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切開的雞翅涂上蜂蜜和孜然粉，放在精致的炭火上，呲啦一聲，撲鼻的香味在狹小的房間里蔓延開來。
鮑嘯鳴沒有心思大快朵頤，一口一口喝著面前的啤酒。
除了唐教練外，核桃也跟著他一起坐在對面。核桃正專心地對付著面前的鰻魚飯，看起來吃得很香。
唐教練點起一根煙，看著鮑嘯鳴失落的臉。
“今天我來，是想給你道個歉的?！碧平叹氶_口。
鮑嘯鳴搖搖頭。
“教練，這跟你沒有關(guān)系，是我的責任?！滨U嘯鳴沉聲說道。
“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應(yīng)該直接一走了之?！彼€要繼續(xù)說下去，唐教練卻抬起了一只手，示意他不必再繼續(xù)說。
“造成今天這個樣子，主要責任在我?！碧平叹氂朴频貒@了一口氣。
“你剛進隊的時候，我認為，只要他們能夠好好地服從命令，我們就有充足的時間慢慢磨合。所以，隊伍里的一些事情，我沒有從一開始就跟你交代清楚?！?p> 鮑嘯鳴沒有應(yīng)聲，依然小口小口啜著啤酒。
“核桃和楓葉，都是我從校級聯(lián)賽里挖掘的苗子?！?p> “核桃最開始是打中單的。說實話，并不是我見過天賦最高的孩子，但是他的指揮思路非常清晰，非常善于活躍隊內(nèi)氛圍。”
“喂，不帶拐著彎套路我的啊。”核桃停止了扒飯，抗議道。
“楓葉是我去年在城際比賽里發(fā)現(xiàn)的苗子?！碧平叹毾袷腔貞浧鹆耸裁从腥さ氖虑?，嘴角也泛起了微笑。
“當時我就很驚訝，那么小的孩子，長得又那么瘦弱，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
但是他的操作卻異常狠辣。他常玩的位置是打野，擅長的也都是野核英雄。李白、韓信、橘右京玩的都很好。而且和他這個年齡其他的孩子不一樣，頭腦非常冷靜，經(jīng)常會蹲在意想不到的位置，直接切C打出節(jié)奏，而不是像其他孩子那樣，只會憑借著手速去人堆里秀手法。”
“當時我就看中了他，但是他的爸爸卻不允許?！碧平叹氂贮c起了一根煙。
“楓葉是浙江溫州人，爸爸是做水產(chǎn)生意的。常年不在家。他上初中的時候就跟同學(xué)一起打其他的MOBA游戲，有基礎(chǔ)。上高一的時候就參加了我說的城際比賽。我當時去他家談的時候，他的爸爸怎么都不同意，還以為我們是騙子。”唐教練笑著搖搖頭，彈了彈手中的煙灰。
“好說歹說，終于把他爭取到了我們的隊伍當中。他還沒成年，也不能簽署正式的勞動合同。但是電競這一塊，政策相對來說還比較靈活。我們就專門給他擬定了合同，而監(jiān)護人簽字這里，也花費了特別大的功夫，才說服了他的爸爸媽媽來簽字?！?p> “他腸胃不好，不太吸收營養(yǎng)。人長得又瘦。進了隊伍之后訓(xùn)練量大，他也不怎么吃東西，我就讓核桃捎帶著照顧照顧他，他們兩個私下的關(guān)系也很好?！?p> “那不一定，他沒少套路我?！焙颂乙贿呎f一邊把手伸向了烤熟的雞翅。
“至于鯨歌，”唐教練又嘆了口氣?！八驹贙PL的二隊，輾轉(zhuǎn)了多支隊伍，一直沒有什么上場機會?！?p>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戰(zhàn)隊和KPL的二隊約訓(xùn)練賽，剛好是和他的隊伍打。我看中了他的零失誤和穩(wěn)重，就邀請他到我們戰(zhàn)隊來?！?p> 最開始的時候他也很猶豫。畢竟年輕選手的自尊心都很強。雖然是二隊，但好歹也是頂級聯(lián)賽的選手。要不要去次級聯(lián)賽打，他自己也很糾結(jié)?！?p> “老魚不止一次說過，如果唐教練沒有看中他，他早就退役了。所以這一次唐教練說他可能會走，老魚也很堅定。”核桃也不啃雞翅了，眉宇之間罕見地露出了擔憂和無奈。
“而冰痕和花榮，他們都是自尊心非常強的人。他們都堅信我們一定會贏。他們也都是重情重義的人，先發(fā)的這五個人，都是一路走過來的，什么樣的苦也都吃了，什么樣的陣仗也都見了。去年，本來是我們沖擊KPL最有希望的一年，但最后功虧一簣，對全隊的士氣也是不小的打擊?！?p> “戰(zhàn)隊的管理層也想著快點出成績，所以一直在對我們施壓?！碧平叹毷种械臒熁乙呀?jīng)很長，但他來不及撣落。
“直到我發(fā)現(xiàn)了你。”
“你雖然沒有任何比賽的實際經(jīng)驗，但你在BP上面的才華卻是掩蓋不掉的?！碧平叹氄?。
“有些話，我不便于多說。但是說到對王者榮耀的理解，公司的管理層，絕對不可能有場上的選手，包括我這個教練來的熟悉。
帶隊的成績不好，我有責任，我自己也認了。但如果他們按照自己的意思來，我怕也耽誤了這幾個孩子的未來。”唐教練嘆了口氣。
“我很想選一個有才華的人來幫助我，即使我已經(jīng)不再帶隊了，他也可以帶著這群孩子走下去?！碧平叹氞嵵氐卣f。
“老魚不是孩子，他比小鮑教練大。”核桃做了個鬼臉。
唐教練瞪了他一眼。核桃吐了吐舌頭，繼續(xù)低下頭去對付自己的蜜汁雞翅。
鮑嘯鳴沉默了好一會。
“對不起，教練。我……我明白你的意思?！彼D難地開口。
“但是我想你可能還是錯付信任了。我確實自己有些不切合實際的幻想，但是那天當我真的站在BP臺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還有很多不足。
不光是和隊員的默契和信任。我從來沒有意識到BP的時間那么短，很多時候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滨U嘯鳴苦笑道，
“況且，就算是那天他們聽了我的BP，也未必起到好的效果?！?p> 說到這，鮑嘯鳴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天的訓(xùn)練賽，最后我們……你們贏了嗎？”
“唐教練和對方打了個招呼，就說我們戰(zhàn)隊臨時出現(xiàn)了一點問題，只能改日補上了?！焙颂衣柭柤?，“沒打完?！?p> 鮑嘯鳴沉默。
“對不起?！?p> 他緩緩說出這句話，又舉起酒杯啜飲起來。
三人一時無話。
“去年冬季冠軍杯的小組賽，KZ戰(zhàn)隊選出娜可露露之后，EMC戰(zhàn)隊選出了什么英雄？”唐教練忽然發(fā)問。
鮑嘯鳴依舊沒有說話，他像是思索了一會，緊接著搖搖頭。
“我不記得了，教練。”
唐教練卻絲毫沒有停止問話的意思。
“去年的秋季賽，YG對陣TOP戰(zhàn)隊的時候，TOP紅色方第四手拿出曹操之后，YG連續(xù)拿了兩手法師，是什么法師？”唐教練繼續(xù)問道。
鮑嘯鳴依然搖搖頭。
“我不知道，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