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甚至仿佛覺得今晚的一切也是一個夢,一個迷離又激烈的夢。
“殿下分明那么想我,”蕭定遠在她耳邊充滿誘惑地低聲說,“怎么還偽裝得這么好?”
她在他的挑逗下顫抖,聽到這句話更加想堵上他的嘴。
這個人簡直可怕,只要讓他有一點點可乘之機,就有本事讓你丟盔棄甲無處可逃。她甚至生出了一點點后悔,應該斷然拒絕他才對。
話雖如此,他大概占了經(jīng)驗豐富的便宜,極盡能事,耐心亦十足,讓她最后幾乎是嗚咽地求他,他才饒過她。
最后還緊緊抱住她不放,在耳邊狠狠地說,“公主這下不會忘記了吧?”她渾身因為方才的激烈動作而猶在顫抖,看到她豐潤的唇,他又忍不住貪婪地親吻她。
他好像這次是下定了決心了,要讓她知道自己是絕不會放棄,哪怕豁出安危不顧,被旁人發(fā)現(xiàn)這驚人的私情也無所謂。
他已經(jīng)受不了她不屬于自己。
光是每天看到她同太子一起出入,嫉意就快要把他逼瘋了。
事后,二人面對面?zhèn)壬矶P,她睜大一雙妙目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這雙眼睛怎么會這么好看?這么令人神魂顛倒?她在心里暗想,這大概就是人間最奇妙的情愛吧?簡直可以看上一整夜呢。
他嘴角含著笑意,仿佛在看一個傻子。他想到未來需要自己去解決的一個又一個難題,心里又忐忑又歡喜。
自從五年前親眼看到焉耆國留下的斷垣殘壁,他頭一回覺得自己活了過來。重新有了自己在乎的人和事。
良久,蕭定遠說,“我得走了?!逼鹕泶┖昧艘路?,回轉(zhuǎn)身在公主的額頭輕輕一吻,不舍地出了大帳。
行伍多年讓他早已養(yǎng)成了對時間的自覺,再過半刻鐘,接替他值下一班的衛(wèi)兵就要來交接了。
凌晨正是荒原最寒冷的時候,枯草上結(jié)了細細的白霜。泠冽的空氣猶直鉆入肺管子,蕭定遠卻覺得正需要這寒冷來幫自己冷靜一下,他望著遠處陷入了思考。
晨光熹微。帳中。小青和小憐才渾渾噩噩地醒來。
只見公主已經(jīng)端坐在床榻上,穿得整整齊齊,正在梳頭。
“殿下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小青連忙起身埋怨小憐,“還不快利索地起床了!殿下昨晚上是沒睡好嗎?怎么醒得這么早呢?”
“小青,你讓小憐去取水來,你來給我梳頭,”公主不理睬她的絮絮叨叨,說道。
等小青坐到她身邊,她才問道,“我們離開龜茲那么多天,法師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小青謹慎地到帳門口,略掀起簾從縫隙中望了一望,回來說,“殿下,法師的信鷹送信來說,犍闥邏的王同意了,雇傭軍已經(jīng)從犍闥邏國整裝出發(fā)。殿下是在擔心犍闥邏的國君不肯派兵嗎?”
公主沉思了片刻,說,“按說雇傭軍本就是拿錢賣命,我倒不太擔心。我只是希望佛子能下決心把龜茲城當圣城來守。倘若佛子肯認龜茲為圣城,那就大不一樣了?!?p> 小青敬配地說,“殿下為了龜茲國真是費竟了心思?!?p> “看來佛子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希望法師很快會有好消息呢,”公主嘆了口氣,放下鑲嵌著夜明珠的發(fā)梳。她頓了一頓,又好像想起什么,問道,“小青,大梁國在涼城駐扎著多少兵馬?”
“殿下是說大梁的西軍嗎?大概七八萬騎兵和步兵吧,”小青說,“西軍剛剛擊退匈奴不久,大梁國朝中還沒有調(diào)動涼城的守衛(wèi)。”
“安西侯此時離開涼城,到這么遠的大宛國來,一定是為了什么重要的事?!惫魉妓髦f,“他似乎所帶的人不多,看來頗有信心能完成此行的任務?!?p> “小青,你覺得安西侯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公主突然問道。
“安西侯雖然看上去隨和,其實相當孤傲,”小青一邊為公主辮發(fā)辮,一邊嘴里說,“不像燕中郎那么溫文有禮,總覺得安西侯城府太深呢?!?p> “燕中郎是大梁的情報長官,難道不是有更多的秘密?”公主好奇地問,好似不太認同。
小青搖搖頭說,“那不一樣,燕中郎雖然嘴嚴,但待人和氣,容易同你聊起來。安西侯那個人,總叫人覺得很難找話題開口,不會跟說真心話,殿下不覺得嗎?”
公主心里默默地想,好吧。
她想了一想,拋開腦中的念頭,說,“倘若能說動涼城的大梁西軍出兵,那龜茲就更安全了。但據(jù)我所知,大梁歷來不愿意多插手西州三十六國的爭端,只要不威脅到大梁的疆土,大梁國皇帝歷來不愿西軍卷入西州戰(zhàn)事?!?p> “殿下說得不錯,那些馬邑大豪也是這么說的。因為大梁朝廷里的官員大多對西部邊關的武將抱著忌憚之心,一直只保守抵御匈奴,唯恐西軍過于勢大?!?p> 公主思索地說,“就看安西侯有沒有那個想法和能耐改變皇帝的決心了。我們龜茲國如能依靠大梁,牢牢抓住商路上的要塞的地位,才是最安全的?!闭f到這里,她又沉思起來。
“要說服大梁出兵恐怕很難,一來我們龜茲雖說離涼城不遠,但騎兵也要幾天的路程,二來,大梁并沒有什么利益護著龜茲這么遠的西州之國。奴婢聽說二十多年前,離著大梁不遠的焉耆國被匈奴人滅了,大梁也沒有派出一兵一卒救焉耆國呢。”
焉耆國的滅國是西州這幾十年來的一件大事,雖說三十六國許多風云變幻,但匈奴破焉耆國王城之慘烈和血腥,實在是給西州一眾小國留下了驚悚的記憶。
焉耆人自此流落到各地,成了亡國之犬,還不說更多被匈奴人虐殺和俘虜為奴隸的焉耆青壯年。
提到焉耆國,主仆二人都不約而同地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