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遙退了出去。
剛出屋門,走廊下吳路和章丘正在等候,見她出來,急忙迎了上來。
章丘關(guān)心道,“怎么樣?楚大人怎么說?”
在他們面前,謝遙整個人輕松了不少,故作往日般笑道,“大人同意我去閆州了?!?p> 兩人一時無言。
吳路面色擔(dān)憂,實在放不下心,“遙遙,外派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這當(dāng)中,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權(quán)衡……”
“我知道,吳大哥,外派出去的,回來后有平步青云的,也有直接因公事殉亡的,我去閆州,自有我的想法?!?p> 章丘依舊不同意她外派,道,“你這是在胡鬧!”
“章哥,論武力,我可能不如你,但是論腦子,我也不見得差你多少,你們放心,我怎么去的,就怎么平平安安回來?!彼Φ溃拔疫@個人福大命大得很,閻王爺都不收我?!?p> 二人心知,楚昭既已點頭,那謝遙去閆州,已是定局,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才好,半晌,吳路才無奈道,“這事已經(jīng)迫在眉急,明日就要出發(fā),遙遙……”
“我知道了,謝謝吳大哥提醒?!?p> 這件事再說下去,也不會改變什么,吳路心知,自家少爺做的決定,從未改過,遂道,“既然你二人明日就要走,那今日我做東,給你二人踐行,希望你們此去,一帆風(fēng)順,平安歸來?!?p> 謝遙扭頭,與章丘相視一笑,道,“既然這樣……”
“那就去最貴的酒樓。”
喝!
吳路驚詫的打量了一下二人,“你兩個,倒是越發(fā)的默契了?!?p> 雖然嘴上說是去最貴的酒樓,三人最后卻找了一家看起來一般的小飯館,要了一盤招牌鹵肉,幾碟特色小菜,上了幾壇子酒,許是離別在即,三人喝得都不少,從晌午一直斷斷續(xù)續(xù)日近黃昏,謝遙今日喝了不少,可腦袋依舊十分的清醒,看吳路和章丘二人劃著拳,酒勁上頭,二人聲音十分的大,誰也不讓誰,吳路輸了,一仰頭,一碗酒喝到底,完了一抹嘴,“再來!”
謝遙抱著酒壇子,無奈的搖頭笑,她的印象中,吳路一直很沉穩(wěn),顯少有今日這樣的情況。
月亮爬上了枝頭。
小飯館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了他們這一桌,吳路常來,與這里的老板相識,小二自然不會催,默默地打掃著,若是沒了酒水,還會貼心的上前問還要酒嗎,實在是會做生意得很。
到了最后,二人醉得抱在了一起,互相夸對方,吹捧的話張嘴就來。
謝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讓小二找人將二人送回去,開飯館的大都有眼色,利索的找了馬車,將兩人弄上車,臨走之際,還好心的問道,“姑娘,你一起走嗎?”
謝遙搖搖頭,“不了,我自己走回去。”
馬兒滴滴答答的走了。
謝遙一個人走出了小巷,街上行人漸少,十里長街,滿目繁星,來了京城這么久,每一次都匆匆忙忙的,每一次都未停下腳步好好看看這,之前做夢都想來京城,卻不想現(xiàn)在,卻要逃離這里。
什么不再喜歡,什么只是大人,都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今天她慫到連看他一眼,都心悸不已,明明去刑部之前,在心里做了無數(shù)次的自省,告訴自己,要如往日一樣自然,可站在門外聽到章丘說話,知道楚昭在里面時,她就已控制不住自己。
唯有遠(yuǎn)離他,才是唯一的出路。
四五個月……去這么久,什么感覺,都會變淡的吧。
謝遙這樣安慰自己。
踏著月色,夜風(fēng)微涼,離家的方向走去,可是走著走著,卻覺得不對勁,她疑惑的四處打量,這才發(fā)覺自己不知不覺,居然走到了刑部大門口。
謝遙愣了一下,想著自己果然喝多了,傻笑一聲,扭頭就要走。
只聽到身后大門咯吱一聲響,開出一條縫來。
這么晚了,會是誰?
她扭回頭。
那人一身暗紅色錦衣,眉眼清冷,神色冷漠,可饒是如此,依舊能讓人心動不已。
起碼對她而言是。
自從昨夜確定自己的妄想之后,他在自己腦子里,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想,她做什么總是能自然而言的想到他,謝遙一度懷疑自己腦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她就這么大刺刺的站在門口,楚昭想看不見她都難。
他面無表情,幾步下了臺階,剛走近,就忍不住皺眉,“又喝酒了?”
她傻笑道,“吳大哥說要給我和章丘踐行,喝了一點?!彼攘艘恍」?jié)手指,“就一點點,沒醉……”
這叫一點點?
楚昭無奈,看了一眼無人的街,道,“夜深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恩……”她乖乖的點頭,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格外的安靜,誰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拐進(jìn)小巷,她的住宅就在不遠(yuǎn)處,謝遙才道,“大人……”
楚昭停步,沒有看她,看向不遠(yuǎn)處的住宅,已經(jīng)到了,忍了忍,還是囑咐道,“謝遙,閆州之行,你多加小心。”
她猶豫著,明顯有話要說,楚昭等了一會,見她站在原地沒有動靜,搖頭自諷。
楚昭啊楚昭,你這是在干什么。
他轉(zhuǎn)身就走。
“大人……”謝遙又喊了一聲。
他并未回頭,腳步卻停了下來。
謝遙猶豫的低著頭,“大人,您不是說過,不喜歡閻墨姑娘嗎?”
楚昭沉默,思索著她問閻墨是何意?
“大人,您是不是又喜歡閻墨姑娘了?”
他轉(zhuǎn)過身,疑惑的看著她,“什么意思?”
“昨天……”謝遙期期艾艾,很是猶豫,怎么也不好形容。
昨天?
楚昭一下子就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問了,道,“昨天她沖進(jìn)房來,不管不顧的抱著我表明心意,我醉酒力散,她抱得又緊,我不好用力,怕傷了她,畢竟閻老與爺爺關(guān)系甚好,我若做的太下臉,回頭不好交待?!?p> 她點點頭,“哦?!?p> 楚昭話一說完,又覺得自己瘋魔了,好端端的為何解釋要這么多?
她又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好奇?
謝遙抬起頭,笑道,“大人,我回去了。”
他不說話,眸光如漆黑的夜一樣,深得看不清一切。
謝遙又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希望大人也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她說完最后一句話,轉(zhuǎn)過身,往家中走去,二人的距離被越拉越遠(yuǎn),她打開門,很快又關(guān)上門。
滿街寂靜,只有一地月光,清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