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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雪曉凝華

第二十五章 誤入煉妖(2)

素雪曉凝華 櫻小潔 2007 2021-02-21 10:21:07

  倒是云泰上仙的這一陣厲喝倒還是起了點用途,他們也這恢復了幾分意識,原來幾人誤入了一種極為高明的幻境之中。

  如此高深詭異的幻境,他云泰也是畢生未見!而今誤入這般幻境,他心知肚明怕是強弩之末,有心無力了。

  陰沉沉撲朔漫天,凄慘慘冷風習習……

  三人只覺周遭的幻境變化莫測,紫綠色的光輝和紅黑色的斑斕糾結在空氣中彌漫幻化出一片無際的氤氳馥郁,像一張巨大的隱形的網(wǎng)……幾人身心有些困乏,適才察覺周身仙術正逐步散去,尤其青鳶火炙二人仙力散去的速度尤為驚人。

  ——只二人意識尚存一息,自知此刻已然徒勞,只能坐以待斃。

  幻境猶如無底黑洞,只消片刻掙扎,眾人仙術都不覺耗損了大半。

  可這幻術又怎的高明法兒?

  原知這幻術不同尋常,所處的荒蕪之地一時滿天飛雪,冰天雪地,三人立時須發(fā)全白,冷的銘心刻骨;一時又恍如墜入無邊火海,只覺得烈火焚身,猶如鍋上螻蟻;天上落火,只見火海似云,天雷滾滾;地上成冰,冰刀似瀑,一瀉千里。

  冷熱交替之間冰火轉圜之際,他們身上的骨頭都快要零散,每一次運動都會引發(fā)出發(fā)出咯咯的摩擦聲。

  冰火兩重天,無人可生還!

  且,這幻術倒是離奇,愈是反抗,周身仙力散去速度尤為迅猛……

  三人法力消散殆盡,茍延殘喘之際仙力維持生命本就不易,再無多余氣力去抵御那冰霜和熱火。三人傾著身子,任由那上下攢動氣浪扶著身子來回起伏,恍然抬眼望著這上擎天下無邊的幻境……云泰依舊不死心,冒著被幻境繼續(xù)反噬的風險又試著從各個方向角度突圍,企圖怎的憑他一屆上仙幾萬年的修為怎的還不能破扯出一個口子?殺出一條血路?他揮舞著長劍來回試探,可一通亂舞后落的個體力全無不說,終究實則枉然。一次次都被那烈火雷霆冰霜雪劍打了下來……更有不想之事便是,殊不知次次沖擊后更是惹得火勢冰濤著了勢般愈演愈烈,大有火上澆油旺上加旺的趨勢。

  一陣蹉跎后,云泰上仙體力透支,只得癱坐調(diào)息。

  這又是為何?

  青鳶癱軟在地,慘白的面孔氣血全無,“師父,我不行了”。

  話音剛落,她的手臂雙足便疾速風干凝固成灰黃的土樣,如墨渲染般,黃色的土質樣在她全身蔓延……云泰看呆了,他的一雙瞳上漸漸失了光彩,掠過她身上所過之處,寸寸白皙光華的皮膚變得褶皺喑啞,半柱香功夫不到,他的徒弟,就這樣在云泰面前生生成了一座……土色石像!

  “青鳶……”火炙在一側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瘋了一般咆哮掙扎,穿過層層冰刃踱步來到她盛邦,欲將她全然擁入懷里——此時的她倒是再不反抗?;鹬吮久鼘倩?,冰火之際法力消減的相對慢些,正是這一點殘留的氣力驅使他奔至青鳶跟前,卻不知還是晚了一步,他救不了她!他得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石像。

  情郁于中,痛不自己,一口鮮血喉間洶涌。

  “住手!”云泰大聲呵斥?!澳闳艏∧w碰她肌肉紋理,她即刻便會灰飛,屆時回天也乏術了!”

  火炙一顫,齊齊把送出的手臂收了回來,好在方才觸碰她時隔了層衣物這才沒有釀成大禍。他生生松開了手,眼帶不舍站到青鳶一側,悲愴的臉上血色全無,空洞的眼眶形容死寂。

  “不好……這,這,這莫非是煉妖壺的幻術!”地上打坐的云泰臉色驟然發(fā)白,眼神中露出一絲驚恐。

  九天雷神的臉上竟也會有驚恐?!

  煉妖壺?

