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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長安之我在人間開酒肆

第二十二章 紅泥小火爐

  廚房內,冬日宴要用的食材已經準備妥當。

  老羅揮舞著飯勺,指揮著阿瞳燒火,林茉擇菜,明溯給自己打下手。

  “你今日去景王府了?”

  林茉將手里的小油菜薅成光桿,她今日在府中無事,出來的早,到酒肆時冬至還在大堂忙碌,見了她甚是熱情,忙把明溯的行蹤一股腦地交代了。

  對于這個每次來去都氣沖沖的漂亮姑娘,冬至印象甚是深刻。

  “嗯?!?p>  明溯按照老羅的指示往鍋中加水,動作幅度過大,反而濺出來不少,惹得灶前燒火的阿瞳甚是不滿。

  “去了這么久,可是遇到了什么情況?”

  礙于老羅在此,有些話不好說得太清楚,可她不說清楚,明溯就不會回答清楚,他的性子,一貫得過且過,甚是敷衍。

  “能有什么情況?幾位殿下都很是好客,多留了一會罷了。”

  明溯拿抹布擦干灶臺上的水漬,在私心里,他并不想讓林茉摻和進趙長安的復仇計劃里來。

  林茉的父親是林封玉,輔國大將軍,也是盛京城的禁軍首領,可以說,整個盛京的安危,都擔在他父親肩上。

  趙長安的復仇對象是顏相,是端朝的四皇子,涉及朝政,軍權、兵權這種詞匯,總是讓人格外敏感。

  “那你臉上是誰打的?”

  林茉毫不客氣地直接問道。

  在正常情況下,明溯的靈氣可以快速愈合趙長安尸身表面的一切傷痕,可是前不久他剛挨了蕭白映一劍,身體還未完全恢復,再加上又耗費心神解除冷滄瀾體內的酒氣,幾番折騰下來,竟連一個小小的掌印都能留到現在。

  明溯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林茉又看向阿瞳,語氣冷颼颼地,說道:“你不是一向最護著他嗎?看著他被打也能沉得住氣?”

  “那時我不在?!?p>  阿瞳眼神不善地看了她一眼。

  “你為什么不告訴阿瞳?”

  趙長安以心聲問道,她也很好奇,無論站在哪種角度,都沒有必要護著顏之雪。

  “還不夠。”

  明溯同樣以心聲回道:“只是一巴掌而已,她做的還不夠?!?p>  “讓阿瞳去悄無聲息地殺了她,自然簡單省事,可這不符合人界和冥界轉生規(guī)則。即使顏之雪的魂魄入了冥界,此生橫死,來世定能有相應的福報償還,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雖說轉生之后就是另一個人了,但是今生的因,來世的果,這些因果循環(huán)的東西,都在司命那家伙的本子上記著呢。想要在六界規(guī)則內殺了她,還要讓她嘗到應得的惡果,就不能用這么簡單的方法?!?p>  “我們要一點點地,引出她心底最大的惡,要讓她犯的錯,足可以撼動顏氏根本,足夠讓她在地獄深處,慢慢享受折磨?!?p>  明溯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個......以后咱們酒肆的酒,就不要讓老劉頭送了?!?p>  見廚房里眾人沉默不語,老羅憋了半天,突然憋出這么一句話。

  “為什么?”

  明溯看向他,說:“你的朋友不多,老劉可算得上一個?!?p>  “老子沒他這樣的朋友!”

  老羅粗聲粗氣地說著,把案板上的蘿卜剁得“咚咚”響。

  “咱們酒肆開業(yè)至今,老劉從沒誤過一件事兒,桃源鎮(zhèn)雖說是釀酒大鎮(zhèn),可酒坊質量參差不齊,老劉送來的酒,每次都是上乘,從沒有以次充好過,這是他的好處;中年喪妻,大兒子從戰(zhàn)場上下來,落了個殘疾,母親年紀大了,整日在床上躺著,上上下下全靠他一人養(yǎng)著,這是他的難處?!?p>  明溯將手浸在水中清洗菜葉上的泥垢,語氣淡淡地說:“我知道你是為了什么事兒,猴兒釀珍貴,老劉嗜酒,一時起了貪念,壞了規(guī)矩,確實不適合再為酒肆送酒了。但是在這一行,最重聲譽,此事傳出去,老劉的生計就徹底斷了?!?p>  “可他既然這么做了,就該想到這么個后果!”

  老羅甕聲甕氣地道。

  “我倒是有個折中的辦法?!?p>  明溯將清洗干凈的菜葉放在干凈的木盆里,重新換了清水,繼續(xù)道:“那猴兒釀是修者所贈,本就是沒有本錢的東西。你若覺得心里過意不去,那就按照我們正常酒錢折算下來,合該多少錢,用他的工錢抵了,算是我賣給他的,如何?”

  “這......”

  老羅有些猶豫,這種事情,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如此小事化了,實在是過于婦人之仁。

  “只要不是犯了無法饒恕的錯誤,總要給人一個改正的機會,這次是警誡,也是敲打,若再有下次,那他生也好,死也好,也都怨不得他人了?!?p>  老羅這次才真正輕松起來,卻仍是擺著一張臭臉,一邊剁肉,一邊道:“哼!他還敢有下次?看我不敲碎他的酒葫蘆!”

  趙長安聽著明溯面對兩個人時的不同態(tài)度,徹底迷惑了。

  說他仁慈,他卻能親手將他人推入地獄;說他惡毒,他又能體恤一個普通人的生計艱難。

  每當你想給他下一個定義,他就會很快推翻這一定義。

  你說他貪財吧,他能眼睛都不眨地把一百兩給了回家養(yǎng)老的茶館掌柜;你說他脾氣好吧,以趙長安這段時間的觀察,明明是十分記仇加小心眼;你說他珍惜自己生命吧,卻又毫不猶豫地為自己擋下蕭白映的劍氣。

  想了半天,卻也沒想出個什么結論,只得作罷。

  “嗤啦——”

  鮮綠脆爽的青菜滑入燒熱的油鍋,灶臺上方升起蒸騰的熱氣。

  “這道菜出鍋,就差不多了?!?p>  老羅翻炒著鍋中的菜肴道。

  林茉丟下手中被她霍霍了大半的菜葉子,在一旁的溫水里洗了手,興致勃勃地道:“那我去溫壺酒!咱們喝上一杯!”

  “今日可是冬日宴,林丫頭你不回家嗎?”

  老羅有些納悶,雖然林茉沒有親口確認過,但他對她的身份也算有所了解。

  “每年冬日宴我爹回去的都很晚,我娘又要等著他,不準提前開席,然后我們姐弟三個每次都餓到半夜?!绷周耘艿揭慌缘臋还窭锬靡玫木茐?,說:“我姐沒嫁人時,會帶著我們去院墻下面烤地瓜,后來她嫁了人,我去落英宮學藝,就剩我弟一個餓著的了?!?p>  “林將軍......許是任務繁重?!?p>  老羅對于林封玉這位輔國大將軍,向來是敬佩的。

  “知道知道,他任務繁重、心系百姓嘛,我娘每次都這么哄我們?!?p>  林茉不以為意。

  日光下沉,不知不覺,夜色悄然來臨。

  有風,漸漸興起。

  關上門窗,挑亮燈火,紅木桌上擺滿佳肴,紅泥小火爐內炭火正旺,新釀的米酒入口醇香,三兩好友圍坐一起,如此塵世,是你想看到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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