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
時光瞧著俞亮慌亂的離去，心中也為他糾結(jié)了一會兒，自責話說重了，說到底又不是自己的事，說那樣的話確實不該。秋蘭杯本賽一輪的結(jié)果，很快傳開了，時光手機上嘀嘀來了幾條祝賀的消息，洪河更是打電話恭喜時光，時光喜悅中摻雜著惆悵，他又想念褚贏了。真正的喜悅，如果不能分享給感同身受的褚贏，那喜悅也似少了大半，梁時月雖在，終究不一樣，他總是淡淡的，永遠不會有和自己悲喜同步的共鳴，何況，他那么孤高清冷，雖然近在咫尺，可總是遙遙的，抓不住。
比賽這三五日，隊里是不安排訓練的，出線的棋手可以選擇訓練，也可以不練，時光漫無目的的出了棋院，又撥通了梁時月的電話欲言又止：“······我······”他心里想的是褚嬴，可如果沒有褚贏，他最想見的人，是退而求其次的梁時月，他壓下了想念“褚嬴”的念頭，頓了頓才道，“你在家嗎？”
梁時月聽出他欲言又止，似受了什么委屈，問道：“時光，你是不是有事？”
時光笑道：“沒有，就是想你了！”
時光聽到電話那邊說了讓他安心又簡短的兩個字：“我在！”
“那我現(xiàn)在就過去！”
時光打車到了光明小區(qū)，時節(jié)已入深秋，園區(qū)內(nèi)金桂飄香，時光還沒進去，香氣已撲面而來。里面假山池樹，落英繽紛，秋氣爽勁，入目暢快。一時間疏散了他比賽后的緊張和想念褚嬴的惆悵，他揀了條曲徑石子小路繞著到了梁時月門前，正待敲門，想起兜里帶有鑰匙，就自己開門進去了。
兩人見面照例是問棋，時光邊復盤邊說了今天的新聞道：“你知道嗎，俞亮真的跟殷楚楚好上了！”他一定要說些什么不關痛癢的話，以免兩人太過安靜而尷尬。
梁時月不甚關心道：“好就好唄！”他一抬頭，見時光皺眉盯著他道：“你這人就是太無趣了！”潛臺詞是，褚嬴一定會品評議論一番的。
梁時月冷笑道：“你是不是又想褚嬴了？”
時光一驚：“你怎么知道？”
梁時月將眼睛一閉又睜開，道：“你心里在拿我和褚嬴比較，褚嬴次次比賽都陪你，而我沒有陪你，我不如他是不是？”
時光脊背已經(jīng)發(fā)涼，舌頭已經(jīng)開始打結(jié)道：“你······連這個都······你是會讀心嗎？”這是他今天比賽完之后的心聲。
“時光，你已經(jīng)是大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他只是隨口一說，心里卻好像忍不住在笑，好像感覺到時光依賴他，要求他，對他是一件幸福的事。
時光十分不解：“我只是想了想，沒有說出來！你怎么知道的？”
梁時月笑道：“你就當我會讀心吧！”
時光道：“褚嬴住在我心里時，能讀我的心，我還能理解，你怎么也能呢？這也太奇怪了，不過就算你能知道，我也沒辦法，我心里想什么，我又控制不住，你不能拿這事譴責我！”
梁時月看到棋盤上復盤到那一步脫先，咋舌道：“你這膽子也太大了！一步把前面的優(yōu)勢都敗盡了！”
時光得意道：“可我贏了呀！”不管是狗屎運還是實力壓制，他都為能在世界大賽上贏了一個外國棋手，還是韓國棋手，而得意。
梁時月冷笑一聲道：“也就是對手太弱！”
時光道：“可你以前不這么說的，你說凡是輸給我的人，都是有弱點的！”
梁時月似聽非聽，目光看著棋局道：“意思不差不多嗎？都是你的對手弱！”
“怎么能一樣？一個是諷刺，一個是安慰！”
梁時月笑道：“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還得意自己贏了棋，我不諷刺你諷刺誰！”
時光搖搖頭，嘆道：“我就感覺你說話沒以前好聽了！我后天還要比賽呢，你不給我加油就算了，還打擊我，哎！生人還是有生人的好處，說話知道客客氣氣的！一熟了就放肆！”
