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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wǎng)劇棋魂番外之弈千年

第三十四章 如夢如露亦如電

網(wǎng)劇棋魂番外之弈千年 止足 4017 2021-05-23 13:43:42

  光明小區(qū)的住宅采光一向很好,月亮早早的升起來,水一樣的光撒在水面上,小徑上,花草上,還有梁時月的玻璃窗上,又融融的鋪進(jìn)了屋里,時光見此景竟不忍開燈,頗有興致的拉了一把椅子,躺在有月光的窗口,等梁時月做好飯出來,客廳里朦朦朧朧的月色下,時光閉著眼,右手空空的,只有夾起棋子的手勢,一起一落,好像在下棋。

  梁時月知道他在玩月光,便沒有開燈,將三個菜一一放在餐桌上,時光聽到走動,睜開眼從椅子上翻身起來,看到窗外三三倆倆的人,有老人有小孩,或走或坐,時光道:“吃完飯,我們也出去賞月吧!”

  梁時月見他醒了,笑問道:“你剛剛是在下盲棋嗎?”

  時光回過身來,見餐桌上亮著兩盞落燭,暖暖的黃光與涼涼的月色融在了一起,十分靜好的樣子,時光側(cè)著腦袋,眉毛一挑問道:“為什么點(diǎn)蠟燭,不開燈?”

  梁時月笑道:“好看嗎?”

  時光也笑了,那是兩盞彩色的蠟燭,梁時月喜歡什么都喜歡白色,唯獨(dú)蠟燭不喜歡白色,所以家里備的蠟是彩色的,時光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看!”

  梁時月道:“月光這么漂亮,一開燈被就趕走了,多煞風(fēng)景!”他叫梁時月,對月光也有一種無名的偏愛。

  融融的燭光下,他們一人一邊的桌子相鄰坐下,時光將飯吃的嘩啦亂響,梁時月不緊不慢的,一勺一筷安靜的送進(jìn)嘴里,這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好像那燭光和月光,又像是一個世界的人,便好像此地的燭光和月光。

  梁時月看到桌上的扇子,仍掛著那扇墜,便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今晚,你要在我這里過夜嗎?”

  “當(dāng)然了!我陪你不好嗎!”時光道。

  “不是!”梁時月話里有話道,“你不是也沒回家見你媽媽嗎!你嬴棋這么好的事,不用跟她報喜嗎?”

  “我從來不跟我媽說圍棋,她又不懂!等啥時候我被淘汰了,直接告訴她結(jié)果,也省的她多操心!”

  梁時月點(diǎn)點(diǎn)頭,見到那扇墜,他便想起那晚上的夢,不禁警惕了起來,不止那一晚,此后的每一晚,他都會若有似無的做著奇怪的夢,起初他會整日的想那夢中的因果聯(lián)系,像發(fā)掘新鮮的故事一樣。后來,他漸漸感覺到沉重混沌的空氣凝在了自己的生活中,非但想不明白,還被那夢境的憂傷沉重感染了,第一次他感覺到了壓在他思想上的東西有重量,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重量變成負(fù)擔(dān),變得沉重,變成一份讓他那顆淡漠的心無法承受的包袱,為什么會這樣,他再也不愿意去想了,他寧愿將自己從那個夢的糾葛中分離出去,變成一個旁觀者,回歸到了以往的狀態(tài)。

  然而今晚,他有一種強(qiáng)烈的預(yù)感,時光在這里,那棋子在這里,他還會做那些夢,時光就是他心情的晴雨表,他的到來,會讓他控制不住心緒,讓他活躍的心思衍生出更多的夢來。

  飯后時光幫著梁時月將碗筷扔到洗碗池里,拉著他出去賞月,走了一段路,進(jìn)了一個小亭子里,里面有一對老夫妻手搭著手,平和而甜蜜,二人在這對老夫妻的對面,倚欄而坐,月光打下來,亭子下明暗兩分,人影在月光照的到地方拖的長長的,耳邊是蛐蛐的叫聲,濕潤的空氣遇冷凝在花草上,襯的空氣也是綠植的清香,清清涼涼的,十分好聞,久違的貼近大自然的感覺重回到人的身心,撫平了因忙碌帶來的焦躁,驅(qū)趕了生活壓在人心頭的沉重,各人心頭得了各人的平和。

  “啪!”一聲,時光道,“怎么還有蚊子呢!”

  對面的老太太笑道:“秋后的蚊子大著呢,一丁一個包,又癢又疼!我這里有花露水,你拿著噴噴就好了!”

