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和陳總,沒有了太多再后來的故事。那天晚上都不能自持地一吻之后,各自都浸在了一份既甜蜜又忐忑的情緒中,整整一個國慶大假都沒有過好。待收假上班后碰面之時,楊靜都不能控制自己的面孔發(fā)燙發(fā)紅,這也讓陳總很不自然起來。于是,兩人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盡量少碰面,減少正面接觸。
楊靜同一辦公室的李姐還奇怪起來,陳總找自己問工作的時候比以前多了起來。她悄悄抱怨著:”陳總最近是怎么了?他對各部門的業(yè)務(wù)向來都是很熟悉的呀,怎么最近總找我問楊靜負責的那部分?不是我經(jīng)手的,回答不清楚,不知道的話還以為我消極怠工呢!”
聽李姐抱怨幾次之后,楊靜覺得再這樣下去的話必定要讓人起疑。辦公室這地方從來不缺八卦,而且這些人一個個都像是從神探轉(zhuǎn)行來的,對于感興趣的事情,她們能從N年前開始排查,并從蛛絲馬跡里找到可以流言的證據(jù),沒有的事都能說出三分真來,更何況自己和陳總之間是真有那么層曖昧的。一但被懷疑到,流言將以最快的速度傳波開去,甚至還帶著唇齒間的溫度。
她拿起自己負責的一份表格,主動去了陳總的辦公室。從容安靜地坐下,可是一開口,臉卻是又紅了。陳總不由地就笑了。他輕聲說:“你再這樣動不動就臉紅,還不如我們直接招告天下算了,省得別人猜疑起來只會更加添油加醋,流言滿天飛?!?p> 楊靜起先還呯呯亂跳的心,在聽到這些話后竟得到了平復(fù)。倆人想到了一個點上,他對自己總是坦蕩、不做作的,這讓她覺得心安。她也笑著,把報表往陳總面前一放,輕聲說到:“那你以后別再去李姐那里問我經(jīng)手的工作了,那樣比我臉紅還糟糕呢!”
兩人相視一笑,然后楊靜坦蕩蕩地走出陳總的辦公室。
楊靜剛剛放下在辦公室的尷尬,家里的氣氛又微妙起來。管志松像是知道了什么,成天神色怪異的感覺,楊靜不禁思量,但卻又實在找不到被他發(fā)現(xiàn)什么的可能。
誰說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男人其實也是很敏感的。管志松早就有些說不清的感覺,他覺得楊靜的心里裝了別的男人,可這男人是誰,他不得而知。最先讓他覺得不對的,就是楊靜在花銷上比從前大方了許多,尤其年節(jié)的時候。他是知道楊靜每月的工資不過三千左右,年終獎也是得要年底才發(fā)。這些錢在當時,如果一個人過,是很輕松舒服的,但畢竟她得負擔家里的一切開銷,特別是日益長大的靜好那塊兒的支出,要比從前增加不少。管志松也曾含蓄婉轉(zhuǎn)地打探過兩次,楊靜都含笑說是單位福利好。管志松自然不全信,但又不好再問。畢竟做為一個男人來說,掙不來錢還要靠女人養(yǎng)家,已經(jīng)夠丟人了,哪里還有什么資格去質(zhì)疑。更何況,楊靜又沒有嫁給自己,他就更沒有什么底氣去理直氣壯地去公開懷疑。
楊靜是很聰明的人,自從管志松含蓄地問過兩次自己的收入后,她就不再說是單位的福利好了。她轉(zhuǎn)而主動地告訴管志松,自己又接了兩單外活,這個月生活又可以稍稍改善了。
管志松聽到時,就滿臉地笑著說:“老婆辛苦了!我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
成年人總是喜歡隱藏心思,以為掩飾得巧妙就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卻不知很多時候只不過是欲蓋彌彰!特別是在親近的人那里。管志松的疑惑已經(jīng)在心里種下,便開始慢慢地發(fā)芽。
自從中秋節(jié)聚餐后,楊靜回家時過于緋紅的臉和第二天起來泡腫的眼皮,都說明她的心里在掙扎在徘徊著什么。管志松強烈地感覺,這種現(xiàn)像絕不是她在工作上遇到的困難。因為以前楊靜一般在工作上遇到不順的時候,都是回來跟自己發(fā)牢騷就過了?,F(xiàn)在她糾結(jié)、徘徊卻對自己三緘其口,那么除了感情上的波動又還會有什么呢?