  記憶像是腐蝕人心的毒草,不堪的幕幕眼前一閃而過。

  “神魔大戰(zhàn)時就是這煉妖壺,害了我天族數(shù)十萬雄兵的英魂。這煉妖壺可造幻術,以人之夢境為入口,一旦進入,即使醒了其實仍然在夢中。”云泰上仙一字一頓,每說一次都似要付出萬分的辛苦。

  他神色疲憊,驚恐焦慮,一望而知,這是火炙從未見過的在師父臉上出現(xiàn)過的復雜的表情。

  “我早年間聽師父說起過,普天之下,幻術萬千,但是卻不能傷人及要害;唯有這上古神器煉妖壺,能在水火變換間腐蝕人的法力,最終一點點化為石像,最后灰飛煙滅。此幻境如此歹毒,如今這番情景,怕沒差了就是那魔界奪取的煉妖壺了。想來我等如若猜想的沒錯,這都是那魔界妖人的詭計,他一路追隨我們,就是為了請君入甕。這煉妖壺由上代魔君保管,如今重現(xiàn),必然和那新任魔君企哀拖不了干系……我們,中計了!”云泰上仙面色頹然眉間緊蹙,潸然搖頭道,“可惜青鳶……”

  “哈哈哈哈……云泰上仙,司風雨雷電之仙,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四周火勢滔天中忽的傳來一種奇怪的音浪,就著火勢冰刀輾轉入耳。

  那聲音聽來陰柔至極,像是女人,八方襲來。

  凝神一聽,又似乎可在那幻境中每一片下落的雪花上,每一處燃燒的火焰里,聆聽到那攝人心魄的笑聲……所有的一切,都在詭笑,都在發(fā)聲,都是那令人不寒而栗咄咄逼人的奪命陰笑!

  “是誰?”云泰仙力耗損過多,聲音逐漸變得嘶啞無力。

  “你若是如此神通,能將事情說出其中一二,那就看你本事,自己逃離這煉妖壺?哈哈哈哈……”那聲音頓了頓,繼而換了種十分淡漠的語調(diào),“而至于我是誰?你不是神通廣大嗎?那你就自己猜???莫不是司管風雨雷電,如今倒被這煉妖壺的風雨雷電所困,不得與外,無比憤懣吧……”聲音轉眼又變的無比粗獷,像是受傷了的野獸的嘶吼……似乎有攝人心魄的魔力,振聾發(fā)聵攝人心脾大抵如斯。

  “你這妖人,鬼祟至極,何不出來說話!用此等詭計,何其卑劣!”云泰的仙袍被一寸火舌吞了大半,他此時已顧不得體面道義繼而開始破口大罵。

  濃眉之下,他的一雙被怒火灼紅的眼射出兩道寒光,干裂的嘴不住地顫抖著,盛怒之下下唇已被咬出一道牙痕。他忽的放聲大笑,頃刻間又試圖使出仙力試圖召喚驅使那風雪雷電——他可是九重天上的司管風雨雷電之神啊,這煉妖壺中的風雪怎的也是風雪,怎的能逃離他的司掌?

  他怎的也要試上一試!

  長劍頤指,呼風喚雨……很快,他便死了這心。

  煉妖壺中,他半分法力都無從施展。

  驅使風雪非但無果,這一用功,反而又遭反噬。

  “這……”

  他擎出的右臂竟,也石化了。

  生死攸關之際,他看了一眼身后呆立的火炙。

  彼時的他依舊沉浸在失去青鳶的苦痛中,此刻似與世隔絕般,痛苦在他每一寸呼吸中都得彰顯窺見。

  云泰無奈的嘆了口氣,石化之際使出全身力氣點醒了他:“別忘了你還是凌云峰的弟子!師父用畢生修為為你沖出一條路來,火炙!速去稟告師尊,上古神器重現(xiàn),天下危矣!”說罷,他奮力御氣,竟灼灼將左手中的雷霆劍一分為二!

  霍的一聲,兩柄斷劍直沖云霄!

  這可是他視若珍寶的雷霆劍……伴他殺敵無數(shù),沙場沖鋒,此刻,竟被他親手毀滅。

  他一躍而起,拼盡了最后一絲仙力,硬是在那幻境之中的九天之上豁然撕開一道金光——一條縫隙狀的缺口驟然出現(xiàn)了!這可是用犧牲他從不離身的雷霆劍換來的!