  時光在手邊噴了兩下,遞給梁時月,他卻不接,低聲道:“味道太濃了,我不喜歡!”

  “你不怕蚊子咬嗎?”

  “蚊子專咬你這種話多好動的!”

  時光將花露水還回去,道:“現(xiàn)在我還不怕了呢!”

  老太太道:“小伙子看著面生,不像這個園里的啊!”

  “我不住這兒,他住這兒?!睍r光指了指梁時月。

  老太太看了看梁時月道:“他看著倒好像見過!住幾號樓?”梁時月看他們說起了自己,已經(jīng)站起身來,作勢要走。

  時光道:“好像是七號樓!”

  “哦,聽說那里住了一個老師······”

  “時光!”梁時月見他們攀談起來,說的還是自己,心里頗為不悅,走了過來打斷道,“假山那邊蚊子少,我們?nèi)ツ抢镒咦撸 ?p>  時光點(diǎn)頭示意道:“爺爺奶奶,那我們走了,謝謝您的花露水!”

  兩個人離了涼亭,到了一圈怪石中間,月光從石縫打下來,斑斑駁駁的,時光玩著手里的扇子,將扇墜托在手心,投在手上一團(tuán)淡淡的光,道:“蚊子倒是少了,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也沒有整塊的月亮地。”說著抬頭望著天上大大的月亮。

  梁時月略微不滿道:“你怎么跟誰都是自來熟呢!”

  “你說剛才的爺爺奶奶,嗐,就是隨口說兩句,不算自來熟!”

  梁時月冷哼道:“那你說別的,不要說我!”他不懂素不相識的人為什么會說聊就聊,他不關(guān)心別人的事,也不希望別人來關(guān)心他的事,這只會讓他的生活變得復(fù)雜紛擾。

  “就你心思多!虧你還是個成年人呢,遠(yuǎn)親不如近鄰這種道理都不懂,你看看,你住這兒,左鄰右舍都不認(rèn)識你!”

  “不認(rèn)識又怎么了,我不喜歡被人認(rèn)識!”

  “又來了,左一個不喜歡,右一個不喜歡,跟個小孩子一樣!”時光想靠在假山上,被一塊凸石硌著了,復(fù)又站直。

  梁時月靜默不語,遠(yuǎn)處的池塘傳來幾聲蛙鳴,更顯的夜靜了,一道清光打在梁時月的臉上,輪廓清晰,時光關(guān)心道:“生氣了?你要是不喜歡見人,我們就回去吧,反正也逛了一陣子了,回去下局棋!”

  梁時月反而拒絕道:“再走走吧!我晚飯吃多了?!彼窒氲搅四切_人的夢,懼怕和時光一起下棋,又覺得應(yīng)該陪時光下棋,兩種思想僵持不下。

  月移西樓,夜?jié)u深了,梁時月終究是推脫困倦,沒有和時光下棋,只在書架上找了幾本書,那些都是他平時偶然想到應(yīng)該推薦給時光,又怕時光耐不住性子看的書,今天也顧不得時光喜不喜歡,直接推給了他。

  時光覺出了梁時月的異樣,然而他平時也未見得多正常,若是對著洪河或者俞亮,時光還鬧他一鬧,便是早先對褚嬴,也好說話,只是對梁時月,卻莫名要多恭敬幾分,尤其想到褚嬴的失而復(fù)得的心情,越發(fā)珍惜,不敢輕易拂逆他的意思。

  梁時月進(jìn)了臥室,安靜了片刻,才準(zhǔn)備入睡?;谢秀便敝?,他好像走進(jìn)一個黑黝黝的小空間里,看到一個身影,確切的說,不是看到,是感覺到,那影子迷蒙縹緲,但感覺卻如此真切,甚至那影子的呼吸心跳,一舉一動,都投到了自己身上一樣。

  “你是褚嬴嗎?”梁時月驚奇的發(fā)覺,他竟然可以出聲,前幾日的夢他可是只有看的份兒,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梁時月走向他,想看看他的臉,一伸手,那背影像沙畫一樣消散了,梁時月一轉(zhuǎn)眼,又身處在一片荒野之中,那背影仍是在不遠(yuǎn)處,梁時月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在你的心底里,我就是你!”有一個聲音回應(yīng)他。

  “還我棋子,你這個竊賊!”又一個可怖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那似朽木摩擦出來的聲音,蒼老凄厲,難聽極了,他循著聲音看去,一個佝僂瘦瘠的老道,須發(fā)全白,右手拄著一根枯木,他的手一如枯木的顏色形狀,慘白露骨,沒有一絲生機(jī),梁時月嚇破了膽,渾身冰冷,動彈不得,只是顫聲道:“你不要過來!”

