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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世溫涼

五十二:寄情

陌世溫涼 雨水泡面 3949 2020-12-15 16:42:19

  氣溫一直在極速下降,一天一個坎。

  下初雪的日子,真的不遠了。

  每天早上起來,窗戶上都會有一層厚厚的窗花,中午時分,有點暖陽照在上面,又液化成水珠,再氣化成水蒸氣,借著云梯爬到高高的天上去。

  因為寒冷,溫如遇想起曾經(jīng)在外地的生活,天氣特別寒冷,他不愿意出門。

  不過他怕熱不怕冷,一個人待在宿舍里彈吉他,曾經(jīng)那些孤苦無依無人陪伴的日子,都是彈吉他度過的。

  每到周末,天氣好點,他就背著吉他去公園,找個安靜的角落一個人彈,若是在樹林邊,能引得林中鳥雀鳴叫,若是在池塘邊,偶爾還能看見水中魚兒歡快的暢游。

  刮風下雨,他便在宿舍里彈。

  這個周末,韓伊陌回家了。

  天公作美,沒有吹風下雨,他回到公寓里,拿著那把吉他坐到了公寓樓下的那株葡萄架下,興致盎然。

  盡管天氣寒冷,手指變得僵硬,依舊抵擋不了他心中的喜悅。

  摸著冰冷的吉他琴弦,觸感就像摸著一面鋒利的匕首的利刃,他依舊覺得十分親切,目光注視著涼亭角落被清潔工阿姨掃做一堆的枯葉,右手拇指輕輕一滑,嫻熟的彈了起來。

  瞬間,清越的弦音淙淙的響起,他越發(fā)認真,輕輕的彈唱著《你是我的眼》

  左右手配合著相應的和弦和節(jié)奏型,四周的植物安靜的聽著一場個人演唱會,一曲作罷。

  風聲忽而呼呼過,仿佛為他喝彩,最近他喜歡另一首《殘酷月光》

  喜歡一首歌,理由很簡單,無非是歌詞或者旋律,二者有其一中意,便可稱之為喜歡。

  《殘酷月光》歌詞:讓我愛你,然后把我拋棄,我只要出發(fā),不要目的。

  代入感太強了,他總是在問,他把韓伊陌置于何地,年少的時候,誰能置身事外,灑脫的活著呢?

  就算認識不久,可每天朝夕相處,韓伊陌又是那么一個能讓人印象深刻的人,不說她長得如何,就是那對人不理不睬又引人注目的行為,也很難讓人對她忽視。

  雖然班上那些人對她尤為嫌棄,但終究是比平常的嫌棄要超出的,自然是一般情緒中的特殊。

  何況,了解她的人生,溫如遇如何能事不關己。

  高考畢業(yè)之后,韓伊陌可能也會是那些過往的由熟悉再變得陌生的人當匆匆的一個。

  可又有誰,像韓伊陌一樣帶給他過那些心靈上的震撼和生命本能的保護欲呢。

  曾經(jīng)也有那么一瞬間,他把韓伊陌和這把吉他相提并論了。

  這里的定義是,吉他曾經(jīng)陪著他,給他帶來快樂,韓伊陌也和他有過美好的時光,給他帶來快樂。

  人不可以貪心,如果要選擇,他會選擇韓伊陌。

  但是沒有這道選擇題,他還沒到面對這一天的時候。

  天寒地凍,溫如遇一首《殘酷月光》,雖不懼寒冷,現(xiàn)在也堅持不住了。

  魚躍雖然在南方,但是臨江,寒風凜冽,冬天都是會飄雪的。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雪了,不知道是喜歡下雪,還是懷念小時候下雪的場景。

  每天都會盯著天氣預報,很早就開始翹首以盼下初雪的日子了。

  手指尖厚厚的繭也抵擋不住冰冷的琴弦,溫如遇此刻手腳冰涼的失去知覺,他嘟起嘴巴,呼出一口白氣,像小孩子一樣嘶的一聲,的確很冷啊。

  小心翼翼地將吉他背上,準備回房間。

  涼亭的柱子上,那副他初見時因內(nèi)容而驚訝得佇立觀望的對聯(lián),仍舊漆紅色麗。

  而當初看到的那一網(wǎng)綠油油的葡萄藤葉子,已經(jīng)完全枯萎,掉落一地,現(xiàn)在只剩下光禿禿的幾根葡萄藤條交叉著。

  眼下這院子變得寬闊了,但總是沒有綠色植物的陪襯,顯得有那么一絲凄涼。

  轉(zhuǎn)眼,幾個月過去了,很快他們便要放假了,寒假過后便是春節(jié),春節(jié)過后便是高三的下學期,真正緊張的日子就要來了。

  可是無論多么重要的人生階段,也終究會過去,他會離開這里,所以也會離開韓伊陌嗎?

