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脖子上的抓痕【修改】

　　皇帝親自下令整治浣衣局，并撤了浣衣局一把手趙德柱的職，雖然沒弄死他，卻也讓他做了最低等的洗衣太監(jiān)。

　　只這一樣，就讓不少人看出來了點兒東西。

　　最近甚囂塵上的流言，恐怕就是趙德柱弄出來報復(fù)宸王的。

　　可重罰雖然下了，但流言能殺人又豈止是說說而已？

　　況且防民之口如同防川，越禁的東西，反倒越讓人無底線地腦補了。

　　如今，整個承乾宮仿佛都成了鬼地的代名詞，只是下頭人心里知道，卻再不敢說了而已。

　　宋亦安養(yǎng)病的兩天，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不少宮女太監(jiān)看她的眼神很奇怪，甜杏的臉色也很不對。

　　她漸漸變得有些焦躁，連擼貓都不能讓她平和心態(tài)，甚至當(dāng)著皇后的面兒發(fā)了好幾次火。

　　直到今日被允許回承乾宮，她才覺得自在了些，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回去的時候，整個承乾宮都變的安靜了許多。

　　也因為安靜，所以她走到影壁前的時候，清楚地聽到了影壁后幾個宮女太監(jiān)的小生對話。

　　“現(xiàn)在連貓都不往咱們承乾宮跑了，昨兒晚上我又聽見那對兒鬼母子哭了……我真的快嚇?biāo)懒?！?p>　　“人家是貴主兒有龍氣護(hù)身，咱們這些低賤之人可沒有，別跟四季哥哥和清桃姐姐似的，只能被牽連等死！”

　　“我聽說齊妃娘娘的宮里最近在缺人手，還有郭貴嬪那兒也是……”

　　……

　　宋亦安一直壓抑著火氣騰地升起，眼中有猩紅之色漸漸泛起。

　　她冷笑一聲，大步繞過影壁：“要走可得趕早了走！免得被我牽連了只能等死！不過，慎行司里過一趟再說尋下家的事兒吧！”

　　那幾個宮女太監(jiān)嘴都嚇白了，噗通跪下想要求饒，可不知怎么的，抬頭看見了宋亦安的眼睛，就嚇得再不敢說話了。

　　往日里小仙童似的王爺，今日不知怎么的，竟仿佛惡鬼附身一樣，明明臉上掛著笑，氣場卻猙獰可怖，讓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她那雙眼睛，就好像跟惡鬼調(diào)換了一樣，再不復(fù)之前的清透干凈，美好單純。

　　這兩天跟去坤寧宮伺候的甜杏和春茗嚇得臉色發(fā)白，狠狠瞪了那幾個宮女太監(jiān)一眼，忙忙追了上去。

　　可宋亦安像是憋著極大的火氣，很快進(jìn)了屋子，甚至鎖上了門。

　　甜杏有些著急：“王爺您別生氣，奴婢一定好好教訓(xùn)他們幾個！”

　　緊閉的房門里傳來了宋亦安的聲音，明明還是那清冽干凈的嗓音，這會兒卻仿佛染上了一層陰霾：

　　“不用這么麻煩，明日一早讓慎行司過來提人！他們既然不懂規(guī)矩，又怕在這人招鬼，就滾好了！”

　　緊追而來的那幾個太監(jiān)宮女都嚇蒙了，忍不住大哭著求饒起來。

　　宋亦安頓時被激怒，在屋子里摔了東西：“都是死的嗎？不知道攔住他們？好好好！明日讓慎行司的人把所有人都帶進(jìn)去調(diào)教！”

　　這話一出，院子里的奴才們都嚇蒙了。

　　這是氣話？

　　還是真的？

　　甜杏有些心慌：“王爺您開門好不好？萬事都好說，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奴婢去叫院正大人……”

　　宋亦安在屋子里又摔了東西：“你要是想陪著他們，你就繼續(xù)吵！”

　　甜杏紅了眼眶，再不敢吭聲了。

　　整個承乾宮的奴才們這會兒都聚集了過來，他們已經(jīng)聽說了前院的事，知道所有人明日一早會進(jìn)慎行司，嚇得臉都白了。

　　那可是慎行司??！

　　無論有罪沒罪，進(jìn)去就得先脫一層皮的慎行司?。?p>　　可他們越是害怕，越是不敢去吵宋亦安——今日的宋亦安，太反常了，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春茗早就被眾人擠到了后面，這會兒臉色一片慘白。

