭,只不過看起來不太牢靠,南晰暗嘆口氣,早知道她就提著宋子淵的劍來了。
揮舞了一下,看起來應(yīng)該能用,對準(zhǔn)樹干顧南晰用了大力砍去,啪的一聲,樹干裂開一道縫隙,石頭也沖破了藤蔓,直接飛了出去。
還好顧南晰反應(yīng)及時,要不然這石頭就要砸她臉上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氣,直接一腳踹到樹干上,樹干的縫隙,又裂開了一些。
認(rèn)命的將石塊撿回來,又找了幾條藤蔓,再次仔仔細細的捆結(jié)實。
一下又一下?lián)]舞著斧頭,砍了有七八下,不知道是因為樹干自己本身的力量,還是她的堅持不懈,樹干劈裂,直接砸到地面的一處凸起斷成了兩截。
南晰又用斧頭將樹干砍成兩半,多了她也拿不了,扛著兩個稍粗的木板和一小捆用藤蔓捆起來的樹枝,就往回走。
可還沒走到洞口,便見遠處漂浮著淡淡的黃色光暈,是火。
她下意識后退兩步,轉(zhuǎn)了個彎,躲到了山壁一側(cè),小心地向洞口張望去。洞門口遮擋的樹枝和藤蔓,已經(jīng)不知道被誰移開,光線從洞口深處散發(fā)而來,南晰緩慢的靠近。
只見洞中一位曼妙女子背著個木筐,手拿火把,站在宋子淵面前,沒有動作。
環(huán)顧一周,南晰心中大定,洞口就這么大,不可能再有別人。
“你回來了?”
誰知背對的女子突然出聲,顧南晰嚇了一跳,手中的木柴應(yīng)聲落地,那女子也轉(zhuǎn)過身來。
溫溫柔柔的樣子,十分親和,就像鄰居家的大姐姐,讓人忍不住想要撒嬌。
“你是誰?”
知道被發(fā)現(xiàn)了,顧南晰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出來,將木柴放到墻角,又暗自打量了一遍宋子淵。
“一位醫(yī)者?!?p> “醫(yī)者?在這種地方?!?p> 不怪顧南晰懷疑,不說這森林深處的猛獸蛇蟻,這昆侖山脈可還盤踞著黑風(fēng)寨,看起來這么柔柔弱弱的人,能住在這深山老林之中,確實怪異。
“這種地方,藥材才多,我都在這兒住了兩年了,不說這個,你的伙伴看起來發(fā)燒了,要是再不上藥的話,可能有生命危險。”
發(fā)燒了,顧南晰心中暗驚,下意識望向地上的宋子淵,剛才宋子淵在陰影處,她沒有看真切,幾步向前,她才看見宋子淵已經(jīng)發(fā)紅的臉頰,伸手試探的觸摸宋子淵的額頭,果然十分灼熱,當(dāng)下也顧不得其它,
“怎樣才能救他?”
望向這個自稱醫(yī)者的女子,顧南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