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咽了下,眼露茫然,半響愣著眼:“婢子剛才講故事,殿下都聽去了嗎?”
趙元初嗤的聲,一手搭在黑漆小幾上:“繪聲繪色,如有實質,委實講的不錯,真不知道我宮里的小宮女還有這等口才,不去說書委實埋沒了,你說說看,什么樣的男子能入你的眼。”
這又是嘲諷又是奚落的,棠梨輕輕抽了口氣,琢磨不透太子的意圖,明明白天下午釣魚的時候臉色還是很和煦的,她不過是講了個故事,怎么就得罪他了?
“說啊,怎么成啞巴了?”
棠梨揪著衣擺,努力半天吭哧道:“自然是要品性端良,為人高潔的……”
“是嗎?要求倒也不高?旁的呢?沒了?”
她搖搖頭,這些未知的東西讓她很羞,微紅著臉轉開話題。
“殿下不是想聽故事嗎,我講個宮女圖的故事,殿下聽過嗎?”
“沒有,你講吧?!?p> 棠梨清清嗓子,坐端正了,娓娓開講,她聲音輕柔,不徐不疾將這個故事講來,不是多復雜的故事,是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很快就講完了,棠梨講完抬頭一看,太子的臉陰沉的可以,直勾勾盯著她,她一驚,突然明白過來,可已經完了,慌的跪在地上:“婢子錯了,婢子錯了,請殿下責罰婢子。”
故事中的壞人是皇帝,殿下的父親是皇帝,他將來也是要做皇帝的,雖然不是同一個人,身處高位,變成了故事里強搶民女的惡人,換誰都心里都不痛快。
“污蔑皇家……”
他幾乎是咬著牙縫,她這些話是什么意思?皇帝就是壞人了?他以后也是皇帝,難道也是壞人?自己在她眼底就是這么個形象?
棠梨后背密密出了層汗,緊緊貼在背上,趙元初目光落在那一片纖薄的背上,少女肌理細膩,夏衣單薄沾了汗水盈盈的膚光透了出來,他眼有些熱,盯著那片薄背半響,直看的棠梨身子輕顫,害怕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喝魚湯了嗎?”
“嗯?”
趙元初輕咳了聲,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罷了,她還小,不懂這世上好男子有多可貴多難得,以后有機會點撥她。
閑話家常般的問:“冬梅燉魚湯的功夫稱的上一絕,你下午喝到沒有?”
棠梨愣愣的,不是在追究她污蔑皇家的罪嗎,怎么扯到魚湯上去了。
見她傻傻的,趙元初耐了性子蹲下身,兩人目光相交。
“我問你,冬梅燉魚湯,有沒有給你喝?”
“啊……回殿下話,婢子有份的?!?p> 趙元初抿了抿唇,朝外看了眼目光一旋又俯下了點身,那張端秀文靜的臉落在他眼底,下顎尖尖似細嫩一片蓮瓣。
心頭有些熱,沒起身,不由自主去拉撐在地上的手腕:“真的嗎?我看不像,你手腕怎地這樣細?是不是沒有吃飯?!?p> 纖細如玉的手腕被舉高,落進幽黑的眸子細細端詳,棠梨目瞪口呆盯著那只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手腕那塊被握著溫熱熱的,她看到太子指甲修剪齊整,手指修長干凈。
“殿下……”她臉發(fā)紅,囁嚅了聲,“您要喝茶嗎?我去給您倒茶!”猛的起身順勢抽回手腕,轉身就跑了出去。
趙元初手中一空,被她猛然站起的力道拉的身體往下一栽,好家伙差點沒給他摔個臉朝地,皺起烏眉瞧著門口回廊處,人已經跑沒了。
棠梨一口氣跑到松木走廊上,捂著胸口大喘了口氣,冬梅一直在外候著,看她這副樣子,擔心的上前:“怎地了?”
棠梨口里發(fā)干,吞了幾下才道:“我惹殿下生氣了?!?p> 冬梅哦了聲,朝里面望了眼。
“你不害怕嗎?”
冬梅打哈欠:“有什么害怕的,殿下對你跟我們不一樣,放心,你沒事的?!?p> 棠梨想起方才被握著手腕的情形,心頭一陣陣急跳,臉上熱熱的,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羞的。
“殿下要喝茶,冬梅姐姐,你幫我送些進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