　　她跟著伺候了兩日，才知道這位爺生病之后到底有多難伺候。

　　簡直像是披上了一層惡鬼的皮！

　　春芽慌張地找到了她，渾身顫抖：“姐姐，王爺他真的會把我們送到慎行司嗎？趙公公認(rèn)識慎行司好多人，我，我們還能活著出來嗎？”

　　春茗臉色難看：“別怕，我們……我們?nèi)デ笏募竟?！?p>　　她本來很信任宋亦安，可這兩日的相處時，宋亦安一日比一日陰沉的眸子，讓她從骨頭縫里生出了懼怕來。

　　甜杏雖然是大宮女，可她也被訓(xùn)斥得不敢吭聲，哪兒可能替她們求情？

　　如今唯有圣上親派的四季公公，是她們最后的希望了！

　　春茗緊緊攥著春芽的手，悄悄去了后院的下人房里。

　　屋子里靜悄悄的，偶爾能聽見壓抑的咳嗽聲。

　　聽見有人進(jìn)來，季青臨警醒地睜開了眼：“誰？”

　　春茗含淚走到床邊：“是我和春芽，四季哥哥……您好點兒了沒？”

　　季青臨臉色蒼白，額頭上有大量冷汗，但神色非常平靜冷淡，仿佛所有病痛對他來說不過都是尋常。

　　他淡淡道：“尚可?！?p>　　見春茗滿臉惶恐，前院又似乎隱隱有些吵鬧，皺眉問道：“出了什么事？”

　　春茗拽著春芽，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四季哥哥，王爺聽到宮里有人說閑話生氣了，要把所有奴才宮女都送進(jìn)慎行司受罰！”

　　季青臨愣了愣，篤定道：“王爺脾氣溫和，為人善良，不會做這樣的事?！?p>　　春茗滿臉苦澀，連連磕頭：“是真的！最近宮里流言蜚語太多，王爺名聲盡毀，他這兩日養(yǎng)病的時候生了好大的氣，性子，性子有些……

　　總之，求您救救我們！趙公公他雖然被撤職，但他認(rèn)識許多人，如果我和春芽進(jìn)了慎行司，一定會死在里面啊！”

　　春芽瑟瑟發(fā)抖，想跟著求拜，卻半晌擠不出一個字來。

　　季青臨不相信宸王之前的和善是裝的，這么做，恐怕別有深意。

　　他并不承諾兩人什么，強忍虛弱下了床：“我去看看再說?！?p>　　直接去了前院。

　　春芽和春茗追了兩步就不敢追了，她們怕宋亦安知道季青臨是為了她們?nèi)査?，會發(fā)怒收拾她們。

　　季青臨沒有在意兩個小宮女的小心思，發(fā)現(xiàn)越不過甜杏之后，便轉(zhuǎn)身直接去了后屋，翻窗進(jìn)了屋內(nèi)。

　　一進(jìn)門，他就忍不住驚了驚。

　　屋子里繚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甜味道，像是血液的味道，又像是某種被遮掩過的尸臭。

　　宋亦安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明明閉著眼睛，卻讓人覺得神色陰沉，仿佛被惡鬼附身一樣。

　　季青臨幾乎以為自己認(rèn)錯了人。

　　就在他遲疑了一下靠近的瞬間，宋亦安忽然睜眼，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仿佛惡鬼。

　　季青臨瞳孔微縮：“王爺是否身體不適？”

　　才兩日不見，對方身上的氣質(zhì)，卻陌生得讓他完全看不懂了。

　　宋亦安眼睛里不見往日的平和寧靜，只有陰沉和不耐煩。

　　她似乎很冷，一直下意識把被子往身上裹：“你有事？誰讓你進(jìn)來的？”

　　她似乎還要揚聲叫甜杏進(jìn)來趕人。

　　季青臨越發(fā)覺得不對，沉聲道：“王爺忽然下令要把所有人送進(jìn)慎行司，是否發(fā)現(xiàn)了承乾宮中有人搞鬼？”

　　他一邊說話，一邊仔細(xì)盯著宋亦安的臉頰四周，以確認(rèn)對方臉上是否有易容的痕跡。

　　但，易容的痕跡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就看到宋亦安下巴上有幾道黑紅色的痕跡。

　　瞧著，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她的脖子上狠狠抓撓過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