管志松深知自己的優(yōu)勢和劣勢,他心里便無奈地苦笑起來。他深知,楊靜是那種比較單純而善良的女人,否則當初也不會看上自己并共同生活這么幾年。他現(xiàn)在唯一能挽留的,便是加倍對她和靜好更好。管志松不動聲色地包攬了家里所有的家務(wù),當然家里仍然是有些亂遭遭的。他每天都在楊靜和靜好起床前就把早餐做好,然后出去積極地找工作。他常常覺得老天對自己真的很不公,空有一身才華卻遇不到一個伯樂來發(fā)現(xiàn)欣賞自己。
前兩天,管志松看見有半個月都懷著心事神情不寧的楊靜,突然在這天下班回來時,臉上又恢復(fù)了原先的明朗和松弛,他卻莫明的緊張起來。他很怕楊靜下定決心做出了某些選擇,而那先擇極有可能是放棄自己。他小心地揣渡著,忐忑地等待著,可三四天過去了,楊靜一直都沒有要跟自己說什么的意思。管志松打算自己先出動,因為那種等待實在太灼人。
這天楊靜在說過晚安后,又去里屋跟靜好一塊睡了。這也是讓管志松開始不安和疑惑的一部分原因,有好些時候了吧,楊靜從未有主動跟自己親熱過了,總是說陪著靜好一起睡。陪靜好睡倒是原來一直的慣例,因為家小,她們娘倆都是睡里屋的。只是從前,楊靜會在靜好熟睡后溜出來,回到他在客廳一角的床上……然后她又再輕輕地回到里屋去。可是近半年來,尤其最近,任由自己暗示還是明示,楊靜要么沒明白的樣子,要么就說孩子大了,睡覺不像以前一樣沉了半夜可能醒來。家那么小,要是讓孩子聽見什么動靜再看見了就不好了。管志松為此一直郁結(jié)著。
這晚,睡在外屋的管志松好像是失眠了。一會兒開燈,一會兒又把不同的東西挪來移去,搞出不小的動靜。靜好到底是孩子,經(jīng)過一天的學(xué)習和嬉鬧跑動,一沾床很快就熟睡進入香甜的夢鄉(xiāng)。而楊靜卻被屋外時不時傳來的聲響吵得睡不著。她披衣出來時,剛好又是管志松關(guān)了燈的時候,她只看見在沙發(fā)位置的暗處,燃著忽明忽暗的煙頭,滿屋子嗆人的煙味。
楊靜不由蹙眉埋怨到:“這么晚了還抽煙?少抽點會死呀!”她說這話的時候,腦子里卻飛快劃過同樣也抽煙卻從來不在女性面前吞云吐霧的陳總的樣子。
管志松沒在黑暗里幽幽地說:“睡不著!再抽一根就不抽了。你怎么也沒睡著?”
“你在外面搞得叮眶亂響,讓人怎么睡?也不怕樓下的來敲門找你吵架!這么晚了你到底在干嘛呢?”
“我……我收點東西!你快去睡吧,我不收了……明天再收?!惫苤舅傻穆曇敉系煤苈?,還帶著濃濃的失落。
本來只想問一問,說幾句話就回里屋的楊靜毫不意外地被管志松的這種失落所打動,她轉(zhuǎn)回身疑惑地問:“你到底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管志松仍坐在沙發(fā)上沒動,暗影里煙頭猛地亮了幾秒鐘又暗淡下去還和著他深深吸入煙霧后又吐出的聲音。楊靜更加不放心,徑直走了過去,走到了床邊默默坐下。此時她的眼睛已習慣了屋里的昏暗,外面街道上的路燈斜照進來,給家里渡了一層舊舊的昏黃黃,斑駁地像老舊的照片。
她看見管志松在深吸兩口煙后,又悠悠地吐出一圈圈煙霧后,才幽幽地、傷感地說:“我想我是該離開你了!也沒收什么,就收了自己的衣物和必須的洗漱用品。你放心,我除了自己的,別的我都不會帶走。”
楊靜心頭一動,但她也并未讓這個情緒顯于面上,她了解管志松那種又窮又傲的脾氣。她平靜地問:“為什么要走總有個理由吧?然后又你要去哪里?”
像今天這樣說要離開的話,管志松不是第一次說了。有那么兩次,吵架后他也說過要走。但都只是賭氣說的,并沒有收拾衣服也沒那么哀怨的情緒,吵完后過兩天也就沒什么了??山裉焖僬f這話,情緒上卻是跟以前不同的。
楊靜突然覺得累,在這個家里,自己扮演的完全就是個老爺們的人設(shè)。
“沒什么理由!你已經(jīng)不需要我了,我自然就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反正靜好也長大了,轉(zhuǎn)眼都快小學(xué)畢業(yè)也算是大姑娘了,很多事都能自己做了。”
“靠!”楊靜在心里罵了一句。管志松說的這話怎么聽著那么別扭!四年過下來,他倒像是被自己和靜好利用了一樣,是她娘倆過河拆橋似的。她的聲音帶了冷意:“管志松,你別把話說這么難聽!什么叫不需要你了?如果是我那里對你不起或是你厭倦了,你講明了的好!”
見楊靜火了起來,管志松輕輕地搖頭,臉上是痛苦的神色:“不是你對不起我,也不是我對你沒感情了,你真的是個好女!是我自己沒本事,一直沒找著個能讓生活好起來的活路。一個家都讓你一個小女人擔著,心里……心里實在是……”管志松說著,臉上的苦惱神情愈烈。
“對這個問題我有說過什么嗎?”楊靜看他這般表情,心下不由一軟,語調(diào)放得很低。
“你自然對我很好,可用得著你說嗎?我終究是個男人呀!不會去感受別人的態(tài)度和成見嗎?你媽和你弟到現(xiàn)在都不認可我,為的是什么?包括你的朋友梁夢怡,她又看得起我嗎?她和她那公務(wù)員的老公不就覺得我是吃軟飯的靠你養(yǎng)著嗎?!還有你的那些同事們又怎么想的?!難道這些不是事實?而我會感覺不到嗎?"管志松激動起來,不能克制的激動,像是個久蒙冤屈的人終于可以一吐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