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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雪曉凝華

第六十四章 弒父解毒

素雪曉凝華 櫻小潔 1963 2021-05-08 10:16:00

  他傷心嗎?心痛嗎?他帶著面具,無人可以窺探他的神情。

  可看著青鳶一步步誘騙這樣一個天真活潑毫無心機(jī)的孩子,他的內(nèi)心終究還是起了波瀾,開了口。

  “這下,你可滿意了吧……”他看著瘋了一樣的青鳶冷冷道。

  “都是魔君英明,咱們這才能事半功倍不是?送這孩子送回凌云峰之日,便是他們大婚之時,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機(jī)會,可得好好給他們二人備一份大禮?!鼻帏S幽幽的說著,眼光呆滯,少了那些虛假的笑容的面孔變得極其兇狠?!皩脮r,戰(zhàn)神怎會讓他的未婚妻子以身犯險為這孩子解毒?他定然親力親為,這樣,您還怕他不死?不管結(jié)果如何,于我們,都是有益無害的。”青鳶又似在安慰著企哀一般,悠然說。

  “就算是鏡汐中了毒,水卿遙依然會全力為她解毒的,不管怎樣,魔君您都勝券在握,無需費(fèi)神……”她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瞥了一旁的企哀,哼哼兩聲。

  企哀全然聽不進(jìn)她的話,他一心都在想著鏡汐。他的心里百感交集,看著倒地的火火,更是心如刀割。

  “鏡汐,你一定恨透了我吧……倘若無他,我們何以至此?”

  桃花樹下,他以柳為劍,我以花馭氣,二人相持相惜,比試劍法之際正值要害,卻生生殺出了一個火火……

  啊……我大夢初醒,窗外海棠垂絲,一片祥和。原來又是一場夢,夢里那人是誰?

  我凝神拂去了額上細(xì)汗,回身問著身旁服侍的一個小仙侍,“火火去哪了!”她的眼神回避,我便知道大事不好。

  當(dāng)我聽知曉火火失蹤的消息之時,這已然是第三天。

  “起先我們都覺得是火火淘氣,以為他是貪玩出去了,可是,可是……這幾日來我們把凌云峰山上上下下都翻了個遍也沒有見到他,主人,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火火……可是他究竟會去哪呢……對不起,主人,主人……你罵我吧……都怪我……小蝶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帶雨,負(fù)荊請罪般說道。

  之前因?yàn)殪`珠的事我便一直在凌云峰小住,順帶張羅著即將到來的婚禮,想著給火火找些醫(yī)治他身體的仙藥,眼見著這仙藥找了一半,怎的就發(fā)生這樣的事?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大婚之日還剩下三天,偏偏在這個時候怎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門外的水卿遙神色匆忙聞訊趕來。

  “都怪我,也怪我對他沒有多加留心?;鸹穑愕降自谀摹蔽沂曂纯?。

  “主人,不怪你,怪我,都怪我不夠細(xì)心,沒有看護(hù)好火火?!毙〉苍谝慌?,看我一哭,她也跟著開始抹眼淚。

  “鏡汐,你先別急,眼下找到火火才是要緊的,你著急也于事無補(bǔ),馬上就要舉辦婚禮了,我想火火不會這般不懂事,就算是貪玩也應(yīng)是后天之前就回來了,莫不會他想送你一份禮物故而私下瞞著你準(zhǔn)備禮物去了不成?凡事你不要往壞處想。說不定,他就是這么辦了去了?!彪m得水卿遙天生的不怎會安慰人,但聽了他這般說辭,我心里確實(shí)寬慰了不少。

  小蝶一聽立時樂了,“是啊,主人你別太傷心了,以我對火火的了解,他那么愛你,說不定就如尊上所言,是去給您準(zhǔn)備禮物去了。”

  “是,是啊。”水卿遙順勢言道,“鏡汐,你放心,我們還是會派人去尋找火火的,可是另一邊你也要整理心情準(zhǔn)備婚禮的事,畢竟這請?zhí)家呀?jīng)發(fā)了下去,雖說是簡辦,怕莫要失了禮數(shù)才好。我們要做好兩手準(zhǔn)備,眼下你這般著急也于事無補(bǔ)不是?”

