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遇
“……”
云旗舉著杯子的手一僵，險(xiǎn)些把酒全都灑了。
“三少爺……還真是個(gè)狠人?！彼聪蛱K星瀚，由衷道。
“嗨，別提了。要是真看到了也還好，干站在浴池外面啥也沒看到，反被她拿刀追了二里路?！碧K星瀚心有余悸地捂住褲襠，“那天差點(diǎn)兒我就變太監(jiān)了。”
云旗聽到這話，只覺得可笑。
干什么不好，偷看女人洗澡。
不過是胸前多了二兩肉，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看一眼二兩肉就要拿褲襠里的二兩肉換，更是荒唐。
“從那天開始我就斷了對她的念想了，百里牧歌漂亮是漂亮，可惜我懷疑她喜歡女人，不然不可能不對我動(dòng)心。我現(xiàn)在啊，心里全都是聽楓妹妹?！碧K星瀚提到那個(gè)名字，忍不住癡笑起來，“所以我才要上天海峰，跟聽楓紅塵作伴瀟瀟灑灑，不比當(dāng)什么家主有意思多了?！?p> “聽楓？”云旗挑眉。
“柳聽楓，看看這名字，嘖嘖，一聽就知道是天女落凡塵?！碧K星瀚一臉迷醉，“等到了天海宗，我介紹你們認(rèn)識。”
就在這時(shí)，吉祥齋的大門被人推開，華襄快步走到兩人身前，沉聲道：“少爺，少俠，車馬已經(jīng)備好了，龍駒快車，連夜趕路，最早三日后就到葉城?！?p> “那就走著?！碧K星瀚大手一揮，起身向門外走去。
云旗拍了拍黃瓜腦袋，也隨著跟了上去。
反正已經(jīng)跟他們糾纏不清，有車不蹭白不蹭。等到了葉城，找個(gè)機(jī)會溜走就是了。
天色已晚，天祿城兩旁的燈籠已經(jīng)被點(diǎn)起。
云旗買過門檻，最后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吉祥齋。
牌匾上那龍飛鳳舞的三個(gè)字，此刻再看，卻有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云旗兄，走了?！瘪R車上，蘇星瀚朝云旗招了招手。
“走?！?p> 這回，可是真的要走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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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兼程，一路不停。
自迎州天祿到神州葉城，要橫穿小半個(gè)陽州，只是走得都是官道，每個(gè)驛站也都換新馬，所以云旗也不覺得路途有多遙遠(yuǎn)。
三日之后，周遭景色已從冀北郊野大開大合的山嶺，變成了小橋流水的煙雨江南之景。
云旗大部分時(shí)間也無事可做，無非就是聽蘇星瀚扯一些有的沒的，這幾天倒是知道了不少“秘聞”，大部分都是諸如什么“天月樓頭牌其實(shí)是個(gè)男的”、“咸州姑娘出門不穿肚兜”之類的東西。
“其實(shí)女子姿色，不在于眉眼鼻唇，更多的是那股子靈氣。我雖沒去過天月樓幾次，可那里的姑娘模樣再好看，比起聽楓來也像是穿裙子的猴子……”
蘇星瀚坐在云旗身旁，滔滔不絕，正聽得云旗心頭憋火，恨不得把黃瓜的狗嘴換到他身上。
就在這時(shí)，一直坐在車頭駕車的華襄高聲道：“三少爺，葉城就在前面了！”
蘇星瀚聞言，二話不說拉開一旁車簾，探頭朝外望去。
云旗心中也是好奇，也順著華襄所指，向遠(yuǎn)處看去。
只見遠(yuǎn)處起起伏伏的小山丘之間，兀自有一片巍峨山巒拔地而起，直接云海，好似接天神柱。
青峰之間，隱隱有七色虹光閃動(dòng)，云層翻滾好似海浪。
大大小小的建筑，依傍著山腳的緩坡而建，高高低低各有不同。
云旗看向那接天高峰，哪怕生性多么散漫，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座山，叫天海峰。
那座城，叫葉城。
天海峰上有仙人，撥日月，點(diǎn)星辰。
九州之上，再小的孩子只要記事，就聽過這句話。
整座葉城，就是依傍著天海峰山勢而建，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山城”。
在那鱗次櫛比的建筑群正中央，有一座米白色的高臺，尤為突出。
