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宋巖忙接了碗水給趙雪服下,待她好了一些,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以后做飯的事,交給我吧?!?p> 只要不天天做錯菜,宋巖倒是能受得了趙雪這驚天地泣鬼神、一道菜做起來可以堅持不懈的毅力,但他實在不忍心讓趙雪跟著自己一起受苦。
“你是不是嫌棄我……我可以洗衣服的,你不要離開我……”聞言,趙雪不僅不開心反而像被什么陡然擊中了一樣,突然紅了眼眶,委屈而卑微的開口。
“……”見狀,宋巖方想起,她今天刻意做菜討好自己的異常,心上像被一直無形的大手抓了一下,猛得一疼。
“別胡思亂想了,”宋巖道,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把這個惹人心疼的小朋友擁進了懷中,一直手環(huán)住他的腰,一只手環(huán)住她的后腦,輕輕的在她的頭發(fā)上安慰似的溫柔摩挲,“我現(xiàn)在……是不會離開你的?!?p> 他終究是說不出,“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這種可以明確自己心意,確定二人關(guān)系讓趙雪徹底放心的話。
他不知道未來他能否官復原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帶給趙雪一世無憂的生活,他可以一直讓趙雪跟著自己顛沛流離,但不能讓她這樣顛沛流離一輩子。
因為深愛,他怎么忍心讓自己的愛人受苦呢?
他的無情,恰恰是因為他的深情,他想給自己心愛的人更好的生活,為此他愿意竭盡全力,那怕吃苦受罪也再所不惜,可是,他沒有勇氣讓自己心愛的人受苦。
對于一個原本是鋼鐵直男,大男子主義比較重的宋巖來說,讓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跟著自己吃苦,是一個男人最大的無能。
“……”女人大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在所愛的人面前的女人。是現(xiàn)在,而不是以后,或者永遠。聞言,趙雪覺察出了宋巖都不明朗,心上突然被人掏空了一塊兒,空的她手足無措。
“我……我還可以洗衣服,你……你以后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趙雪帶著哭腔開口,真的為了宋巖放下了自己身為高高在上的公主的所有體面?
這個心結(jié),她憋了許久,這種摸不定他的想法,怕隨時會失去他的感覺,如慢性毒藥一樣雖不會立即致命,卻總是隱隱約約的疼痛,不斷消耗著她的耐力。
女人終究和男人是不一樣的。宋巖想要的,十分現(xiàn)實,邏輯性很強,那就是帶給自己心愛的人更好的生活,畢竟生活中現(xiàn)實的柴米油鹽,不是靠一時的沖動,就能磨滅其瑣碎、艱難的一面的。他如此考慮周到,也是怕日后有一天會失去這個與自己生長在不同環(huán)境的,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公主。
在他眼里,公主就像個未諳世事的小朋友,單純可愛,但避免不了的幼稚,他雖然不討厭這種幼稚,甚至會因為對她特別的寵愛,但他需要竭盡自己一個作為成熟男人的力量,去保護她的幼稚。
??在這一點上,他需要做一個成熟有擔當?shù)哪腥?。趙雪可以幼稚可以天真可以自以為是,但他不能。
而這趙雪要的,卻是和所有女人一樣,也就是在宋巖眼中,有些沖動的幼稚:
不是衣食無憂這種很現(xiàn)實的問題,而是?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在她看來,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自己就會一直幸福下去。
對趙雪來說,心愛的人明確而徹底的愛,就是她想要的一切,和生活最大的保障。
沒了這層保障,她便如履薄冰,寢食難安。
今天因為太多的擔心擠壓到一起,趙雪終于發(fā)作了一回。雖然她也知道,這樣或許不對,她不至于如此歇斯底里,如此卑微若塵的去祈求宋巖,因為宋巖決定下來的事,是沒辦法改變的。
“不稱職的夫君,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味不計代價的為自己付出呢。”在心里無奈嘆息了一聲,宋巖道,他不能由著她胡鬧,他想努力和她有個美好的未來,不是一時沖動不是草率定案,他要一生一世,所以他一定要努力,為他們妥妥的幸福,打造出可以維持這種幸福的地基。