  “拿你棋子的人是我,不是他,你該找我!”那影子淡然縹緲道,這聲音來處奇怪,在梁時月聽來好像是自己身體里發(fā)出來的。

  老道忿忿道:“你不過是個死人!”

  “你又何嘗不是死人!”

  “我原不必死,是你!害我不能輪回,屈留在這棋局幻境中一千多年,一千多年吶!”

  “一千多年了,倒反不如從前,不是你貪求長生,如何會有此劫!”

  “貪求長生有什么錯,自古圣賢帝王哪一個不想長生,我比他們幸運(yùn),不必服食丹藥,借你的靈力就可以了!萬萬沒想到,你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鼠目寸光,升斗之志,一定要做人,我也受制于你,倒不如死了!”

  梁時月不敢出聲,只盼這兩個怪物把他忘了才好,卻聽那影子的語氣似是有幾分生氣道:“天道要罰你,與我何干,要死那你死去好了!”說罷便化散無蹤了,老道因?yàn)閼嵟?,面部的瞳孔從披散的白發(fā)中射出兩道黑黝黝的光來,身體欲向梁時月?lián)鋪?,卻不由自主隨著那一個影子消散了,只留下一個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越發(fā)刻薄了,你不能走,我話還沒說完,出來······我會永遠(yuǎn)纏著你!”

  梁時月聽那聲音凄寒透骨,直驚出一身汗來,通體冰涼,四下空蕩蕩的,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一個熟悉親切的聲音:“梁老師,梁老師······”

  梁時月道:“時光,是你嗎?”

  那消失的影子似是聽到指令似的,霎時間又出現(xiàn)了,這次不獨(dú)是背景,直接轉(zhuǎn)過臉來。

  “你······你真的是褚嬴!”梁時月早猜到了,可還是被影子的臉嚇了一跳,那張臉一如梁時月的五官,不同的是,那如深潭的眸子底下鎖著款款溫柔,望之令人心動,是梁時月那雙清冷的目光所沒有的。

  “我說了,我就是你!”褚嬴的目光似是在搜尋什么,忽又醒悟落寞,那謫仙一般的人兒,也因?yàn)闀r光二字蒙了塵。

  “不,我不是你,我沒有你的記憶,沒有你的感覺,我怎么會是你!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

  “我是不由自主的,我感覺到了小光。”褚嬴眼神中流露出希冀。

  “時光?”

  褚嬴點(diǎn)點(diǎn)頭:“我已經(jīng)一千五百年沒有見過他了!”他感到一股深埋的力量從心底迸發(fā)出來,哪怕是不該,哪怕是錯的,他都覺得那是很美的,他低低的默念,“時光,時光!”

  梁時月淡然笑道:“我倒是常常見到他,你既然在我心底,又怎么會沒有見過他呢!”他語調(diào)中多了一層從未有過的刻薄,能見到時光對他而言不算是十分驕傲的事情,可此刻他像是無知的富翁向乞丐炫耀自己三餐一樣,說出那些話,看似輕描淡寫,其實(shí)字字誅心。然而他怎么會不知道呢,褚嬴的深厚情誼,渴望期盼,他都感同身受,可是他偏要裝作不知道,好像坦言自己知道,就沒有理由擋在他們之間,就要為他們讓路,可他成全了他們,誰來成全他呢?他的命雖然無足輕重,還沒到要為別人犧牲的地步。最重要的是,他嫉妒,他一向自視清高,而面前的褚嬴,一覽之下,竟讓他生了自愧不如之感,冬雪之純凈,春風(fēng)之柔潤,夏湖之瀲滟,秋氣只沉寂,似化到了一個人的身上。似什么都有,又似什么都沒有,是梁時月想也想不到的模樣氣度,饒是如此,他也不希望變成褚嬴,自我意識是他不能退讓的底線。

  “是,我一直都能感覺到他!”褚嬴閉上那深潭一樣的眸子,梁時月更是自愧,他能感受褚嬴的心思,褚嬴如何不能感受他的!褚嬴知道,梁時月知道,他們都知道。也許就是因?yàn)樾牡桌镉旭屹挠白?,他對時光才會有各種奇怪親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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