  “火火方才才從體內(nèi)拔出火靈珠,身體本就不大好,可是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人會跟這樣一個小孩子過不去吧……難不成真如他們所言,這小家伙是偷偷跑去準(zhǔn)備賀禮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思緒萬千,儼然已經(jīng)把火火當(dāng)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了,怎能不牽腸掛肚?眾人紛紛上來勸慰,我心里仍有不甘,帶著小蝶將這凌云又一次峰翻了個底朝天,見這凌云峰上下未曾有何異樣之處,心里適才稍微放心了些。

  “火火,你可千萬要好好的……”看著漫山玉樹玲瓏,張燈結(jié)彩的凌云峰,心里喜憂參半。

  暗夜大殿中,狼破靜靜的佇立在被綁成一個大字樣的孩子面前。不錯,他從眼見著這個活靈活現(xiàn)白白胖胖的孩子,此刻變成了一個通體黑紫不時口中發(fā)出慘慘叫聲的半死不活的怪物,一向冷血無情的他,此刻心中卻隱隱作痛。他俊朗的半張面孔上流下了兩行熱淚,世人都道他狼破殺人如麻鐵石心腸,可唯獨(dú)對于孩子,他是萬萬無法下了殺手的。

  如今,怎的青鳶,竟能變成了這般辣手無情?她對一個這樣手無寸鐵的孩童都能下次毒手。這,這,這還是他心目中的青鳶,他唯一的女兒嗎?

  他想起了鳳飛,雙手不自覺的發(fā)起抖來,這一切是他的錯,他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zé)任,是他,沒有護(hù)好她才讓她變成如今這幅樣子。

  “軍師,軍師!”大獄之外一個魔族兵士小跑著通報,“魔君讓我來告訴您,那青鳶殿下不知怎的,又毒發(fā)了!魔君說怕是不妙,特讓小的來通報您一聲,說什么,說什么,不讓您留下遺憾……讓您趕緊去一趟?!?p>  “什么?”狼破心中一顫,驀然道,“她在哪?”

  “云坤大殿?!?p>  狼破趕到云坤大殿之時,面前的青鳶已經(jīng)毒發(fā)。

  她已然徹底失去了心智,像個喪尸一樣,被企哀把手腳綁著,身下的床榻四周盡數(shù)是被她咬死飲血的侍從的尸首。

  “你來了?!逼蟀婺勘砬?。

  “她為何會這般如此啊……”狼破撲通一聲跪在企哀面前,眉間起伏跌宕,“魔尊,她不是毒已然消了大半?怎的今日又變成這般模樣?”狼破聲音顫抖著,看著眼前的青鳶不禁潸然淚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一旁的青鳶肆無忌憚的大聲笑著,“血,血,我好渴,我好渴啊,快給我,快給我,你們這些瘋子,你們就是見不得本君好……本君這就殺了你們,抽筋飲血!”

  企哀踱到狼破跟前嘆了口氣,伸出一只手臂扶起倒地的狼破,“她這反噬之毒,已然與人雙修本來完全可以淡化毒性延長毒發(fā)時間,可她急于求成,尚未復(fù)原之際就忍不住又來修煉術(shù)法激引內(nèi)力,這不,這次又惹得毒氣攻心,怕是命不久矣,過不了今日了?!?p>  “什么?”狼破的臉色變得慘白,“什么雙修,她與誰雙修?”

