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奪魁
院中三人,像是看鬼一般,看著站在院門前的少年。
金眸長發(fā),劍眉星目,這般模樣怕是九州都再難找到一個相像的。
不是云旗,還能是誰?
“云旗,你不是……”焱熙饒是一峰執(zhí)事,此時也有些語塞,不知該說些什么。
若是人仙境界落下斷橋,焱熙就連找都懶得找,只需坐在劍閣等他回來甩幾巴掌,罵幾句完事。
可云旗不過入天海宗半年,別說人仙,就連琴心境的門怕是都不一定摸得到。
從斷橋落下,十死無生之局。
景嘉年看著“死而復(fù)生”的徒弟,眼神有些復(fù)雜。
諸鴻則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又哭又笑,抱著師父大腿,死活不松手。
“焱熙執(zhí)事,有什么話好說?!痹破旄┥砼牧伺狞S瓜腦袋,表情輕松,“師父他雖是個普通人,可終究是天海八峰執(zhí)事。您要是不小心傷了他,宗主那邊恐怕也不好交代?!?p> 云旗說的分外隨意,可話中卻是暗藏深意。
焱熙聞言,表情微變,眼中震驚終于散去幾分。
“你怎么沒死?”
“焱熙執(zhí)事,這話說得還真是直接啊?!痹破炜嘈Ρ?,“不過不瞞執(zhí)事,這次真的是弟子命大。恐怕說出來,執(zhí)事您也不信啊?!?p> “你又被牛頂了不成?”焱熙一瞪眼。
“這次倒不是牛,不過比起洗身瀑的大牛,也差不了幾分?!?p> “說,我聽著。”
云旗點(diǎn)點(diǎn)頭,清了清嗓子,這才將落下斷橋的事娓娓道來。
只是他說的內(nèi)容,九句真話,一句假話,又將最關(guān)鍵的“破十萬劍”添油加醋按到虬根頭上,自然與事實(shí)相去十萬八千里。
院中三人,越聽眼瞪得越大,諸鴻更是驚得合不攏嘴。
唯獨(dú)黃瓜不懂人言,繞著云旗蹭來蹭去,分外自在。
片刻之后,云旗終于講完“故事”,長出一口氣:“大概就是這樣?!?p> “你是說,這天海峰的土地神,救了你和百里牧歌?”焱熙眼瞪得如銅鈴,“你蒙誰呢?老子在天海宗幾十年,過了無相境的神仙沒少見,真神仙可是連根毛都沒見過?!?p> “弟子哪敢跟執(zhí)事撒謊?!痹破炜嘈?,話倒是誠懇,“只是事實(shí)如此,弟子雖到現(xiàn)在也難以相信,可也只能如實(shí)告知執(zhí)事?!?p> “你有什么證據(jù)?”
“弟子還站在這里,就是最好的證據(jù)?!痹破觳换挪幻Γ瑪S地有聲,“執(zhí)事若還是不信,只管下斷橋,看看那柄巨劍,心中自然有數(shù)?!?p> 焱熙看著云旗信誓旦旦的模樣,眼中雖還有不少疑惑,卻沒再出聲問詢。
他瞪了一眼身前景嘉年,又瞥了一眼云旗,冷哼一聲,猛踩地面。
一道氣浪滾滾鋪散,劍峰執(zhí)事身似飛鷹,飛向空中。
那魁梧身形轉(zhuǎn)眼遠(yuǎn)去,身后云海被劈開兩半。
云旗抬頭望著焱熙背影,直到那人消失在劍峰煙云之中,這才長出一口氣。
“你個狗東西別蹭了,我剛洗的褲子,被你蹭的全是毛?!?p> 他抬腳踹了踹黃瓜的屁股,笑罵一句,這才看向景嘉年,抱拳躬身,正色道:“弟子不才,讓師父擔(dān)心了?!?p> “小師弟,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諸鴻從地上爬起,還沒站穩(wěn)就連滾帶爬地來到云旗身旁,仔仔細(xì)細(xì)上下打量,生怕他身上少了塊肉。
云旗低著頭,心想師父之前再三叮囑自己要靜心,發(fā)生這么大事,恐怕又少不了一頓說教。
只是等了半晌,卻等不到師父開口,云旗心中越來越發(fā)毛。
就在他忍不住要脫了衣服負(fù)荊請罪時候,景嘉年終于出聲:
“你沒事就好。這事,不怪你。明日青竹峰頂繼續(xù)打坐,過些時日就是門內(nèi)比試,不要松懈?!?p> 云旗一愣,抬頭卻看到師父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向主屋走去,毫不拖泥帶水。
“小師弟,你受傷沒,用不用去小角峰看看?”諸鴻的表情還是緊張兮兮。
“師兄,我真沒事?!?p> 云旗笑著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并未受傷。
“那就好,那就好?!敝T鴻終于松了口氣,“你早些去躺著休息,我準(zhǔn)備晚飯,等好了叫你?!?p> 云旗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師兄,你跟劍峰的明泊公子,可是又打交道了?”