于是,他嘗試著轉(zhuǎn)移話題:“做飯我以后可以學,洗衣服我現(xiàn)在就會。”
說完,宋巖證明的身體力行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自己剛脫下的臟衣服和洗衣服用的棒槌,向河邊走去。
洗衣服靠的是棒槌的擊打和河水的沖刷,所以宋巖準備了這些材料:“你的衣服有臟的嗎?拿過來我洗?!?p> 宋巖溫柔而寵溺的開口,沖趙雪伸出手。
其實趙雪并沒有意識到,雖然宋巖嘴硬,但他在趙雪的影響下,連自己都未曾覺察的,竟然為他改變了許多。
比如,以前冰冷沉默,連笑容都難得一見的冰山臉,現(xiàn)在可以經(jīng)常露出笑容,努力和她保持距離,之前和他住在一個院子里,都覺得逾矩的他,現(xiàn)在可以破天荒的抱她,安慰她了。
宋巖并非一成不變的。
“好。”這次,趙雪也沒有拒絕,自顧自地走進屋子里,拿出了一件臟衣服,交到了宋巖的手里,“給?!?p> 在宋巖的溫柔攻勢下,她的一時沖動很快被安撫下來?;謴土死碇堑乃灿X得今天的事做的有些出格,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把衣服給他,讓他去洗,借此機會,讓彼此都冷靜一下。
陰山縣。
“就是他?!眱蓚€穿著緊身勁裝,腰懸長劍的兩個壯碩男子,一個人拿著趙風的畫像,一個人望向正在集市上幫王芳髓賣豆腐的趙風,肯定道。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南柯派下來的,將其滅口的王爺府殺手。
不過,他們的原身份并不是王爺府的,而是彼岸統(tǒng)領(lǐng)下的元赤尾幫的人。
這些人意志堅定,又悍不畏死,再加上他們本就是大夏安插在大豊的奸細,身上留的是大夏人的血,根本不可能真的歸順趙南柯。
“怎么辦?”其中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道。
“回去匯報彼岸主子,等她的命令。”另一個人略一思索,開口道。
“不行,來不及了。”剛開始發(fā)問的那個人皺眉頭,凝重開口,“這里離京城太遠,而且王爺派的人,已經(jīng)到達了這里,除了咱們,其他人也會很快發(fā)現(xiàn)趙風,那一旦在咱們之前,就把趙風殺了,咱們的通知就沒有任何意義了?!?p> 聞言,另一個人臉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思索片刻,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最后點了點頭:“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現(xiàn)在就飛鴿傳信給王子,讓他直接定奪?!?p> 大夏,邊關(guān)王子帳內(nèi)。
一只雪白的信鴿,目標明確的徑直從天空落下,撲棱棱的飛進王子敞開的大帳。
正在吃烤全羊的阿木耶見狀心上一喜,忙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抓起了落在地上的鴿子。
他之所以現(xiàn)在如此高興,而且還有多余的心思在這里吃烤全羊,就是因為他通過自己在大夏的不斷努力,終于獲得了統(tǒng)兵將軍的頭銜,并且如今已經(jīng)準備好了按照自己設(shè)定的計劃,成功進攻大豊的軍隊。
如今正在努力操練,只等時機一成熟揮師南下,一舉攻下大豊,立下經(jīng)天緯地之功,憑借自己無人能及的戰(zhàn)功成為大夏繼承如今的可汗之位的,唯一人選。
軍隊是最重要的,在大夏這種擅長騎射,豪放勇猛,以武力為主的國家,戰(zhàn)功也是最重要的。掌握了最重要的這兩點的阿木耶,就找到了可以成功秒殺那些和自己爭奪權(quán)威的兄弟了。
所以他現(xiàn)在很高興,這邊已準備就緒,就差那些被他安插在大豊的臥底,傳來他綢繆了這么久,運籌帷幄了這么久,等的那個好消息了。
打開鴿子腿上的紙條,阿木耶認真地一字一字看過,最后臉上露出雖然有點失望,但還算順心的笑容。
雖然傳來的不是可以讓他立即進兵南下好消息,但并不是出了岔子的壞消息。雖然自己派的臥底在大豊那邊的進展,沒有自己期望的那么快,但好事多磨,只要有進展,對他而言,就是離自己計劃成功,更近了一步。
只有讓皇上記住仇恨,才能成功挑起大豊的內(nèi)戰(zhàn),讓大豊徹底的亂起來。阿木耶心道,提筆寫下了回信:
“不殺,一定要讓趙風活著回宮!”