  更有甚者是,與此同時,整個幻境的天空亦開始燃燒,紅彤一片盡是血紅大片大片從裂縫的兩側蔓延漸染,仿佛要把蒼穹燒出個洞來。鋪天的巨大的冰片伴隨著烈火傾瀉而下,一同流下的還有大量的金色的晶狀液體——皆是這煉妖壺內(nèi)灼燒殆盡的魂油。

  這煉妖壺就像一個碩大的煉魂滅靈的絞肉銅爐……此刻,被驚了。殆拼盡了仙器仙力,云泰石化的部分也從右臂蔓延至胸口,他發(fā)出聲音已是萬難。

  “可,師父……”火炙被師父的吼聲喚醒了僅存的生機,他醒了,只淚水流的更兇。他抱著青鳶,為了護著她他的頭發(fā)已被烤的掉了一大塊,連著頭皮血肉盡失也渾然不覺。

  此刻,他又要親眼看自己的師父在自己面前即將殞身……

  他心如刀絞,憤恨的眸子里無數(shù)滔天的怒火和冷絕的悲哀相互撕扯,快要把他的心揉碎了,身體的痛和心里的痛都已經(jīng)到了極點。

  “徒兒怎能留的你們獨自一人離去!”火炙撲通一聲跪下,一路膝行朝著云泰哀求。

  “你若執(zhí)意留下,最后我等三人都要送命于這煉妖壺!還不快走!難不成你要我三人毀于此地也罷,也要留的那煉妖壺毀了我八荒六合?!”云泰上仙情志激憤,言之鑿鑿。

  煉妖壺中亦是天地同悲,鬼神同泣。

  他最后一聲末了,擎著高高的手臂,似一尊豐碑一動不動。

  火炙哽咽,喉間上下抖動,心中似有千鈞無處發(fā)泄。

  “師父……”他向石化的云泰拜了拜,回首間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青鳶。

  風聲瀟瀟,火勢懨懨,缺口消失在即。

  火炙的獵獵長發(fā)在空中亂舞,一片凄風血雨中他決然將自己的頭轉了過去……望著遙遙無盡的天空,他縱身化為一頭通體燃燒著赤色火焰火麒麟,他縱身躍入融進了那無名天火中,從裂縫中遁走。

  他一出去,身后那裂縫便饒有靈性般驟然消失。

  顧盼流連之際,他縱身向前騰云駕霧,心中卻仍依依不舍的望著青鳶的方向,“等我……”他說。

  再次醒來時是被頭上的灼傷痛醒的……彼時天上飛起了毛毛雨,活潑的雨滴濕潤的跳躍在他的鼻尖,像是一個個不諳世事的精靈。

  提醒他,他還活著。

  月落煙濃曉妝長黛,盈盈水聲訴嬋娟,月色正好,萬籟細膩。他渾身的痛楚漸漸明晰了,花林疏落處一只小雀飛來,此時正伏在他身邊低頭恣意的啄著散落的花種。

  無比的靜謐安詳下,適才種種更弱浮生一夢間……

  是啊,他多么希望這就是一場夢!

  可那錐心刺骨的痛感和悵然若失的空洞卻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他:

  那不是夢,那是真的。

  他的青鳶,他的師父,已然遇難了。

  光陰如梭一梭還去一梭癡。

  眼前這更漏里的沙子如水般流下,一個上午便如斯般悄然無聲的過去……我這不舍晝夜般參悟師父給的經(jīng)文術典也是有了一段時日,可除了臉上這眼袋越來越大眼圈越來越黑之外,功夫,卻委實像那些絕世高人般竟到了一定瓶頸般——再無長進。

  剃頭擔子一頭熱!

  年紀清淺畢竟經(jīng)不起打擊,這只消這樣的挫折,便愈發(fā)覺得身上疲懶心中郁郁,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看來付出不一定有收獲。

  窗外飄雨,朦朧陰郁中小蝶栽種的幾株芭蕉懶洋洋的在雨中舒展著葉子……雨水落在上面,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響,閉眼聆聽,盡是一番水聲潺潺霧氣蒸騰的奇妙幻象——雨中優(yōu)柔的姿態(tài)一如此時偏頭呆望的我——聽天由命。

  這自打我成了師父的入室弟子,連著玄冥冰琉璃紫我們?nèi)说妮叿侄妓查g著實提升不少,旁人都要喚作沐澤上仙和云泰上仙一聲師叔師伯,而于我們呢,素日里只需喚作一聲師兄即可了。

  你別說,這個稱呼有時晤面委實還是頗為別扭。

  我將面前更漏翻了個個,沙流重新瀉下宛如初衷。

  若即若離師兄在我面前忙來忙去,一會兒忙著與師父帶客應付那些前來一問究竟的“熱心人”,一會兒又急急抓著數(shù)只報信的仙鳥綁雞宰鵝一般忙碌,忙的頗有樂趣甚是忘我,經(jīng)過我身側時恍若經(jīng)過一件死物。

  眾人心知肚明,這幾日凌云峰上下都被一種厚重的令人窒息的氣氛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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