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入城
站在路旁的不是別人，正是幾日前在凌河跟云旗分道揚(yáng)鑣的百里牧歌。
“您怎么……”華襄看著面前少女，一時間大腦有些宕機(jī)，“您怎么在這兒？”
“看不出來嗎。排隊進(jìn)城?！?p> “不是，我知道，但是……”華襄語無倫次，任他撓破頭皮也想象不到，百里家的大小姐竟然會這副模樣出現(xiàn)在葉城的城門口。
“所以我能跟你說話了嗎?！卑倮锬粮柚币曋A襄，接著視線向他身旁一偏。
早就識得她身份的蘇星瀚渾身一哆嗦，連忙訕笑到：“這不是牧歌嘛，哈哈，好久不見啊，巧，真是巧了……”
百里牧歌盯著他，一言不發(fā)。
蘇星瀚眼珠子一轉(zhuǎn)，忽然換了副面孔，對著身旁華襄憤憤道：“華襄叔，我早就說了，咱們蘇家人要懂規(guī)矩守規(guī)矩，不能搞特殊，你怎么就是不聽我勸呢，唉真是的，你看，連牧歌都看不下去了……”
“……”華襄吃了個啞巴虧，卻無論如何不能忤逆自家少爺，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少爺……說的是，賴我，都賴我。”
百里牧歌冷哼一聲，對蘇星瀚的拙劣的表演毫不感興趣。
華襄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吞了吞口水，這才下馬，朝百里牧歌抱拳躬身道：“方才卑職有眼無珠，沖撞了小姐。還請小姐上車。小姐請放心，華襄自會按規(guī)矩排隊等候?！?p> 車廂里云旗聽到這話，恨不得一拳打爛華襄的腦袋。
你怎么這么會說話？
“不用了，我不配。”百里牧歌瞥了華襄一眼。
“你說什么呢牧歌?！碧K星瀚急切探身，那模樣簡直比親哥還親，“你看你臉上那土，都快比醉花樓老鴇臉上的粉厚了，趕緊上來拾掇拾掇……”
云旗強(qiáng)忍住從背后鎖喉蘇星瀚的沖動。
你小子不是差點被她閹了嗎？裝什么情深深意濃濃呢？
百里牧歌聽到蘇星瀚的話，臉頰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是她略作思量，還是邁步向馬車走來。
百里牧歌終歸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再怎么倔，也不會跟自己的臉過不去。
只是等她掀開車簾，看到映入眼中的那張熟悉面孔，卻愣在了當(dāng)場。
“咳咳?！痹破炜人詢陕?，強(qiáng)擠笑臉，“百里小姐，又見面了?！?p> “是你！”百里牧歌瞪大了眼睛。
“是我。”云旗苦笑。
“百里小姐和云少俠……認(rèn)識？”華襄注意到了兩人的異樣，有些疑惑。
“呵呵，一面之緣，一面之緣。”云旗打了個哈哈。
一旁的蘇星瀚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忘了云旗這茬，連忙開口道：“華襄叔，我們小輩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懂的都懂?！?p> 華襄一愣，看了一眼云旗，又瞅了一眼百里牧歌緋紅的臉頰，恍然大悟。
“哦哦，懂，懂。”他點了點頭，連忙朝車頭走去。
這云少俠確實生得一表人才，華襄自打記事起就沒見過這么俊的少年。
那百里家小姐芳心暗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云少俠雖說能拿得出乾坤八卦化金丸這樣的寶貝，可看衣著打扮，恐怕也只是尋常人家，跟百里家自然是天上地下，跟百里小姐，最終也只能是水中撈月，一場空啊。
想到這兒，華襄不由得感慨萬千：早知如此，何必相見，徒增煩擾？
他想的倒也沒錯。
云旗現(xiàn)在是煩擾，煩的要把自己頭發(fā)揪下來了。
他千方百計想要避開的女孩，竟然又在葉城門口撞見了。
云旗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門踩了黃瓜拉的狗屎，什么好事都讓他給碰見了。
百里牧歌瞪著云旗，看了半晌，這才重新將視線投向蘇星瀚：“你們認(rèn)識？”
