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雖然名字聽起來像是鄭國出身。
但是的的確確,他是韓國的新鄭人。
家中的錢財自然是不必多說的,不然也供不起他讀書。
他在日后,也自然而然的進入了韓國的朝堂,然而他專精的地方不在其他的地點,而全在于水利。
韓國大大小小的水渠,他都有所過目。
最為崇拜的人暫時不清楚,但是他最想成為的人,一定是李冰。
每個人心中都是有傲氣的,他也絲毫不例外。
當(dāng)他學(xué)成出門,開始游學(xué)天下,查看當(dāng)?shù)厮臅r候,他覺得,能夠上眼的地方。
只有李冰父子所修建的都江堰。
那秒到毫巔的設(shè)計,讓他一度為之而傾倒。
但是當(dāng)他來來回回,不斷的思考都江堰之后,他心中萌發(fā)了一個更大的野心。
那就是,李冰可以修,他也可以!
他也可以做這樣大型的工程,他覺得他同樣可以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是依靠陰謀詭計,而是靠的他一身的學(xué)識。
來秦國之前,這件事情的構(gòu)想,已經(jīng)在他的腦海里面浮現(xiàn)過太多次,太多次。
韓國,國小民弱,其國力根本不足以支撐起一次大型的水利工程建設(shè)。
但是秦國不同!
秦國是他施展的最好的地點。
從仲山到北洛水,三百余里的地點,他不敢說每一個地方他都記住了。
但是他卻敢說,每一個地方施工的可能,會出現(xiàn)的情況,都曾經(jīng)在他的腦海之中有過設(shè)想。
他有時候都會覺得,他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的目的,就是一定要在這個世界留下什么。
于是當(dāng)韓王派遣他來這里當(dāng)一個間諜。
想使用疲秦之計的時候。
他答應(yīng)了。
不管是為了韓國,還是為了他自己,他都想干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來不負(fù)他這一身的才學(xué)。
是的,李斯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疲秦之計。
這就是疲秦之計。鄭國現(xiàn)在可以坦然的告訴秦王一切,因為這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陽謀。
是為韓國續(xù)命的陽謀。
他愿意在這里發(fā)誓,他口中所說的大渠,絕非虛言!同時他也可以在這里發(fā)誓,他絕非負(fù)了韓王。
若是秦王嬴政,真的愿意修筑這樣一條大渠,那么短時間,不,甚至是五年,十年的時間,都未必可以完成。
這些時間之中,秦國絕對無力他顧,而韓國,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但是當(dāng)這條大渠修成,那也就是,韓國國滅之日。
這一切,他都已經(jīng)想明白了。
所以他以一種近乎是大無畏的神態(tài),隨著李斯進入到了章臺宮。
見到了尚且年輕的嬴政。
不卑不亢的行禮,眼神之中,似乎都有著光芒在閃爍。
“外臣!拜見秦王!”
嬴政看著面前的這個人,他自然是感受到了鄭國非同一般的自信,以及他的自若。
嬴政甚至沒有去看李斯,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鄭國開口。
“起來吧,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韓王為何要派你入秦嗎?”
鄭國抬起了頭。
“自然可以!”
“韓王派我來,乃是意在疲秦!”
“你如此開口,不怕我殺了你?”
“不怕!”
“為何不怕?!”
“始,臣為間,然渠成,變秦之利也!”
坦然,大方,甚至這一刻像是老天也很配合一樣,刮起了一陣風(fēng)。
將鄭國的衣袂吹得烈烈起舞,更是襯托出他的風(fēng)骨。
“好!請?zhí)寡裕螢槲仪貒???p> “請大王為我上圖!”
鄭國如此開口。
嬴政眼神看著鄭國,卻見他全無懼色。
點了點頭。
“來人!上圖!”
上的,自然是秦國的地圖,畫在帛書上面,說珍貴,倒也的確是珍貴。
說不珍貴,的確也就那樣,因為各國都有。
兩位力士直接扛著巨大的帛書地圖走了上來。
“那鄭國,便獻丑了!”
鄭國快步的走到了地圖面前。
單手一指,便是直指涇水與洛水之間。
隨即開口。
“在下所想,乃是接涇水與洛水,渠自仲山而始,引涇水而向西,至瓠口乃為渠首,再沿山而行,自西向東。接至洛水,渠成則長三百余里,可灌溉秦中良田四萬余頃,且涇水含沙,沖刷之下,秦中之地皆可成沃土。更是疏浚二水,涇洛再無水患之憂!
然而此工程浩蕩,所需人力物力匪淺,且所耗費之時日甚多,不知秦王!敢修否?”
嬴政沒有說話,繼續(xù)的看著鄭國的眼睛。
很難說這一刻,嬴政從鄭國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什么。
但是不可否認(rèn)的是,在這一刻的鄭國,絕對是無愧于他水利大師的身份。
在這一刻他渾身所散發(fā)出來的氣質(zhì),即便是王綰,李斯,也難以趕上。
而鄭國,也不免在此刻,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見著嬴政久久沒有開口,甚至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而不自知。
他現(xiàn)在只等待著一個結(jié)果。
來了結(jié),他數(shù)十年的心愿。
嬴政沉默了良久,整個章臺宮里面的氣氛,顯得很是凝重。
但依舊,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任何的動作。
鄭國依舊在輿圖的面前,行著禮。
終于。
嬴政打破了沉默。
“彩!”
“哈哈哈哈,彩!”
“先生果真是大才!”
嬴政如此開口。
而也在這一刻,鄭國所有的氣勢,在一瞬之間,一瀉千里。
全然不復(fù)方才的自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多謝大王!”
然而沒想到嬴政揮一揮手。
“不要謝我,要謝,就去謝韓王歇吧,是他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簡直是如同上天賜予我的臂助。就為了你,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一件事,日后滅韓,我定然不絕其宗室。
讓其好生供養(yǎng)?!?p> 隨后嬴政更是走到了鄭國的身邊,親自拍了拍鄭國的肩膀。
“朕知道,你有大才,然在韓國無法施展,但是在朕這里,你完全可以放開手腳去做。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若是此渠修成,定以你的名字命名,屆時,你的名望便不下于當(dāng)年的李冰,便是史書也要濃墨重彩的記上一筆?!?p> “想要什么就開口,還缺什么也直接說?!?p>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大秦興修水利第一人,一切調(diào)度,皆都滿足?!?p> “好好兒干,你注定名留青史。”
“王綰!”
“臣在!”
“告訴相邦,此人乃是我大秦之福,一切皆為滿足,以上卿之禮待之,明白嗎?”
王綰深深的點頭。
“臣,明白!”
鄭國深吸了一口氣,他以前看到街道上有人為了別人而獻出自己的生命。
和他一起游學(xué)的士子開口說,那叫士為知己者死。
他那時候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回到了韓國之后,卻也沒有絲毫的感受。只是枯燥乏味的度過每一天的生活,做好每一件事情。
直到今天,嬴政的這一番話。
讓他眼含熱淚,不由自主的便跪倒在了地上。
“臣!多謝大王!”
想了想,能夠和已經(jīng)親政的秦王對線的猛人,最起碼給人的感官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懦弱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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