月黑風高夜,殺手出動時。
被王芳髓派出去買糧食的趙風和琉璃,正抱著買來的糧食往回走,忽見數(shù)道寒光閃過,道道勁風直逼自己身后。
因為田地被官吏搶了,他們現(xiàn)在吃的糧食都是靠賣豆腐掙來的錢買的。
而這次出來買糧食,之所以還是派趙風和琉璃一起行動,是因為這件事是師父,也就是現(xiàn)在對他們來說,唯一的頭領(lǐng),安排的。
因為王芳髓一直很喜歡鄭云飛這個做事情細心,又有八塊腹肌,啊呸,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用農(nóng)村的土話來說,就是“能干”,很有讓他繼承自己的芳髓豆腐坊的意思。
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他與這三個同樣優(yōu)秀的弟子中最終選擇出的這個繼承人,是有自己的嚴謹考量的:他并非那種歧視女子的人,但是他吃的鹽多,考慮事情會很現(xiàn)實。
所謂女大不中留,琉璃雖然是通過考試獲得嫡傳弟子身份的人,但一旦嫁了人,到時候和其他所有女人一樣,相夫教子,傳到她身上的這些手藝,就后繼無人了,而那個趙風,雖然智商有余,但體力不足,若是經(jīng)歷了什么風波曲折,身體若先倒下了,智力就變成了個毫無用處的空殼子。
這三個人里面,只有鄭云飛沒有這些讓他擔憂的顧慮,所以他選擇了鄭云飛。
對于這種安排,正暗戀琉璃,把如今已經(jīng)表明自己對琉璃態(tài)度的趙風作為唯一勁敵的鄭云飛,憋屈的只想吐血:
繼承豆腐坊就繼承豆腐坊,但這不耽誤談戀愛好嗎?!為什么搞事業(yè)和談戀愛不能兼顧?!你為啥老幫著趙風,成全他們兩個獨處的這種好事?!
因為是習武之人,出于習武之人敏銳的覺察力和矯捷的防衛(wèi)能力,琉璃第一時間轉(zhuǎn)過身,同時亮出隨身帶著的菜刀,將趙風護在身后。
因為知道趙風的真實身份,知道他的安全事關(guān)重大,所以才決定留下來保護她的琉璃自然會隨身佩戴防護武器,雖然這種武器有點low。
也不能怪她low,第一,他是真舍不得錢去買一把高端大氣而上檔次的寶劍,第二,朝廷有令,平民不可以隨身攜帶武器,就算買了,她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帶在身上。
總之,她主要是心疼錢,咳咳。
不過,幸運的是,這些從天而降的刺客并沒有一出現(xiàn)就動手,而是先閃亮登場似的,現(xiàn)了個身,江琉璃二人團團圍住。
他們的身形膀大腰圓,一看就是經(jīng)過專業(yè)訓練的練家子,并且每個人現(xiàn)在手中都拿著一把锃光瓦亮的長劍,哦不,是比常見更威猛嚇人的大刀,刀身寬闊,刀刃鋒利,閃爍著陰森舍人的寒光,仿佛專門用來取人性命的死神之鐮。
“一二三四……”在心里快速點數(shù)一下這些刺客的數(shù)目,一向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的某璃,腿一軟,差點兒直接投降:足足有二十多個人!這可是會武功的練家子,和練家子在一起,她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一群普通人打架,雙拳難敵四手,她頂多能對付五個,而如果這些人是沖趙風來的,不對,是肯定一定以及確定,是沖趙風來的,剩下那些她來不及對付的十七八個人,把趙風的三魂七魄都能打沒了。
而一直悄然跟著他們,住在他們隔壁保護他們的鄭秋言和蔣狗蛋兩位武功高強的師兄,也不知道有沒有跟來。
要是沒有的話,她可就真的為了保護皇上光榮犧牲了,而且,犧牲的同時,對方還送了一個皇上做厚禮……
“以多欺少也太不仗義了,瑪?shù)隆绷鹆傇谛睦锪R娘,那群將他們團團圍住的刺客就揮舞著大到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