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斯在十點五十三分回到了洛杉磯的海邊住宅內,他本想要認真的收拾一番屋內的一切東西,可是當他推開了大門的那一刻,他發(fā)覺這一切似乎都被人料理地整整齊齊。而那只布偶貓,正在聚精會神的吃著罐頭里面的沙丁魚。
他奇怪的推開了臥室的大門,只見一只行李箱已經(jīng)放在了他的床邊,而在床頭柜的鬧鐘下,還壓著一張信紙。他奇怪的從鬧鐘下抽出那一張信紙,當他看到上面的字跡時,才發(fā)覺這一切并不是憑空變成這樣子的。
“我知道我們在這之前鬧過一些不愉快,不過我想你應該都把它拋諸腦后了吧?
又及:行李我?guī)湍闶帐巴炅?。不過你還是沒有改掉將鑰匙放在門外地毯下的習慣,所以我便沒有和你報告,私自取了你的鑰匙打開了門?!?p> 查理斯看了看加文留給他的書信,禁不住笑了起來。不一會兒,他拎著行李箱走出了臥室。他最后一次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哪怕是沒有被陽光照射到的角落。在這里度過了十年的時光,真的是略有不舍。人真是一個自作多情的生物,他們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產(chǎn)生情感。想到這里,他笑了笑,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便拎著寵物箱和行李箱離開了房間。
他打開了越野車的后備箱,將行李箱塞進里面,隨即又緩緩地拎著寵物箱,放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你知道嗎?我們要離開這里了!”查理斯故作興奮的和珍妮說道。
說罷,他系好了安全帶,啟動了越野車。在踩下油門前,他最后一次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曾經(jīng)的住宅,不知道下次何時才能與它相見。
當越野車行至一處海灘時,查理斯停下了車。透過那一抹背影,他清晰地辨出了那一名坐在防波堤之上的老人,正是約翰先生。他佝僂著腰,似乎看起來比上次見到他時更顯得衰老。
查理斯緩緩走向約翰先生的身后,可是他仍然沒有察覺。直到查理斯邁上防波堤,坐在他的身邊時,約翰先生才條件反射似得看向他。他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又從臉上擠出了一個微笑,“最近怎么樣?”
“不壞。只不過我以后可能不會回到這里了?!辈槔硭拐f罷,嘆了一口氣。
“是啊...我原本以為我們可以在一起相伴的更久一些,至少不會像我那幾個女兒一樣。管她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也一樣。不管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你都要給我堅持下來,畢竟這條路是你自己想要選擇的。但是...不管走哪條路,生活還是如狗屁一般,這一點是亙古不變的。你要學會接受這一切,并且習慣它?!奔s翰先生說罷,拍了拍查理斯的肩膀。
“好啦,不要總是說我了。你最近如何呢,和那位溫迪太太相處的還算融洽嗎?”查理斯關切的詢問道。
約翰先生將目光轉向了大海的某個角落,無奈的搖了搖頭。查理斯立刻便讀懂了他的意思,一般醫(yī)生用這種目光緩緩搖頭的時候,就代表某位患者已經(jīng)在手術臺之上去世了。而在愛情里面,這或許更加糟糕。
“她說我只是一個酗酒的老頭子,如果我繼續(xù)這樣下去的話,她就再也不會來找我了。該死的...我恐怕這輩子也戒不掉酒精了?!奔s翰先生自責的說道。
查理斯心疼的看著面前的約翰先生,他十分理解此刻約翰先生的心情,酒精陪伴了他數(shù)十年的光景,如今突然要他拋棄這個“老朋友”,真的如同刀割一般疼。
“你知道的,溫迪太太要的或許并不是你可以在一瞬間戒掉酒精,而是要你給她一個承諾?!辈槔硭归_解道。
“約翰列儂之前承諾自己再也不會去見小野洋子那個騷貨,最后披頭士還不是一樣解散了。”約翰先生不解的說道。
“好了,不要扯開話題了。老約翰,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贖回溫迪太太的心?!辈槔硭剐攀牡┑┑恼f道,可是約翰先生看到他這副模樣,禁不住笑了起來,
“抱歉...這是我第一次被一名年輕人教訓。你說吧,我洗耳恭聽?!?p> “還記得你最初見溫迪太太時所用的辦法嗎?”查理斯問道。
“用果醬涂滿我的白襯衫?”
“你可以再次用這個方法去見她,給她一個承諾。當然...這個承諾可以是以酒精有關的,也可以是一些與其他事物有關的?!?p> 約翰先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或許是個好辦法?!?p> 查理斯并沒有繼續(xù)多講一些話,面對告別,他總是很緘默,腦海里一片空白。
“是時候說再見了,真希望以后我還可以再見到你,我的孩子。”約翰先生打破了這一沉默,他用一種與平日里不同的眼神注視著查理斯,在那一刻,查理斯似乎覺得面前的這個老人便是自己的父親。
“隨時隨地...”查理斯從防波堤上站了起來,可是他遲遲沒有離開這個地方。他不舍的看著約翰先生,真不知道這次的分別,下次何時才能再次相見。不過他知道,他會想念與約翰先生初識的那個午后。
“你還沒有走嗎?還等著我來抱你嗎?”約翰先生用一種苛責的語氣說道。
查理斯默默地點了點頭,他二話沒說,轉身走上了越野車,將車朝著洛杉磯紀念醫(yī)院的方向駛去。在一個拐角處時,查理斯看了一眼后視鏡,約翰先生仍然悶悶不樂的坐在防波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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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此時走出了客廳,來到了院子里面。她一眼便認出了那一處花壇,那是十年前查理斯給她的一個小驚喜,他不辭勞苦的在里面種滿了玫瑰花。如今它們已經(jīng)連根枯萎了,看樣子這里從那時起便再也沒有種過任何東西。
她邁步跨過了柵欄,踏入了里面干涸的泥土。她閉著眼睛,走向了那天的位置,準備迎接幸福到來的前幾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