  他的大學?他的夢想?

  一切都是那么未知,讓他來不及遐想。

  不過,遐想也是沒用的,如果想象能和現(xiàn)實一樣,那這個世界就不成規(guī)矩了,那些美麗的夢,一定在不為人知的平行空間如期進行著。

  而青春之所以可愛,就是因為她的多變,未知,人們才會勇敢的探索。

  也容不得少年少女去遐想,她忽而就是一年,忽而就是一個青春。

  那些跌跌撞撞的夢想,哪一個不是到了面前,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現(xiàn)實,又有哪一個不是歷盡千帆,才豁然開朗原來這就是人生。

  人們幻想了無數(shù)個場景,有的終其一生也不會發(fā)生,有的隨著時間便消散了,人在歸途,某一天某一個場景,倘若似曾相識,那一定是曾經(jīng)幻想過的一蓑煙雨。

  他們的結果,容不得幻想,可是他說過,一定會記得韓伊陌。

  他答應她,會回來看她的,所以不管是哪一種結果,他和韓伊陌有一個約定,將來的某一天,不論是多久。三年、五年,十年八載,他一定會和韓伊陌重逢。

  蕭瑟之冬,一派冷冽清寂之景,容易變得多愁善感,什么時候,他也總是想今后的事情,總是想那些過往的曾經(jīng)。

  可他是溫如遇啊,雖然只有二十歲,卻早已經(jīng)游歷了五湖四海,灑脫自在慣了。

  不愿意做一個被離愁別緒,哀怨憂思牽絆左右了心思的人。

  果不其然,放下吉他,看了看時間,他雙手合十放在嘴邊,輕輕的呵氣。

  嘴角邪魅一笑,便出了房間。

  這笑容,韓伊陌可是只見過一次的。

  2015.12.20

  星期天

  好不容易有個星期天上午,不用刷題,不用早起,不用忍受大風吹還要精神抖擻的朗讀。

  這天早上高三年級不用上課,可理科七班語文老師偏偏是個操心的主,學生們硬是被提前通知,到教室補課。

  俗話說,有便宜占,不占白不占??墒沁@不花錢的補課,卻真的沒誰愿意來,但免不了最后全班同學都來了。

  并不是他們班的語文成績不好,相反,在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語文老師手下,所有學生的基礎都非常好,考得也不錯,可這有著民國儒雅氣質(zhì)的國文老師就是不甘心。

  通過前幾次考試,對比了理科八班的語文成績,做了一次數(shù)據(jù)分析。

  最后得出的結論是,作文拉分嚴重,導致最近一次模擬考試,理科七班的語文平均分比理科八班的平均分少了零點五分。

  這可讓他焦慮了,又把全班同學的答題卡收上去,對所有的作文一一過目。

  最后的結論,自然就是普遍作文得不了高分的學生的通?。阂痪褪亲舟E不工整,亂七八糟,隨便應付,字如同傍晚的雞看不見寫的一般,要不就是首尾不呼應,有開頭沒結尾,要不就是抓不住重點,沒有理解透徹所給材料的寓意,還有極個別的學生,文思泉涌,實際寫得啰嗦拖沓,字數(shù)遠遠超出了規(guī)定,結果還沒寫出個所以然。

  語文老師讀完所有同學作文那一夜,果斷放棄了早睡這一自我約束,通宵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終于第二天頂著熊貓眼下達了本周末補課的通知。

  到底是理科班的學生,不擅長抒情式的文縐縐風格,幾乎都是議論文的天下。

  可是議論文,最講究的就是有理有據(jù),論點鮮明,論據(jù)充分。偏偏這幫缺心眼的傻孩子,平時讓好好積累作文素材不聽,一到考試就臨時抱佛腳,東拼西湊找了些名人名言,傳奇故事之類的論據(jù)。

  甚至還看著理科生的邏輯思維,死的說成活的,生搬硬套,生拉硬扯,偏偏把八竿子打不著的事用上,最后還能讓人覺得就是這么一回事,說得通,可是這樣論點論據(jù)不對口,得分容易,想得高分就難了。

