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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辰景

1.夜雨落雪成(上)

黎明辰景 Jlor 2835 2020-11-30 10:07:00

  入夜,城破,火光沖天。軍隊涌入城內(nèi),在洛王長子洛長河的默許下,一場血腥殘酷地暴行,開始了。

  經(jīng)受高強度行軍打仗的這些士兵此刻就如同卸去枷鎖的野獸,燒殺擄掠,用更加暴虐地方式對待著曾經(jīng)本該要守護的平民百姓,而這些手無寸鐵的人們也只能惶恐地逃竄,躲避,藏在黑暗里期盼著這場魔鬼狂歡的過去。

  當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如今成為了敵人,也只能刀劍相向。當往日的盾成為了如今的矛,在各自的立場上,他們只會更加果斷狠辣地刺向?qū)Ψ健?p>  對于這場屠殺,任何說辭都蒼白無力。在城中暴行開始的時候,雨悄悄地落了下來,像是城中無數(shù)死去冤魂地血淚。

  慢慢地,和著冷冽的北風,開始有雪飄落,覆蓋了地上的血跡,仿佛是上天也不忍去看這般慘狀似的,降下初雪讓這座城池重新變得干凈雪白了起來。

  城中,仁王府。與幾個街區(qū)外的喧囂與慘叫聲不同,仁王府及其周圍都肅靜地令人不安。極度的靜謐帶來的不真實感也只有偶爾間斥候進出時匆匆地腳步聲能夠打破。在府中議事堂端坐正中的正是洛長河。

  不過即使是素有“鐵人”之稱的他,此時在眉間也是露出了幾分疲憊,畢竟率領(lǐng)部隊千里奔襲之后又迅速組織強攻,身為將軍,卻跟敢死隊沖在第一線。

  經(jīng)歷如此大戰(zhàn)之后,洛長河此時也是身心俱疲,但此刻顯然還不是休息的時候,怎么從眼前這兩個人的口中得到“仁王”李佑安的下落才是重中之重??紤]著這些,洛長河的指尖下意識地敲擊著手中的茶杯。

  “大哥,你這么急著叫二哥跟我過來不會是想讓我們看你手下的人在城中胡作非為吧”,

  “三弟,你怎么能這樣說,治兵之道在于張弛有序,你也知道三軍千里奔襲又攻城鏖戰(zhàn),軍心早已浮躁,若不在此時犧牲一些,接下來又是連續(xù)的行軍,在這期間若是軍心渙散…,咱們輸不起啊,九天!”有些急切地說出這番話的正是曾經(jīng)的洛家二少爺,洛清平。

  聽了這番話有些煩躁地低頭踢著地面的正是兩位將軍的弟弟,洛九天,因他年齡較小,所以在這次行軍中掌管的只是先頭部隊中的輕騎軍,負責信息的偵察和前敵騷擾。

  “三弟,出發(fā)之前,咱們之間已經(jīng)立下血誓,定要踏破平京,為父母報仇,這些,大哥問你,你忘了嗎?”洛長河放下了手中的茶,一字一句地問道,“回答我,九天,你忘了母親是怎么被賊人所殺的了嗎,你真的忘了嗎?!”洛長河快步走到九天身旁,晃著他的肩膀問道。

  “大哥,你先別激動,這次起兵你我二人早已有覺悟,但九天還是孩子,咱們確實有些著急了,二弟,還不快跟大哥表個態(tài)。”洛清平一看兩個兄弟心中都有不滿與怒火,急忙在中間調(diào)解。

  洛九天聽了兩個大哥的話,眼圈已是有些發(fā)紅,長兄如父,這些年他們過得實在艱辛,而兩個哥哥從來都是優(yōu)先想著弟弟,哪怕這次出征,也是兄弟之間爭論了很久,是他自己執(zhí)意要隨隊出征,才有了哥哥們的妥協(xié)。

  想到這,九天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大哥,二哥,這次是九天魯莽了,行軍打仗之事牽扯甚多,我不該隨意發(fā)表意見,但城內(nèi)百姓畢竟無辜,還望大哥勿要趕盡殺絕。至于失言,我愿按軍規(guī)受罰”說罷,九天單膝跪地,向洛長河請罪。

  洛長河顯然沒想到自己固執(zhí)的三弟會如此行事,趕忙與清平一起扶起了洛九天,說:“三弟,你能如此想,大哥已是欣慰,其實大哥此舉也是無奈。新軍成分復雜,人心不齊,只能先以武驅(qū)之,以利誘之。大哥向你保證,這是最后一次?!?p>  看到九天點頭后,洛長河轉(zhuǎn)身向著貼身侍衛(wèi)說到,“傳令下去,三炷香之內(nèi),所有部隊城外集合,凡未有執(zhí)行者,軍規(guī)處置。還有,明天我要看到一個新的臨安城。都記住,今天在堂中發(fā)生的一切,你們什么都不知道。都退下吧。”

  “是!謹遵大將軍言!”隨著近衛(wèi)及副將們的退下,碩大的議事堂就只有三兄弟和仁王府中僅剩下的兩個女人。

  “說說吧,你們到底是什么身份”,示意兩兄弟落座后,洛長河蹲下身子,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女人,輕聲問道。

  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躲在長發(fā)女子懷里的短發(fā)女孩聽到洛長河的話語后渾身一顫,抱的更緊了,帶著哭腔地說道:“姐姐,我好怕...”