做晚飯時候，客廳里梁時月的電話響了，時光看來電顯示是“梁美人”，好奇的很，拿著電話一路小跑送到廚房，問道：“梁美人是誰？”
“我媽！”
時光笑了笑，看梁時月正給一顆土豆切絲，騰不開手，道：“我給你接了！”他按下接聽鍵，放在梁時月的耳邊上，只聽梁時月聲音頓時變得乖巧道：“媽，有事嗎？”
“兒子，多久沒有見面了，也不知道來看看媽媽！”時光湊近了聽到那邊一個嬌滴滴的女聲，一改時光對梁媽媽形象的想象。
梁時月聽她沒有事情，只是撒嬌，便道：“媽，一會兒再說行不行！我正做飯呢，騰不開手！”
“做飯？你一個人在家還做飯呀！哎呦，媽媽怎么跟你說的，一個人的時候要去外面吃，不要一個人在家悶著！又麻煩又孤單的！”
梁時月解釋道：“家里有朋友！”
電話那邊的聲音瞬間尖叫了起來：“朋友？你竟然請朋友到住的地方去了？男的女的！”
梁時月條件反應似的將耳朵移躲開了兩寸，回答道：“男的！”
梁美人的聲音又回落了一半，似十分感興趣的道：“你那朋友是干什么的？怎么沒聽你提過呢？不過多交朋友總是好的！”她問了也不待兒子回答，又道，“要是女的就好了，媽媽跟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這種事，不要總讓媽媽催，媽媽也很忙的！”
梁時月臉現(xiàn)尷尬，敷衍道：“知道了，我在忙呢，沒事掛了！”
“別忙！別忙！媽媽還想問你呢，往日中秋節(jié)不用說你都來看媽媽了，今年怎么沒有來？沒有女朋友，也該來陪媽媽呀，媽媽也好想你呢！”
“我也想你，明天吧，明天我去看你！”
“乖兒子，說好啦！”那邊掛了電話，時光的嘴角已經(jīng)咧到了耳朵邊，笑嘻嘻的道：“你怎么給伯母備注的是梁美人呢！”
梁時月的臉羞的泛紅了：“她就喜歡我這么叫她！你要是有機會見到她，千萬不要喊她伯母阿姨什么的，叫她梁美人，她最開心了！”
“梁美人，聲兒聽著比我媽的還年輕呢！不過也對，能生出你這么英俊的兒子，肯定是個美人兒！你也真是的，中秋節(jié)怎么能不回家團圓呢？我是有訓練和比賽耽著，不然肯定回去陪我媽！”
梁時月似是在想一個理由，遲疑了片刻，沉聲道：“我要回去隨時都可以，我是想著，你快要比賽了，萬一你忽然想找我找不到了怎么！”
“不要拿我當借口，我找你給你打電話就行了！”
“只要我在梁美人那兒，估計就脫不開身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也去她哪兒！”
時光點點頭，壞笑道：“伯母剛才可是催婚了！”
“她也就是那么一說！顯得她還像個媽媽，說完我不記得，她也不記得了！要真給她弄個兒媳，她估計連見都不愿意見！”
時光不解道：“為什么呀！”
梁時月想了想到：“她眼光挑剔的很！從相貌，到身材、家世、學識、修養(yǎng)?！绷簳r月掰著指頭給他數(shù)，“最好會些琴棋書畫，又上得廳堂也下得廚房，一樣不能比她差，那樣的女人，估計不存在吧，就是存在，也輪不到我！”
時光：“不要妄自菲薄嘛！你條件也不差，我就忽然很想知道，梁美人看梁夫人，是什么景象！”
梁時月看他一副看戲的表情，斥責道：“管好你自己吧！去把粥的火關了！”
時光過去關了煤氣灶，回來捂著心口道：“想到你真的有一天會娶老婆，我這心里還莫名有一丟丟的不舍和心痛！哎呦，這大概就是嫁女兒的心情吧！”
梁時月將眉頭皺作一團，看時光投入的做戲，反手奪了時光手里的折扇，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道：“你這什么毛病，在外面千萬不要和人說認識我，出去，我要炒菜了！”
時光收了收表情，道：“開玩笑嘛！不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