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琉璃一邊大喊,一邊用一只胳膊用力的把趙風轉到身后,盡可能一邊與敵人周旋,一邊努力護他無恙。
可讓琉璃感到驚奇的是,這些刺客雖然人數(shù)多,且目標明確,但好像,只是裝裝樣子,并不想真的要了他們的命?
有好幾刀,他明明看著馬上就要落在趙風的身上了,卻突然刀鋒一偏避過趙風,砍到了別處,琉璃可是行內(nèi)人,自然知道著看似不刻意的事,帶了很多刻意。
正驚奇,突然幾個刺客轟然倒地,不戰(zhàn)而敗,見狀,琉璃經(jīng)的嘴巴都張開了,然而,這還不是最讓她驚訝的,最讓她驚訝的是,接下來,這二十多個刺客,竟然互相打了起來,而且打得你死我活,看得不知道怎么就變成了一個無辜的旁觀者的琉璃,都忍不住默默地對他們伸出了大拇指:
現(xiàn)在這刺客內(nèi)亂都到了這個程度了嗎?
真是,忒精彩了。
待他們打完了,二十多個刺客竟死了近乎一半,琉璃看了看剩下的幾個刺客,用力的轉了轉自己的手腕:
這回該輪到她了吧?
然而,她剛對著這剩下的刺客們沖了過去,方才還氣勢洶洶。此時身上還掛著同伴未干的血跡的刺客,突然扔下手中的兵器轉身跑了,那逃跑的速度,比老鼠見了貓還快。
“……”從他們出現(xiàn)開始,整個過程幾乎沒怎么動過手的琉璃一臉懵逼:
臥槽,這……這特么什么情況?從頭到尾沒我們倆主角啥關系?。坎恢雷鹬匾幌履繕寺??有沒有刺客的基本素養(yǎng)了你們還?!
他們當然不會有刺客的素養(yǎng),因為他們就是阿木耶安插在趙南柯身邊的臥底,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的目的不是幫助趙南柯暗殺趙風,而是阻止趙風被趙南柯暗殺。
“這幫人,是什么人?”無奈地攤了攤手,琉璃轉頭看向除了驚恐,臉上和琉璃一樣帶了一抹濃重詫異的趙風。
“應該……應該是太后的人?!蹦抗怊隽索?,趙風開口道。十年前,母親把謀害貴妃的罪名推到他身上的事情,成了他心里一道抹不去的疤,也是一柄懸在頭頂?shù)牡?,時刻提醒他母后的為人。
所以,看到要要他命的刺客,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名義上是母子,實際卻與自己水火不容的母后。
“這……這么慘嗎?”聞言,琉璃一愣,有些吃驚的開口道。
雖然父母因為一個道士的胡言亂語,從小就把自己送到農(nóng)村,后來又因為自己太頑皮把自己送到天門山,她從小到大陪在父母身邊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可是馬吉和楊瀾對她的愛,是純粹而徹底的,濃烈到不染一絲雜質(zhì)的。
她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母親一心一意要親生兒子的命的事情,覺得難以置信的同時,也感到深深的震驚和同情。
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不了解趙風的真正為人,還不了解他的家庭過往。此時她才意識到,五年前的一見鐘情,有多少草率的沖動在里面。
“呵?;始覠o父子,沒有親情可言?!甭勓裕w風卻并不覺得怎樣,他早已經(jīng)習慣這種,骨肉為仇的事了,冷冷一笑,他道,目光中閃動著他內(nèi)心深處最無奈的絕望和陰冷。
感覺到他眼神的冰冷,琉璃想起她被他懲罰,在寢宮里不吃不喝的那七天,想起被他爽約,淋了一個多時辰,差點離開人世的那場暴雨,想起最后她拼勁最后的力氣,在禁衛(wèi)的拳腳之下,帶著最后一絲希望走到他面前,換來的卻是他那句“從沒愛過”,想起她徹底死心,打算離開皇宮之后,他派宮女送來的那瓶要她死的地毒藥……突然感覺,他眸光中的冰冷,直接沁進自己的骨肉,讓她感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塊血肉,都發(fā)出一陣陣撤股的寒意和絕望:
無父子,自然也無夫妻。