蘇星瀚眼珠一轉(zhuǎn)，訕笑道：“哦哦，我倆啊，我們是之前去冀州時候偶然認(rèn)識的，當(dāng)時就覺得我跟云旗兄可真是投緣……”
“云旗。”百里牧歌重復(fù)著這兩個字，冷哼一聲，“確實投緣?！?p> 蘇星瀚只是在一旁咧嘴尬笑，不知該如何作答。
云旗裝作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地擼著黃瓜的尾巴。
百里牧歌也沒有再開口，而是踏上馬車在最外圍坐下，接著從長袍兜中取出一枚小巧銀鏡。
她抬手解下束著長發(fā)的發(fā)箍，一頭青絲如瀑布般落下。
“阿嚏！”
蘇星瀚忽然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接著連忙擺手：“不是因為有土啊，是因為我對狗毛……毛……阿嚏！”
百里牧歌臉頰一紅，嘴唇動了動，沒能開口。
她一路風(fēng)塵仆仆，雖說每日盥洗，可頭發(fā)上還是沾惹了不少塵土。
這么一抖一甩，自然飄入車廂不少。
蘇星瀚想要甩鍋給黃瓜，可不成想話沒說完，聽上去反倒更像是句罵人的話。
云旗瞧見這一幕，忍不住勾起嘴角，自覺失態(tài)，連忙又板起臉來。
“牧歌，你要來葉城，只管讓人送你來就是了，怎么弄得這么狼狽？”蘇星瀚擤了擤鼻子，岔開話頭道。
百里牧歌看了一眼云旗，冷聲道：“與你無關(guān)?！?p> 云旗心里當(dāng)然門兒清，此刻卻是斷然不會開口。
“難不成你也要來參加試金會？”蘇星瀚一愣，“你不去蓬萊島嗎？”
“說了，與你無關(guān)！”百里牧歌聲音揚(yáng)高了幾分。
“哦哦。”蘇星瀚縮了縮脖子，“那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天海宗，雖然不再是青榜榜首，也是個好去處?！?p> “你們？”百里牧歌一愣，看向云旗，“你也參加試金會？”
云旗心往下一沉。
“我資質(zhì)一般，尋個差不離的宗門，能夠我爹娘悠閑度日就夠了?！彼室膺@么說道。
現(xiàn)在可不是凌河邊。
若是百里牧歌多嘴，云旗不介意讓著蘇星瀚陪她稍稍遭些罪。
可百里牧歌聞言，只是滿含深意地看了一眼云旗，悠悠開口道：“原來如此?！?p> 接著是一陣讓人難捱的沉默。
許久之后，百里牧歌重新拿起銀鏡，從懷里取出一枚秀帕，在臉上輕輕擦拭著。
那層淺淺的浮土被一點一點抹去，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膚。
她本就是絕色，散發(fā)更是別有一番風(fēng)情。
蘇星瀚坐得筆直，目視前方，只是偶爾還是忍不住側(cè)目看向?qū)?cè)女孩，接著立刻低下頭來，生怕被發(fā)現(xiàn)。
云旗倒是依舊悠哉地揉搓著黃瓜的狗頭，全然不顧這小土狗已經(jīng)夾著尾巴抖成一團(tuán)了。
馬車一點一點向前挪動，車廂里氣氛詭異而尷尬。
終于，馬車穿過城門，眼前不再有人山人海，車速立刻就提了上來。
一炷香后，車廂微微震動，駕車的華襄朗聲道：“百里小姐，三少爺，云少俠，這兒是葉城最好的客棧，咱們就在這兒歇息。”
“哎，來啦！”
蘇星瀚聞言，兔子似的一躍而起，二話不說拉開車簾，從車廂跳了出去。
于是車廂里只剩下云旗和百里牧歌相對而坐。
“試金會，嗯？”百里牧歌依舊看著銀鏡，話里有話。
“你倒是口風(fēng)嚴(yán)?！?p> “我說過，百里家人說話，駟馬難追?！卑倮锬粮柚匦驴聪蛟破欤暗故悄悖趺从殖霈F(xiàn)在我眼前？”
“過來娶你過門。”云旗面不改色。
百里牧歌聞言，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等她反應(yīng)過來云旗的話后，嘴唇氣的直發(fā)抖，一掀車簾，憤憤下車。
“呵，說娶你過門你也信。”云旗翹起二郎腿，把黃瓜抱在懷里，“娶你還不如讓黃瓜上我床。”
黃瓜可憐巴巴地夾著尾巴，不敢吱聲。
“慫樣?！?p> 云旗一拍它腦袋，也跳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