聽到那個名字,諸鴻臉上的笑忽地僵住了。
“你,那什么,也沒有吧,怎么了。”他搓著手,避開云旗視線。
師兄啊師兄,你這就差把心里想得寫出來貼臉上了,要撒謊,多學(xué)學(xué)你師弟不好嗎。
云旗心中暗嘆,卻也不點(diǎn)破,只是繼續(xù)道:“沒什么,只是聽聽楓師姐提起,說你幫了明泊公子一個忙,就想起來問一下。”
“哦哦,你說那個啊,哈哈,是啊,小忙……那什么,你先去歇著,時候不早了,我做飯,做法?!?p> 諸鴻尷尬地笑了笑,岔開話頭,逃也似的轉(zhuǎn)身向廚房走去。
云旗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瞇起眼睛。
師兄為人老實(shí)木訥,卻也不是是非不分。
明泊那狗東西,到底又讓師兄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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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峰,泰坤殿后涼亭。
時已傍晚,天海峰頂,云蒸霞蔚。
幾只白頸仙鶴,靜靜停在涼亭之上。
柳聽楓坐在欄桿上,白皙小腿透過裙擺,輕輕地晃著。
她托著下巴,看著眼前翻滾的云層,嘴唇嗡動,不知不覺眼眶又紅了起來。
“牧歌……”
柳聽楓蜷起腿,雙手環(huán)扣膝蓋,將臉深深埋在裙擺中,輕聲啜泣。
這一天對她來說,恍若隔世。
這座天海峰上對她最好的人,她最喜歡的人,唯一一個可以讓她完全信賴的人,因?yàn)樽约海г诹藬鄻蛑隆?p> 柳聽楓不是傻子。
她看得出,今天在斷橋上發(fā)生的事,也許并不是偶然。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為何,柳聽楓眼前,浮現(xiàn)出那張有些憊賴的少年面龐。
她甚至有些羨慕云旗。
如果可以,她希望從斷橋上跳下去的人,不是云旗,而是自己。
只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牧歌,對不起……”柳聽楓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不哭出聲。
“有什么對不起的?”
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柳聽楓一愣,懷疑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怎么,不愿意見我?”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柳聽楓轉(zhuǎn)過臉去,叫出那個熟悉的名字:“牧歌?”
再看站在涼亭前,黑發(fā)高束,柳眉櫻唇的少女,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百里牧歌,還能是誰?
“你……”柳聽楓嘴唇顫抖,眼眶馬上又紅了起來。
“別哭啊。”
百里牧歌一見她流淚,頓時有些慌張,連忙快步走到她身前。
柳聽楓一把抱住百里牧歌,再也沒有絲毫顧忌,放聲大哭。
百里牧歌只是輕輕摸著柳聽楓的頭發(fā),沒有出聲。
許久之后,柳聽楓終于止住了哭聲,只是趴在百里牧歌胸前小聲抽泣。
“我這件裙子,又該換了?!卑倮锬粮杩粗鴳阎邪倮锬粮?,笑得那般寵溺。
柳聽楓聽到這話,這才直起身子,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
“你回來了?!彼粗倮锬粮柩劬Γp聲開口。
“嗯?!?p> 沒有詢問原因,沒有在意細(xì)節(jié),這對柳聽楓來說都不重要。
百里牧歌就在這里,這就夠了。
“牧歌?!?p> “怎么了?”
“我有話要跟你說?!?p> 柳聽楓握住百里牧歌手掌,表情認(rèn)真了起來。
于是百里牧歌也收起笑容,鄭重點(diǎn)頭。
柳聽楓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字一頓道:
“這次門內(nèi)比試,我要奪魁?!?p>
路和風(fēng)
怎么感覺百里牧歌,拿的是男主劇本?-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