這就是他,之前那么殘忍無情的對待自己的原因。而且,殘忍無情如他,這一輩子,都不會真的愛上誰了吧。
琉璃只感到徹骨的寒冷,并不知道,這份鋪天蓋地近乎滅絕性的寒冷中,到底是震驚多一些,還是絕望多一些。
若只是震驚,那說明她已對他沒有任何希望,若還帶著一些絕望,那就說明,她對他們之間已經(jīng)死亡的感情,還抱有一絲沒有死透的幻想。
自從她發(fā)現(xiàn),趙風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之后,她原本對一些事情如死灰般的心,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生根發(fā)芽。
只是她到現(xiàn)在,也不清楚,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粗心大意如她,對那些微妙的情緒都不清楚,只知道此時想離面前這個冰冷到極點的人遠一點,甚至像看到自己的天敵一樣,能躲多遠躲多遠,再也不要看見他。
她并不知道,當一個人剛生起的希望,被猝不及防的突然澆滅,那種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手足無措,才會讓她產(chǎn)生躲避什么似的,想逃跑的沖動。
“你怎么了?”叫琉璃聽完他的話,突然毫無預兆的轉身就走,趙風忙追了上去。
“不要跟著我!”見某個罪魁禍首陰魂不散地追上來,琉璃沒好氣地大聲嚇道,卻并沒有像以前恐嚇鄭云飛他們似的,那么霸氣十足,她并沒有看趙風,只是拒絕什么似的開口,說罷,也不管趙風答沒答應,直接自顧自的離去了。
趙風沒有跟上去。
和琉璃相處了這么久,他自然知道她的脾氣,當她表現(xiàn)出這種很矛盾的樣子就是不想讓她人打擾,一個人靜一靜。
他成全她。
只是,剛經(jīng)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殺的他,一個人孤單無援,又在此時身邊唯一可作為護衛(wèi)的人的身后,雖然他自己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但生死面前,說一點兒都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環(huán)視四周,摸了兩塊堅硬的磚頭,抱在懷里,做自己的防身武器。
回到了家,琉璃情緒方平復了下來,然后徹底死心的她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似的,在二半夜王芳髓和鄭云飛都睡了的時候,點燃一個豆大的蠟燭,將正好因為有心事也沒睡著的趙風叫了出來。
“你打算怎么辦?回宮,還是繼續(xù)留在這里?”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兩個人相對而坐的身影,琉璃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側身而坐,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她半個側臉,她抬著水靈靈雙眸,認真而嚴肅的注視著面前的這個男人,道。
雖然認真,卻無喜無悲,不帶一絲感情。
因為在她心里,已經(jīng)對趙風絕望了,絕望了,就不會再報有什么希望,一切只靠冰冷的理智來說話。
“留下?!北緛?,經(jīng)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之后的趙風,對自己的去留有些動搖,但看到了某人突然變得異常冰冷的樣子,一股莫名的不甘心讓他立即做下了這個決定。
他也不知道他此時做下的決定,到底是因為那股不甘心,還是因為想留下來把一些事情的真相,徹底看清。
“好。那我?guī)湍??!甭勓?,琉璃稍一愣神之后,再此和剛才一樣,冰冷無情的開口。
他的堅定,又讓她再次疑惑,這個如此關注民生,勵精圖治的好皇帝,真的如她所感覺的那樣,不會對任何人有感情,不會愛任何人嗎?
