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變大
“奪魁?”
百里牧歌聽到這話,忍不住皺眉:“怎么突然想起來這回事了?”
不怪她反應(yīng)激烈,只是因為她太過了解柳聽楓的性子了。
自幼被送到天海宗,跟隨惠豐學(xué)習(xí)氣修,這姑娘排資論輩已是同齡人中當(dāng)之無愧的前輩,卻從來沒有過任何爭強(qiáng)好勝的念頭,與宗門其他弟子也都是相處融洽。
對柳聽楓而言,坐在涼亭里看云卷云舒,已經(jīng)夠了。
柳聽楓低下頭,在百里牧歌懷中蹭了蹭臉上掛著的眼淚,沉默不語。
百里牧歌也不催不急,只是看著她的眼睛,安靜等著。
許久之后,柳聽楓才重新直起身子,認(rèn)真開口:“我想拜入天海峰,做入世弟子?!?p> “入世弟子?”百里牧歌一愣。
此入世弟子,并非尋常宗門所言的“入室弟子”。
天海宗雖是九州名門,可山上大部分弟子,修道并非為了得道長生,只是求一個鯉魚躍龍門的機(jī)會。
琴心境即可在豪門府邸做總教頭,身份顯赫,闊綽有余;騰云境更是能在軍中直升參將,飛黃騰達(dá)指日可待。
對于九大家族而言,更是如此。
而入世弟子,則意味著除非已入乾元境,跨過人仙那道門檻,否則這輩子,都不會再踏出山門一步。
斷絕塵念,一心求道,是為入世。
明鏡開悟,道心大成,方可出世。
“是因為……婚約的事?”百里牧歌心中已經(jīng)猜到了大概。
“嗯。”
柳聽楓點了點頭,表情暗淡了幾分:“你不知道,今天看到你從斷橋落下去,我有多難受……你也好,蘇公子也好,你們是真心為我好,我心里清楚??晌也辉敢庠俦贿@些事情煩擾,更不想你們因為我……”
“沒關(guān)系,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p> 柳聽楓打斷百里牧歌,少見地強(qiáng)硬起來:“我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了。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他需要我,柳家也需要我。我必須做些什么?!?p> “你要是留在山上,那柳伯他要是……”百里牧歌說了一半,剩下的半句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父親病重,我知道?!绷牀餍α诵?,替她說完了那半截話,“所以,我要奪魁,換火葉峰的那片葉子。”
“那片……葉子?”
百里牧歌稍作思索,眼中露出震驚之色:“你是說,兩儀葉?”
“嗯?!绷牀鼽c了點頭。
世人都道火葉峰,是因那漫山紅楓得名。
可火葉峰的那個“葉”字,卻并非得自于楓葉,而是來自山海苑正中的那株兩儀葉。
九州天材地寶數(shù)不勝數(shù),價值連城者有之,有市無價者有之??烧撁曋?,恐怕沒有幾樣能比得過當(dāng)年天海道人種下的這株仙草。
兩儀葉,百年生芽,百年成葉,一片凝日光浩蕩,一片聚星月皎潔。
修道之人食之,神靜氣安,四大適然,可見天命。
普通人食之,更是傳聞有起死生肉白骨之效。
“我之前問過師父,父親的病舉世罕見,以現(xiàn)在的病情來看,哪怕用兩儀葉也不過再撐五年。”
“那五年之后呢?”百里牧歌忍不住出聲。
雖然有些殘忍,可五年時間,不過彈指一揮。
柳家還是要有人撐著,明泊不會輕易放棄,反倒更多了時間去謀算。
“所以我要拜入天海峰,在宗主門下做入世弟子。”柳聽楓認(rèn)真回答,“現(xiàn)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晌迥曛螅疫€有聽楓在?!?p> 百里牧歌終于明白了柳聽楓的用意。
拜入天海峰,柳聽楓身后就是天海宗宗主翟升。
那個曾經(jīng)獨步天下,幾欲登天的男人,那個連天暉帝都要躬身行禮的半步天仙。
既已入世,哪怕九大家族也不可能在柳聽楓出事之前,再打她婚約的主意,柳家反倒多了一尊不倒的靠山。
可這條路,太難了。
先不說門內(nèi)比試奪魁就要力壓一眾天賦異稟的同門,拿開山令換兩儀葉,本就是聞所未聞。
五年時間跨過乾元境,邁入人仙,更是千古未有。
若是五年之后,柳伯真的西去,柳聽楓卻邁不出天海峰的山門,柳家怎么辦?
百里牧歌有千百句話要說,有千百條理由反對,有千百種方式告訴柳聽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她看著眼前少女,看著柳聽楓眼睛里從來沒有過的堅決。卻只是沉默半晌,輕輕開口:
“好。我?guī)湍??!?p> 柳聽楓聽到這話,終于露出往日那般爛漫笑容。
她再次抱住百里牧歌,柔聲笑道:“要是我能嫁給牧歌就好了。我最喜歡你了?!?p> “傻丫頭,說什么呢?!卑倮锬粮锜o奈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對哦,牧歌可不能娶我?!绷牀鹘器镆恍?,“不然云旗可就要傷心了?!?p> “嗯?”百里牧歌聽到那個熟悉名字,忍不住皺眉,“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p> “你既然回來了,那云旗也一定沒事吧?!绷牀鲹P起臉,似笑非笑地看著百里牧歌,“要是也有人愿意為了我從斷崖跳下去,我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動心呢。想不到他看上去懶懶散散,還真是深情呢?!?p> 那張看上去永遠(yuǎn)那般憊賴的面龐,闖入百里牧歌腦海。
深情?
那家伙就是對自己的那條狗動心,恐怕都不會對自己有什么想法。
她深吸一口氣,抬手對準(zhǔn)柳聽楓的腦門,彈了個響亮的腦瓜崩。
“疼!”柳聽楓捂住腦門,滿臉委屈。
“該?!?p> 百里牧歌沒好氣地捏著她的臉頰:“你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你現(xiàn)在要想的,是門內(nèi)比試,到底該怎么奪魁?!?p> ————————————————
“門內(nèi)比試,到底該怎么奪魁呢?”
云旗盤腿而坐,隨手扒拉著腳旁碎石,苦思冥想。
入夜已深,青竹峰頂,靜靜悄悄。
黃瓜趴在云旗腳邊,呼嚕嚕地打著鼾。
從斷橋下回來之后,云旗一直靜不下心來,索性到這青竹峰頂,想想幾日之后的門內(nèi)比試到底該怎么辦。
既不能太張揚,可又不能輸了比試。
這豈不是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云旗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個頭緒,半晌終于不耐煩了,于是一擼袖子,看向自己左臂。
一道淺淺印痕,在月光之下明滅可見。
他運轉(zhuǎn)氣力,匯聚向左臂之中。
“噌?!?p> 一聲蜂鳴。
赤金臂鎧,徒然閃出。
云旗振臂,手掌張開。
一道氣浪,轟然鋪散開來。四周樹影婆娑,有葉片飄然落下。
“這玩意兒到底該怎么卸下來?”
云旗無奈地看著那樣貌崢嶸的臂鎧,依舊不死心。
只是他琢磨半晌,忽然覺得腳邊有什么東西,在頂著自己。
云旗轉(zhuǎn)過臉,等看清眼前景象,頓時愣住了。
頂著自己大腿的,是黃瓜的腦袋。
可它明明并沒有挪窩。
不是黃瓜動了。
一直在自己身旁打盹的那只小土狗,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打盹的,大土狗。
黃瓜,竟然變大了。
路和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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