“看到那座石臺了嗎？”華襄用馬鞭指向那座臺子，“試金會就是在那座天磨臺上開的?！?p> “天磨臺？”云旗聽到這奇怪的名字，忍不住開口追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p> 馬車沿著官道不疾不徐地走著，葉城雖然已在視野當(dāng)中，可實(shí)際距離卻遠(yuǎn)比云旗想的要遠(yuǎn)。大約沿著官道繼續(xù)行了一個(gè)時(shí)辰，他們才終于看到那扇高大的城門。
只是那城門前，卻是排了兩條長長的隊(duì)伍，金甲金刀的天闕衛(wèi)靜默地分立城門兩側(cè)，人流只能緩慢地向城中移動(dòng)。
“這是什么情況？”蘇星瀚看著那仿佛看不到頭的人流，只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
“試金會是明天早上，這大會也不設(shè)門檻，九州各地有意愿的人都在往葉城趕?，F(xiàn)在城里也只能進(jìn)從未來過試金會的適齡少男少女，天闕衛(wèi)就是專門調(diào)過來做審查的。”華襄解釋道。
“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去？”蘇星瀚一甩手，“華襄叔，亮出來家牌，咱們直接進(jìn)去?！?p> “這……”華襄看了看長長的人流，略作猶豫，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就依少爺所言?！?p> 云旗看著蘇星瀚那趾高氣揚(yáng)的勁兒，心中忍不住輕笑。
說到底是蘇家的少爺，人再脫線，派頭不能丟。
只是不知道這些排隊(duì)等了半晌的人們，心中又會作何感想？
不過這也不是云旗關(guān)心的，他若在人群里等著，那自然就安靜等著；他此刻在車上坐著，那就不出聲地坐著，總之越不起眼越好。
“蘇家有令，前人避讓！”
華襄左手猛揮馬鞭，右手高高舉起那塊菊花令牌，一路向前駛?cè)ァ?p> 兩側(cè)路人，先是側(cè)目看向華襄，等看清楚他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后，無一例外地迅速低下頭來，向兩旁快速避讓。
一條坦途，就這么從人群之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分開。
遠(yuǎn)處城門口的天闕衛(wèi)，右手握刀柄，向這輛馬車微微躬身。
這里是神州，蘇家的神州。
云旗不動(dòng)聲色地坐在車廂最里，眾人視線觸及不到的地方，摩挲著黃瓜的狗腦袋。蘇星瀚則昂首挺胸坐在華襄一旁，活脫脫像是個(gè)載譽(yù)而歸的將軍。
“九大家令牌，只為處理公事時(shí)候少些繁瑣，什么時(shí)候成了謀取私利的東西了。”
清冷聲音，忽地從路旁傳來。
華襄一扯韁繩，馬車緩緩?fù)Ｏ隆?p> “誰說的？”他皺起眉頭，向人群中掃視。
華襄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佝僂起腰，低著腦袋，生怕跟他視線對上。
唯有一人，黑袍兜帽，腰背筆挺。
“就是你？”華襄瞇起眼睛，“你敢往蘇家身上潑污水？”
“天暉律法，九大家家規(guī)，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到底誰在往自家臉上潑污水？”
“能說會道，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華襄眉頭皺得更深了。
只是云旗聽到那人聲音，卻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
“同你說話，難不成還要圣上御令？”那人冷笑。
一股惡寒沿著云旗的后背瞬間竄起。
他想起來自己在哪聽過這聲音了。
完了。
自己這運(yùn)氣，可真他娘的沒誰了！
云旗抬眼，再看華襄身旁蘇星瀚，那家伙早已是臉色煞白，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再不見方才耀武揚(yáng)威。
“大膽！”華襄一揚(yáng)馬鞭，一道勁風(fēng)刮起，將那人兜帽吹落。
只是他還沒抽出腰間長劍，動(dòng)作卻忽然僵住了。
兜帽下，是一張稍顯狼狽的面孔。
只是稍顯凌亂的頭發(fā)，和臉上的浮塵，卻擋不住她眼中那團(tuán)浩蕩正氣。
“百里……小姐?！?p> 華襄看著那張姣美的面孔，怔怔地念出女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