京城。
“這天,真的是熱?!弊谔僖卫锏膭⒃鹄崩钡娜疹^,擦了把臉上的汗道。
此時他正坐在一處山清水秀,卻地方不大的小型莊園里,此時他正坐在一方湖泊邊上,身旁是坐的,請自己過來納涼的莊園主人。
“是啊丞相,據(jù)說今年是幾十年難遇的熱秋,天氣會比往年熱?!边@個莊園的主人,靠做絲綢生意發(fā)家的富商李波,笑著開口,說罷,從站在身旁等待吩咐的侍婢們使了個眼色。
經(jīng)常在附上服侍,侍婢們自然心思比尋常奴婢靈巧的多,見狀,立即會意,拿出兩個團扇,貼心的替躺在藤榻上的丞相大人扇起風來。
“大人之前不是說要建一座避暑山莊嗎?不知道工程進展的怎么樣了?”再次想到了一個話題,李波笑著開啟了閑聊模式。
“別提了!”聞言,想起那個壞了自己好事的死對頭馬吉,劉元一臉怨氣地開口,“都怪那個天殺的家伙,閑的沒事兒非得去京城的郊區(qū)晃悠,把本官剛建起來,還沒來得及弄地契的莊園給晃悠沒了?!?p> 李波與劉元也算是舊識了,屬于劉元為數(shù)不多的知心好友之一,所以對劉元的很多事都知道,也正因為她和劉元的這層一般人難以企及的關系,同樣身為京城熟一數(shù)二的大商人的他,才逃過了被趙南柯暗中控制的魔爪。
聞言,李波笑著拍了拍劉元的肩膀,安慰道:“在京城跟前蓋一個大莊園,總是太惹人注目,即使不被右丞相發(fā)現(xiàn),京城平白無故多出這么個大型莊園,也會被別人關注。既然右丞相收了這莊園,大人就去其他隱蔽的地方蓋一個,到時候山高皇帝遠,萬事無憂?!?p> “不錯,是個好主意。”聞言,劉元臉上的怨氣一掃而光,立即展顏道。
不愧是他的老友知己,安慰自己總能找到正確的點,讓自己的話一語中的,藥到病除。????????陰山縣。
????“走,跟爺走!”鄭云飛和趙風剛從其市場回來,就沒不知道來村子里干什么的一群官兵,抓住道。
“去哪里,干什么?”二人不約而同的一臉懵。
此時的趙風,粗眉毛,清秀的臉上掛著兩撇滄桑而性感的小胡須,要不面對面,仔仔細細的認真查看,根本在這個看著像小老頭的臉上看不見任何身為年輕人的影子。
他被琉璃打扮成這個樣子,就是為了躲避太后的尋找和刺客的追殺,他眉毛上和嘴巴上多出來的毛,是琉璃從家里唯一一個身上“有毛”的大毛驢身上拔下來的。
不過,這次錢來抓人的官兵,并沒有因此“放過”他。
“給官家蓋房子?!逼渲幸粋€官兵回答道,押住二人,就要把他們帶走。
聞言,因為趙風被太后派來想除掉他的人抓了的琉璃和趙風本尊,都暗松了一口氣。
“這位官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還勞煩官家告知。”見狀,在民間摸爬滾打了好多年,知道雖然他們的目的不是趙風,但來者不算的琉璃忙上前道,同時從懷里掏出一定銀子,摔到剛才說話的那個官兵手中。
“官府要建避暑行宮,缺人手,讓爺們過來找?guī)讉€勞工?!笔盏搅隋X,那位官差立即喜笑顏開,解釋道。
找?這架勢哪里是找,分明是抓好嗎?而且,你還是找的免費苦力,一分錢都不會給那種。琉璃心里鄙夷,臉上就還努力堆著笑,不能惹惱了官差,那一錠銀子不能白花:“不知道要建這避暑行宮的,是哪位官家大老爺?”
“當朝國舅爺,劉元,”聞言,念在那一錠銀子的份上,官差繼續(xù)回答道,然后不無輕地的掃了鄭云飛趙風和琉璃三個人一眼,半提醒半恐嚇的開口,“劉元權勢通天,可不是你等小民可以與之抗衡的?!?p> 說罷,那官兵有些貪婪的目光,掃過剛才給了自己一錠銀影子的琉璃,別有意味的開口:“不去做勞工的話,把該做的活的務工費交了,本官也可以放你們一馬?!?p> 看見剛才出錢的人是面前這個女子,而不是被抓的這兩個少年,官差知道這家管錢的是琉璃,才會一臉貪婪地望向琉璃。
見狀,琉璃立即明白了那官兵的意思,一臉堆笑的再次把手伸進自己的懷里:“當然是不能讓他們?nèi)チ??!?p> 說完,把從懷里掏出的四兩銀子,恭恭敬敬地塞進官差手中:“還請這位官爺開個恩,把民女的夫君和弟弟留下,沒有他們,家里這些力氣活都沒人做了?!?p> 掂了掂銀子,官差眉開眼笑,立即命人放了二人:“看在你這么有誠意的份上,本官就放了他們。放心,這勞工就征這么一次,這次沒被征走,就不會再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