  可國文老師成竹在胸,定要在他一番悉心教導后,讓這群傻孩子的成績立竿見影。

  這才寧可花掉他種花種草的時候,也要傳授他的點睛之談。

  瞌睡蟲韓伊陌魂游天外,語文老師在講臺上下筆如有神,她卻如冬眠之獸,大概是不敢睡著了,又實在困得不行,耳朵里隱約聽到老師說了一句:文似看山不喜平,但是雙眼皮卻有千斤重擔般,抬不起來。

  溫如遇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黑板,換個角度看,某些方面,溫如遇和國文老師有相似之處。

  所有溫如遇喜歡語文不無道理,對國文老師的課也頗為感興趣。

  他正饒有興致地聽著老師講寫作手法,簡直層出不窮。

  什么開門見山式,欲揚先抑,欲抑先揚,抑揚頓挫……

  他生怕寫漏了一條,剛抬起頭看著黑板,正好對上了語文老師的視線,又覺不對。

  老師時不時的瞟一眼,最終,溫如遇發(fā)現(xiàn),老師看的不是他,而是旁邊正在打瞌睡的韓伊陌。

  當初,還是語文老師讓他和韓伊陌做同桌的,想來,他初來乍到這個班,連班主任都沒有管過他們的座位,對后排的座位參差不齊也是不聞不問的。語文老師應該是比較喜歡韓伊陌,才會想給她找個同桌。

  韓伊陌打瞌睡是常事,也只有語文老師的課堂,她經(jīng)常被點名,這次又是沒有逃過他的法眼,如今看來,韓伊陌是真的深得國文老師的心。

  只是她從來不在乎這些,沒耗盡語文老師的良苦用心,也真的是不容易。

  溫如遇知道,要是再不提醒韓伊陌,恐怕一場一邊唾沫橫飛一邊冷戰(zhàn)的師生大戰(zhàn),就在所難免了。

  于是乘著語文老師寫板書之際,溫如遇用筆敲了一下韓伊陌腦袋,原本去啄木鳥吃蟲子的韓伊陌,被溫如遇一打,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思緒在雪地里飛奔,突然回答現(xiàn)實,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背影,臃腫又鮮艷奪目。

  原來她在上課,又夢到下雪了,上次下雪也是做夢,真的是做夢都想下雪呢。

  一定是爸爸在想她了。

  她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心想,快點下雪啊,下初雪的日子,是她和爸爸約定的,冬天去看他的時候。

  看著前排裹得像企鵝的同學,韓伊陌搓了搓手掌,手腳冰涼,總不能隔著鞋子搓腳吧。

  前排同學怕是穿得太厚了,不知道冷,窗子大開著,風呼呼的從外面灌進來,吹不到溫如遇,正好吹著她的額頭,整張臉一片冰涼麻木,說不定用針一戳,都能戳一個洞,不帶知覺的。

  語文老師見韓伊陌醒了,眉目略微舒展,韓伊陌又何嘗不知,對她與眾不同的國文老師,是真的很器重她。

  那又能怎么樣,是啊,又能怎么樣,從前她無能為力學習,如今就算想學,也力不從心了。

  兩年半的課程,她如何在半年的時間補回來,神仙下凡給她勇氣嗎?

  如果說她小說看多了,腦洞大開,天馬行空了,可是總不至于擁有神力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她終會是活在現(xiàn)實生活的,那些離經(jīng)叛道的故事,只是她從前逃避現(xiàn)實,消磨時間,驅(qū)散孤獨的一種方式。

  反正語文老師又不能對她耳提面命,揪著耳朵說,你怎么這么不知好歹。能躲一個眼神就絕不直視。

  國文老師又一本正經(jīng)的說到如何分析作文材料,韓伊陌身子微微往墻邊一湊,躲一下寒風,眼睛又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的翠屏山。

  遠山彌漫著濃霧,山頂若隱若現(xiàn),她竟然還能依稀看見翠屏山頂上,隱隱約約有一塊白色,仿佛是薄薄的雪花覆蓋在了上面。

  忽而一陣急促的寒風回來,玻璃窗戶咚咚震動兩聲。

  韓伊陌想伸手去關前排的窗戶,奈何手不夠長。本以為是眼花了,卻突然看見窗外洋洋灑灑的幾點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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