  “你不是求我賜她解毒之法嗎?我已然隨了你的心意,將這煉妖壺反噬之毒唯一的解法,我已然授予她了。她如今心脈已然受損,要想解煉妖壺反噬之毒,須得識得那雙修之法,盡數(shù)將自身經(jīng)由煉妖壺所得術(shù)法均分給另一雙修之人,繼而換下自己血親的心臟方能續(xù)命。如今,我號其脈動,她已然過了這第一關(guān),而如今她毒性大發(fā)來勢洶洶,怕是今日沒有這至親的心臟來替,必死無疑。這才匆匆遣人喚你過來與你商議?!蹦Ь┵┒?,似在說著一件再為尋常不過的瑣事一般。

  “而你,你當(dāng)真是她的父親?”企哀魔君飄忽不定的眼神中蘊(yùn)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再一次同他證實(shí)道。

  “什么?尊主?您的意思是,用我的心魄來換她的心魄,她就能活下去?”狼破無神死寂的眼眸中忽的透出一絲希望,他跪在地上拉著企哀的衣角“我是她的父親,我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啊!我愿意用我的心去換她的性命,我愿意!請魔尊務(wù)必成全屬下!”

  “可,你要思忖再三,這樣做,是否值得?”此時的企哀有些踟躕,他不忍看他,背身過去,發(fā)出一種近乎于煙火灰飛的聲音,“狼破,你跟隨我這么多年,鞍前馬后,沖鋒陷陣,任勞任怨,是我魔族的得力干將,按道理說,我也是存有私心的,于私,我并不想讓你這般作為,可是你卻告訴我她的身世,讓我在這生死攸關(guān)之際不想你父女此生尚未相認(rèn),就要死別。平添遺憾罷了……”企哀輕輕的摘下面具,“這么些年,自父君不在之后,您這樣盡心輔佐我,在我心里,你不僅是我的部下,你更像是我的長兄,我的親人……可……你當(dāng)真要為了她犧牲自己的性命?”

  “魔尊!”狼破感激涕零,面露喜色的他緊緊握住企哀的雙手,“有您這番話,我狼破就算是死了,此生也無憾了??墒?,我不能對不住我這唯一的女兒啊……我狼破一生殺人無數(shù),壞事做盡,也許是老天有眼,落得此般境地是因果報應(yīng),在這樣的時候讓我和我的女兒相聚,而她就中了這樣的毒。我,我已經(jīng)對不起這孩子的母親,如今更是斷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我面前。魔尊,我為您戎馬半生,不說是對整個魔族有愧,但我狼破捫心自問,我對的起老魔君的囑托對的起魔界這千萬功業(yè)。如今,我就要履行自己作為一個父親的責(zé)任了,請您成全啊。我和青鳶的母親是一段孽緣,自那之后我信守和孩子她娘的承諾,沒有踏入過鳳族半步,她娘走了之后,我更沒臉見孩子……我少年時也曾自毀容貌發(fā)誓此生不再見她,而如今她已然去了,只留下這一個女兒……魔尊,請您看在我這個父親的份上,成全我吧……”狼破言辭懇切,聲淚俱下扶手去下了臉上那常年帶著的半張面具。

  ——那張面具下面的臉孔,怕是企哀也是第一次見到。

  那不見天日的半張臉上溝壑叢生,變形褶皺的皮膚像是久旱的枯木雜亂無章的扭在一起,一只眼睛被那枯萎的肌膚擠得只剩下一條縫隙寬展,和右臉那英俊白皙的面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恍若秋天殘存的最后一片枯葉。

  判若兩人。

  “這是……”企哀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三味真火所傷?”

  “不錯,這正是我自身絕技三味真火?!崩瞧茟?yīng)聲道,“我本就是那鳳族麾下皋涂山上的一只數(shù)斯,是她的屬下和子民。她曾說此生不愿再見,我就自毀了半張臉入了魔道,自那便與這面具為伍,怕是再見,她也斷然不識,也算是了了她一樁心愿。如今,也終于能取下了。”

  “血,給我血!”青鳶又在一旁大聲吼叫,安靜了片刻她的毒性又發(fā)作了,望著眼前這二人張狂大笑。

  “魔尊,請您成全我吧……”狼破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頭,額頭上都滲出斑斑血跡??匆娗帏S痛苦萬分的慘狀他一刻都不愿多等,“請魔尊成全!讓我以命換命!”

