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地方？”麥克爾跟著主教通過了一道狹長的通道——那是位于禮堂（麥克爾確定這里就是教徒們?nèi)粘＜瘯牡胤剑〇|側(cè)的一扇暗門后的秘密通道。
墻壁上的火把不知道被哪來的風(fēng)煽動著，有些晃眼。主教支開了那個扎著辮子的隨從，獨自領(lǐng)著麥克爾走進這個隧道。
“這是受洗的地方。”在走了二十幾米后，他們來到了一條隧道的盡頭。倘若主教沒有按動墻上的某個地方，根本看不出這面墻上隱藏著一扇石門。
按理說是應(yīng)該這樣，麥克爾對此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適應(yīng)。今天早上他還只是個憤世嫉俗的無神論者，但是現(xiàn)在——他卻心甘情愿加入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組織。一個教會。
而且麥克爾深信自己能通過這個教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承認自己是受到了什么“神明的指引”。他自始至終僅僅是想要利用這個教會。
如果需要走什么儀式的話，我會配合的。麥克爾認為，只要能讓眼前這老頭相信自己愿意成為一個忠實的教徒，他可以接受自己身上出現(xiàn)“烙印”之類的記號。
“洗禮？”麥克爾裝作不明白的樣子，跟著主教走進去。
這是一個相對來說昏暗一些的房間。和明亮莊嚴的禮堂相比，這里的光線泛著一種讓人感到緊張的黃暈。
“人生來就背負著罪孽，這種扎根于靈魂深處的毒苗可不會因為圣水的洗滌而枯萎——相反，那只會讓它生長得更加旺盛。”
主教來到房間里側(cè)的一處壁爐那，里邊的火正燒得旺盛。而麥克爾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插在火堆里的烙鐵。果不其然，他的身上要多一個烙印了。
“但這帶有神明意志的烙印，會將扎根在靈魂伸出的毒苗燃燒萎縮?！闭f著，主教將老鐵拔出。他轉(zhuǎn)身望著麥克爾，像是在傾聽什么似的——他微側(cè)著腦袋。
“伸出你的右手腕。”
“為什么要烙在這個地方？”麥克爾產(chǎn)生了警覺。盡管他不介意主教把老鐵扣在自己的身上，但一聽到主教要烙在自己的右手腕上時，他還是流露出了一絲猶豫。
他的腕傷就是在右手腕處。
“神明已經(jīng)察覺到了你的為難，”主教大概也察覺到了麥克熱臉上轉(zhuǎn)瞬即逝的表情，“你罪孽的毒根已經(jīng)侵害了你的右手腕。而這個烙印，就必須烙在那里。”
他怎么知道？麥克爾感到不可思議，因為檔案里是不會記錄一個士兵受過什么傷的。而眼前這老頭，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右手腕有傷。
“你為什——”
“神明在我耳邊低語，這神圣的烙印能將你的罪孽燃燒殆盡。來吧孩子，伸出你的右手腕——這只是救贖的第一步?！?p> 真是活見鬼，麥克爾將信將疑地伸出右手。他不確定這玩意能緩解自己的腕傷，但是他覺得主教一定隱瞞著蹊蹺。他又不是醫(yī)生，怎么能僅憑肉眼就得知自己的右手腕受過傷？
用他母親的話來說，這就叫“偏方”。麥克爾還記得小時候，家里總是備著一瓶棕黃色的瓶子——那是母親家世代傳下來的跌打酒。但他的母親還沒來得及把配方教給麥克爾，就去世了。
如果這玩意能和母親的跌打酒一樣有用......一陣如海浪般有力的疼痛涌上了麥克爾的手腕——主教毫不猶豫地把烙鐵按在了麥克爾的皮膚上。而烙鐵與皮膚接觸的位置，正是麥克爾平時犯腕疼的地方。
這讓麥克爾覺得疼中帶爽。以至于在“儀式”結(jié)束后，他感到有種毒素從毛孔里釋放出來了的快感。
他端詳著自己手腕上的烙印，是一個十字架。確切的說，是一個類似十字架的東西：在十字架上方三分之一處，還有一個圓球。
“從現(xiàn)在開始，你的救贖就算開始了?！敝鹘涛掌瘥溈藸柕挠沂?，“你要充當(dāng)一個‘神秘客’?！?p> 神秘客？麥克爾只聽說過那些為酒店、餐館做秘密評測的人稱作是“神秘客”。但一個宗教......
“我已經(jīng)察覺到郡府開始對我們有所防備了，幾個月之前就已經(jīng)這樣了?？らL來禮堂的頻率越來越少，而且我從聯(lián)絡(luò)人那得到的消息也逐漸減少。”
“所以我要......”
“嗯。”主教點點頭，“我知道他們最近在招募退役士兵，但是關(guān)于這方面的情報少之又少——他們聯(lián)系過你嗎？”
洗禮室的昏黃燈光晃動了一下，同時一股涼颼颼的微風(fēng)吹過麥克爾的頭頂——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弧頂?shù)男》块g，而弧狀天花板上開了一扇天窗。
麥克爾沒有猶豫，他點了點頭。坦誠相見，就像他之前說道那樣。
“你怎么說？”主教問，“他們有沒有告訴你什么？”
麥克爾先是搖搖頭，當(dāng)作對主教第二個問題的回應(yīng)。他沒有立馬回答第一個問題，因為麥克爾在考慮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關(guān)于夕的事情透露出來。
不行，就算這老頭知道夕的一些事情，我也不應(yīng)該把自己和她的瓜葛說出來。麥克爾覺得自己應(yīng)該已經(jīng)進入到了“神秘客”的狀態(tài)中：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安許教，也同樣是為了他自己。
“我答應(yīng)了，他們開出的條件很誘人?！丙溈藸枦Q定撒個小慌。
“這樣啊......”主教把手輕放在麥克爾手腕處的烙印上，他看上去有些意外。烙印已經(jīng)恢復(fù)回了一部分了肉色，現(xiàn)在看上去像是刻在肉體上的浮雕。
“郡府從幾個月前就開始大量儲存能源，其程度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城市所需。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類似的舉動，但我想先前儲備的那些已經(jīng)足夠他們用的了。”
“什么意思？”
“你洗滌罪孽的第一步，就是為教會弄清楚那些能源的用途?！敝鹘陶f，“我們需要一雙眼睛——你的眼睛?！?p> “任何舉動。”麥克爾理解了主教的意思，“可我頂多......”
“嗯，雖然這和神明的意思有些出入。但眼睛這種東西——一雙就足夠了?！敝鹘谭畔蔓溈藸柕氖?，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哦慢著。”麥克爾剛打開門，就被主教給喊住。
“你的教名，沃爾夫?！?p> 麥克爾點了頭，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