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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之旅

墜入深淵

姽之旅 愁引千絲亂 2934 2021-01-05 21:11:58

  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了大半個月。

  有一天,店里比較冷清的時候,忽然進(jìn)來一個人,芡安一瞧,是先前交易過的藥材販子,芡安在他那里進(jìn)過兩次人參,不過數(shù)量都不大。

  他這次來,說是有一批貴重的私貨,因為近期風(fēng)聲較緊,他急于出手,愿意低價賣掉。由于是違禁品,只敢找熟客交易,生客是萬萬不敢接洽的,所以才找上門來。

  表舅問是什么貨,那人說是一副虎骨,是走私來的,說話時還刻意壓低了聲音。開價六萬,還說骨架完整,品相又好,要是在平時,沒有十萬是斷斷不肯出手的。

  表舅與芡安簡單商議一下,認(rèn)為價格太高,況且不一定有銷路,就打發(fā)那人走了。

  誰知那人第二天又上門來,說近來手頭不方便,周轉(zhuǎn)不開,愿意降低價格,五萬出手。表舅和芡安還是擔(dān)心銷路,又只好作罷。

  過了三四天,忽然來了一個人,渾身上下穿金戴銀,一來就說要買虎骨,說要送給某位大官。只要能湊齊頭骨、脛骨、爪骨和尾骨,哪怕品相差點,他愿意花十萬塊錢購買。

  表舅見他如此急切,就故意開玩笑說:“要是我們能湊齊一副完整的虎骨,二十萬你要不要?”

  那人說:“二十萬太貴,虎骨里面,值錢的就剛才那幾樣,龍骨不值錢,要是都能湊齊,十五萬我要!”

  表舅和芡安到隔間商量了一下,覺得有利可圖,只要用芡安手上那五萬購進(jìn)那副現(xiàn)成的虎骨,轉(zhuǎn)手一倒賣,凈賺他十萬,并決定將這次買賣交給芡安,所獲利潤也歸他。

  表舅出來對那人說:“虎骨我們這里沒有現(xiàn)成的,要拿貨也不難??梢俏覀兡玫截浟?,你不來怎么辦?”

  那人拿出五千塊錢,說道:“我先給你下個定,第三天我來拿。三天之后,要是我不來,這定金就算我不要了。要是過了三天拿不到貨,你得賠我兩倍定金。”

  表舅和芡安心里想,這不是鐵板釘釘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嗎?當(dāng)下就應(yīng)承了下來。

  那人又說,交易金額太大,口說無憑,要立個字據(jù)方妥。

  表舅當(dāng)下就叫芡安跟他立了字據(jù)。那人交過了定金,拿了字據(jù)就走了。

  表舅和芡安立馬去找那個藥材販子。眼看就要發(fā)財了,芡安欣喜若狂,他恨不得馬上就買進(jìn)那副虎骨。

  藥材販子找到了,他帶著表舅和芡安來到了一個倉庫,他說虎骨就藏在里面。

  他們進(jìn)了倉庫,看到一個長方形的木箱子,大得足夠躺下一個人,好像一副棺材。

  藥材販子打開了木箱子,芡安看到一副泛黃的老虎骨架,頭骨、龍骨、肋骨、脛骨、爪骨、尾骨…各個部位完好無缺,被擺放得整整齊齊,拼湊成一個完整的骨架。上下頜骨還帶有四顆尖利的虎牙,爪骨上有沒完全剝干凈的毛皮,似乎要證明它確實是一副虎骨。

  表舅伸手拿起幾段骨頭,端詳了好一陣子,又湊近鼻子聞了幾下,肯定地說:“這確實是真虎骨?!?p>  表舅轉(zhuǎn)過頭向芡安示意地使了一下眼色。

  芡安從貼身處放心地掏出帶著體溫的五萬本錢,完成了這筆買賣。隨后在倉庫管理處辦理了存放手續(xù),便同表舅回到店鋪,踮起腳尖等待那人來送錢了。

  下班后,芡安興奮得整晚睡不著覺,他發(fā)財后的一幕幕又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里反反復(fù)復(fù)地播放著。

  第二天,芡安一如既往的早起,路過旅店門口時,得意地掃了老頭一眼,出門揚長而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美極了,以至于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美的。

  當(dāng)他來到店鋪門口時,他傻眼了。

  店鋪招牌改了!

  不再是“康仁大藥房”,改成“一笑堂大藥房”了。

  芡安以為自己走錯了,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位置沒錯。芡安一時摸不著頭腦,“難道表舅要換個豪氣一點的招牌?”他心里納悶道。

  他抬腿邁了進(jìn)去,發(fā)現(xiàn)全是陌生面孔。表舅和其他一干人等都不見了?!拔冶砭四兀磕銈兪恰??”他一頭霧水地問道。

  “誰是你表舅?你找誰?”其中一人問道。

  “你們怎么會在我們店里?”

