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巫疆蠱毒
顏之雪看著那雙眼睛，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在心底未知的角落，恐懼像是絲絲寒氣，一點點升起來，像是一層綿軟細密的蛛網(wǎng)，緩緩裹緊了整顆心臟。
她想叫出來，可恐懼斡住了她的喉嚨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數(shù)陰靈惡鬼從那雙散發(fā)著陰噬鬼厲之氣的眸子里爬出來，叫囂著，沖向她，想要將她一起，拖入地獄。
“好了，王妃?！?p> 冷滄瀾突然開口。
霎時，顏之雪眼前的種種異象瞬間消散。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后退一步，竟不敢再看明溯一眼。
“阿瞳是明掌柜養(yǎng)在酒肆的，不是什么野貓?！?p> 冷滄瀾淡淡開口，張開雙臂，任由一旁伺候的侍女給自己更衣，彩釉則已經(jīng)被喚醒，一臉茫然地退了下去。
“宴席準備的如何了？”
“回殿下，已經(jīng)準備妥當。另外，阿沼和豊王殿下也來了，此時正在前廳下棋?！?p> 顏之雪上前接過侍女手中的腰帶，親自彎下身子為冷滄瀾穿戴整齊。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她確實擔得起景王妃之名。
“嗯，去準備開席罷?！?p> “好的。可是，這女子意圖謀害殿下，殿下是準備就這么把她放了嗎？”
顏之雪服侍冷滄瀾穿戴整齊，看向一旁的明溯。
冷滄瀾也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明掌柜怎么還沒走？是酒錢還未結(jié)清嗎？”
明溯一挑眉，立刻就坡下驢，恭身行了一禮，道：“殿下說得是哪里話，酒錢自然是已經(jīng)結(jié)清了的。既然已經(jīng)無事，民女這就離開了，多謝殿下惠顧！”
說完朝顏之雪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在她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回到王府后門牽回馬車時，守衛(wèi)一臉好奇地湊過來，說：“掌柜的，我剛剛聽府里的人說，您送進來的那壇猴兒釀，光揭封就醉倒了七八個人，可是真的？”
明溯點點頭，笑道：“自然是真的，明老板可從不騙人?！?p> “厲害厲害，真是厲害！”
守衛(wèi)嘖嘖贊嘆，末了還不忘告訴明溯給他留壺好酒，他要等休假了，帶回去給他父親嘗嘗。
明溯自然一口答應。
馬車轆轆返回招財酒肆。
今日冬日宴，酒肆沒有什么客人，老羅早早便在廚房張羅著，準備酒菜。
冬至已經(jīng)被明溯準了假，回去陪家人，老羅父母早亡，也沒有娶妻，回家去也是冷鍋冷灶，干脆就留在了酒肆，和阿瞳、明溯一起，做個伴。
只是奇怪的是，這倆人送酒送了一天，都日頭偏西了，還沒回來，難不成是被留在王府用宴了？真是不長記性，去之前明明告訴過她倆，要早點回來的。
老羅氣呼呼地，連做菜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許多。
還不到傍晚，街上已經(jīng)沒什么行人了，兩邊的商鋪早早地關(guān)了門，到了每年這個時候，再苛刻的掌柜也會大發(fā)仁心給店里的活計提前放上半天假，準他們回家團圓。
噠噠的馬蹄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著，阿瞳冷著臉駕駛著馬車，車廂內(nèi)，是明溯正在和趙長安展開安靜的對話。
趙長安：“他身上的毒，會害死他嗎？”
明溯點點頭：“會?！?p> 趙長安：“是什么毒？”
明溯：“我對毒術(shù)研究不多，但以我之見，應該是來自巫疆一脈，一個很讓人頭疼的古老部落。”
趙長安：“若是端朝實力最強的修者呢？可以解嗎？”
冷滄瀾身上的毒，并不是常規(guī)意義上的砒霜、鶴頂紅一流，而是更接近蠱毒。
蠱毒不是毒，是蠱師所修煉的一種術(shù)法。
蠱師，修者，其實都是人界尋求超越自然之法的一類人的統(tǒng)稱，本質(zhì)上是相同的。
只是普通的修者，大多運用金、木、水、火、土等五行元素展開修煉，而蠱師則以蠱毒為修煉之法，故而趙長安有此一問。
明溯：“以目前端朝的修者實力來說，無解?！?p> 趙長安：“那你呢？你可以解嗎？”
“吁——”
車廂外，阿瞳黑著臉勒停馬車。
阿瞳聽不到趙長安的心聲，但不代表她猜不到。
剛想出聲，就聽到明溯淺笑開口：“我也不行，不是不能解，是我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救了他，我估計就活不久了?！?p> 凡人如果死了，還能轉(zhuǎn)世輪回，可我呢，我會到哪里去呢？
阿瞳沉默下來。
招財酒肆前，古老的銀杏樹獨自佇立在門口，河岸邊靜悄悄的，平日來往運菜的烏篷船也都銷聲匿跡了，原本就地處偏僻，沒了酒客，更顯凄涼。
好在二人都是習慣了冷清的，并沒覺得失落，下了馬車，進了酒肆，卻見大堂里正坐著一位女子。
雪青云紋羅裙，系同色披風，長相清麗，眼底一滴淚痣，不是林茉還能是誰？
“你怎么又來了？！”
阿瞳見了她一向沒好氣。
“怎么？你們酒肆開門做生意，還不許別人來了？”
有明溯撐腰，林茉絲毫不怯阿瞳。
“許人來，不許你來?！?p> 阿瞳淡定地與她對視。
“明老板，管管你的貓！”
林茉扭頭叫住正準備偷偷溜走的明溯，后者呵呵傻笑道：“你們倆的事，你們自己解決?！?p> “別動不動就搬出明老板，不服氣和我打一架??！”
阿瞳略略低眉，沖林茉挑釁道。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覺得我是打不過你嗎？！”
林茉仰天大笑三聲為自己壯膽，輸人不輸陣。
“不是我覺得，是事實?！?p> 阿瞳聳聳肩膀。
“今日是冬日宴，你們一個個的都給老子消停點兒！”老羅拿著大勺子從后廚出來，惡聲惡氣地沖大堂內(nèi)眾人道：“老子一個人在廚房忙上忙下的，你們這么閑嗎？都給老子來幫忙！”
“好嘞！”
明溯率先沖過去。
林茉得意地沖阿瞳笑笑，裝作十分無奈的樣子，說：“看到了沒，不是我不和你打，是老羅要我去幫忙的?！?p> “哦?！?p> 阿瞳繞過她，徑直朝廚房走去，淡淡地道：“那你應該感謝他救了你一命?！?p> “嘿，你這貓——”
林茉再次被反將一軍，氣得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