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晚梓辛像走在一條陌生的街道,霓虹、噪聲貫穿了每一個角角落落。梓辛失了神地走著,冷不防便撞到迎面走來的行人。她的腦子里很亂,時而出現(xiàn)爸爸大吼大叫的猙獰面目,時而出現(xiàn)自己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存在過的一些畫面,各種畫面和記憶爭先恐后試圖鉆出腦袋的樣子,像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蟲子一樣。
要是有像《被掩埋的巨人》里一樣的“迷霧”就好了,所有痛苦的、快樂都一并抹掉,混混沌沌、不清不楚地過著糊涂生活也好過現(xiàn)在。遺忘可以讓一切沉重而令人絕望的東西失去毀滅性。不論經(jīng)歷過什么,遺忘總能讓人有重新開始的勇氣。梓辛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氣力慢慢瀉掉,不止一次這樣。眼中的一切又成了晃動的模糊影像,漫過眼眶的淚水失了熱度,帶者冰涼感匯集在下巴處。某個閘口被打開,所有的東西都毫無保留地泄露出來。
突然有一只手輕輕抓住了梓辛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溫度傳到她的手腕上。初中時候因為那個女孩子而戴上的隱形手銬似乎被融化了。所有的一切都驟然安靜下來,腦海里的雜亂消失不見,一片空白。而那只手抓得用力了一些。卓然走在前面,沒有回頭,梓辛任憑他牽著自己的手往前走。穿過了一個個行人,梓辛只感覺到風吹在發(fā)熱的耳朵上的感覺。回家的路無限延伸下去吧,她就可以永遠由他前著自己的手往前走,不管擦身而過的是什么樣的過往,她想她都不會再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