  “這已經(jīng)不是你們店了,昨天已經(jīng)轉(zhuǎn)租給我們了。你沒見招牌都換了嗎?”那人氣勢洶洶地說道。

  芡安懵了。

  怎么會這樣?表舅怎么沒跟我說呢?好好的為什么要轉(zhuǎn)租呢?發(fā)生了什么事?那人還沒來拿虎骨呢,怎么就轉(zhuǎn)租了呢?

  他的腦子半晌都在嗡嗡作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這一幕。

  他走遍了整個藥材市場,也沒發(fā)現(xiàn)表舅的蹤影。他隱隱感覺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他徘徊在原來藥鋪門口,傻傻地等待表舅的到來,望穿秋水。

  傍晚,芡安憂心忡忡地回到了旅店,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跟死了一般。

  半夜里,他數(shù)次驚醒,瑟瑟發(fā)抖,渾身直冒冷汗。

  他心亂如麻,不停地胡思亂想。

  “也許表舅他們出了什么事了??赡侨艘莵砟没⒐?,我該怎么辦呢?……不行!這幾天我要天天去那里守著,我要等他拿錢來取虎骨!”芡安心里想道。

  他天天去原先店鋪門口蹲著,從早到晚。一直到第四天,也沒見那人的影子。

  “那人說過,要是三天之內(nèi)不來取,定金就不要了??涩F(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也就是說,他不來了……那他那五千定金就歸我了!可我那五萬塊錢……”想到這里,芡安的腦袋好像被閃電擊中一樣,轟隆轟的簡直要炸裂。

  他忽然轉(zhuǎn)念一想:“我還有虎骨!虎骨還在我手上!我拿去賣掉,還可以換回我那五萬塊錢!”

  他慌慌張張地沖向了倉庫。

  虎骨還在!仍然完好無損地存在倉庫里,他心里暗暗慶幸,事情或許還有轉(zhuǎn)機(jī)。

  可倉庫管理處卻向他索要租金了。租金一天一千塊錢!這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交上五千塊錢,還可以多存放一天!

  這無異于最后一根稻草,徹底把芡安壓垮了。他癱坐在地上,半晌之后才緩過神來,無奈地把那人給的五千定金奉上。

  他只有最后一天時間了。

  他必須在明天就找到買家,把虎骨轉(zhuǎn)手出去!

  他又在批發(fā)市場等了表舅老半天,依然不見蹤影。

  天色已晚,芡安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在他眼里,一切都黯淡無光。他看著那如蟻一般的人流,不禁暗暗生起羨慕來。他不再嘲笑那些人,現(xiàn)在是想成為那樣的人都不能了。如果他能夠找回那五萬塊,讓他做一個如螻蟻一般的人,他也謝天謝地了。

  他踱回旅店,一進(jìn)門口就被那老頭叫住了。

  “你的房費要交了!之前的交費,昨晚已經(jīng)到期了!”老頭嚴(yán)厲的說道。

  這一次,他不能再無視老頭的目光了。

  他走過去,在身上摸索了一會,身上所有的錢都不夠一天的房費了,他不知所措,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局促不安。

  良久,他才把他的遭遇跟老頭說了,乞求老頭讓他再住一晚。

  “你被騙了!年輕人!帶你來的那個人是個大騙子!大混蛋!他這些年在這里不知騙了多少人!”老頭說道。

  芡安如夢初醒,他不曾想過他的親表舅會欺騙他。

  “他是我親表舅,怎么會騙我?”

  “你還沒睡醒呢?!他專門騙親朋好友,陌生人會相信他嗎?”

  “那你怎么不早說?”

  “你有理會過我嗎?!”

  “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去告表舅!”芡安惡狠狠的說。

  “你有證據(jù)嗎?你拿什么告他?”老頭反問道。

  “我手上有張字據(jù)!”

  “那是定金!人家不要定金又不犯法!”

  芡安一時語塞。

  “那我去舉報走私虎骨那個人,走私保護(hù)動物骨骼,總犯法了吧?把那個人抓起來,或許能挽回我那五萬塊?!?p>  “你購買也犯法,去舉報你也要進(jìn)去!”

  “明天還有最后一天,我把虎骨賣了,找回本錢!”

  “買賣都是犯法,那是國家保護(hù)動物,誰敢要?你去哪里找買家?”

  ……

  芡安徹底沒轍了。他兩眼一抹黑,仿佛天要塌下來了。他兩手抱著頭,蹲在地上,欲哭無淚………

  突然,他情緒失控,嗷叫著沖了出去。

  老頭大喊了一聲,企圖喝止他,但無濟(jì)于事。

  緊接著,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

  第二天陽光明媚,司機(jī)又一次開車到鎮(zhèn)上送貨。

  他四處打聽芡安的下落,最后找到老頭這里來。

  “他死了!出了車禍!”老頭說道。

  司機(jī)怔住了。

  老頭將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跟司機(jī)說了。

  “跟我當(dāng)年的遭遇如出一轍?!彼緳C(jī)說道。

  司機(jī)默默地步行到旅店門口,望著那如蟻一般的人流,點著了一根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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