  感受到了懷里妹妹的害怕,長發(fā)女子輕拍著妹妹的后背,溫柔地說:“乖,儒音不怕,姐姐在這呢啊,不怕?!?p>  安撫完懷中的妹妹,長發(fā)女子抬起頭直視著洛長河,那副傾城的面容上不見有任何表情,她平靜地說:“我們姐妹只是一介戲子,仁王大壽,要我們來表演助興。只不過不巧,遇見了你們?!?p>  說完后,那女子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洛長河,清澈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波瀾,像是月下西湖平靜的水面,沒有起伏,卻也深不見底。

  “嗯?是嗎,沒想到仁王大壽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跳舞助興啊,那仁王豈不是還乘興表演擊鼓了?你說是吧,郡主?”洛長河盯著那女子的眼睛,片刻后,緩緩說道。說完,眼角掃到女子慢慢握緊的拳頭,嘴角一揚,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哥,這姐妹二人難道是仁王的女兒?這怎么可能,仁王逃走怎么會留下自己親生女兒呢,而且此次偷襲如此順利,倒也有些出人意料了……”,洛九天本是向自己大哥提出質(zhì)疑的,說著說著自己反倒又陷入了新的困惑。

  聽了自己三弟的話之后的洛長河心里暗道,九天雖然還沒太多經(jīng)驗,但成長很快,已能看出事情的不尋常之處。

  的確在剛開始的時候,洛長河認為是自己抓準了仁王大壽,城防松懈的時機,于是奇兵天降,里應外合一舉拿下了益州的臨安。

  但現(xiàn)在再細細品味,在進攻城門時,抵抗并不激烈,以致于軍隊還未發(fā)起第二波攻勢,就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城門。

  別說仁王的左膀右臂李顯和張雍之一直都沒出現(xiàn),就連負責城防的張一白也只是指揮城防軍放了三四波箭雨就沒了蹤跡,城中沒有殊死搏斗的巷戰(zhàn),府內(nèi)更沒有以死護主的死士,這一切確實太不同尋常了……

  如果不是朝廷逼迫過甚,讓三兄弟沒了退路,他們也不會真的起兵造反,畢竟太平年間造反,第一個反對的就是老百姓啊。說不定,此次造反正是朝廷,不,是那個人所希望的……,一想到這些,洛長河的背后突然有些發(fā)冷。

  看到陷入沉思的洛長河,李青泠抱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李儒音慢慢地站了起來,她轉(zhuǎn)身背對著三兄弟,看著屋外漫天飛雪,緩緩地說出了下面的一段話,而這段話讓三兄弟即使在有炭火取暖的屋里也感覺置身凜冬寒風中。

  “我母親本是漂泊江湖的一名歌姬,在一次家宴表演中被仁王看中,當晚侍奉仁王入寢,不想僅一次肌膚之親就有了我,連累了母親”,李青泠輕嘆一聲,熱氣向上輕旋消散在了寒夜中,雪漸漸小了,陰暗的夜空逐漸有了絲絲紅暈。

  她轉(zhuǎn)過身靠近火爐,清澈的眼眸倒映著燃燒的火焰,又往上抱了抱胸前的女孩兒,看著不斷蹦出的火星,繼續(xù)說道。

  “母親以為懷了孩子,日子就好起來了,可怎會有那么輕巧的事呢,主母哪里能容得下他人,母親逃出王府回了老家,待到我出生后母親便一邊替人紡織作工,一邊養(yǎng)著我,直到我五歲那年母親被…也許那五年是我最開心的五年了吧。”

  “青泠姐姐不哭,儒音陪著你”,小女孩抬起頭替李青泠擦去了劃過臉頰的淚水,

  李青泠低下頭碰了碰李儒音的額頭,笑著說:“音兒真乖,姐姐沒哭,只是看著火失神傷了眼,不礙事的。”

  李青泠抬頭望著剛想出聲說話的洛長河,講道:“你們都中計了,李佑安早就知道你們要來攻城了,至于我們兩個,一個是無足輕重的婢女生的女兒,一個是被包裝成皇上千金要送去和親的我,死了,好像對他更有幫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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