  企哀把自己的面具重新帶上,轉(zhuǎn)身過去不再看他。

  他背對著他,高大消瘦的身形近日又清減了幾分,他心里萬分不舍和惆悵,可又無奈至極——每個人都有自己堅持的固執(zhí)。

  他明白,他之所以此刻靜靜的站著,只是為了來祭奠一下當(dāng)下他的軍師狼破還在的時刻,他想要再一次感受一下他在他身邊的短暫時光。

  但,他的心里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

  許久,他的口中說了句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話,就如同這數(shù)萬年間他所做的任何一次抉擇和決定。

  “依你。”

  “謝魔君!謝魔君成全!”狼破感激涕零對著企哀的身影拜了又拜?!罢埬ё穑谖宜懒艘院?,好生替我照顧我那女兒,狼破必將感激涕零,叩謝您的大恩!”狼破哀求著,淚光岑岑。

  企哀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依舊不敢去看他。

  狼破緩緩走近瘋癲無狀的青鳶,他的手觸碰到她,她便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血,殷紅的血順著她的牙尖流下……狼破面帶微笑的望著她,一邊伸出手替她松綁,口中念念有詞,“鳳飛,鳳飛,這么些年了,你走了,我終于可以去別處見你了?!彼钋榈赝帏S——她的眉眼,嘴巴都那么像她的母親,狼破的心里忽然有些安慰,他一人孤苦伶仃的這么多年,生平竟然有機(jī)會用自己的命救孩子的命,上天也算對自己不薄,難道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早就安排好的?

  ——他欠她的,終究會以另一種方式歸還。

  他把自己的脖頸伸向青鳶,像是虔誠的殉葬者,而她,卻像一只無比英武的猛獸一般毫不留情向著那跳動的脖頸間脈搏處咬了下去。

  清脆柔韌。

  卡的一聲,血管爆裂,無比清冽而甘甜的溫暖的紅色液體涌入她的口中,久旱逢甘霖般暢快滋潤,她的雙目似乎都成了那血的顏色,她飲的正歡。

  “鳶兒,鳶兒……”狼破依然微笑著看著如饑似渴的青鳶在自己面前漸漸變得模糊,知道最后一眼,他口中一直在呼喊著她的名字。

  待狼破的血全然下肚,青鳶才恍恍恢復(fù)了心智。

  “這魔族軍師的血真是不一樣,比那些侍從護(hù)衛(wèi)的強(qiáng)了太多……這不,我都差不多好了。”她忽然看著倒在地上身體已然僵硬的狼破冷冷說道。

  她似是已然恢復(fù)了神志,奈何卻會如此之快。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是軍師?”企哀聽到他的話驟然轉(zhuǎn)身,雙目通紅的向這個人鬼不如的女人發(fā)問。

  “知道啊,怎么?”青鳶一臉無辜,煙云繚繞的雙眸中血霧蔓延,此時她已然恢復(fù)了些許力氣,正款款從那綁著她的床榻上走了下來。不緊不徐的,他俯身從地上撿起狼破那半張被取下的面具放在手里把玩,言語間他并不覺的這軍師又如何異樣了。

  “他的血一進(jìn)到我嘴里我就漸漸有了意識了,”她若無其事的說,總覺的那血格外甘甜可口,“我見是他,便就飲了。就是,就是他一直盯著我,盯得我別扭急了?!?p>  “你看見是他,還不停下!你可知他是誰?”企哀變得異常暴戾,他伸出雙手抓著她,似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她不是軍師嗎?軍師怎么了,你別急,他死了還有我,我一樣可以助你完成大業(yè),我……”

  “住嘴!”企哀勃然大怒。

  “他是你的親生父親!他是為了救你才讓你先飲其血,后用其心,為的,就是換你一條性命,而你!”

  “什么?”青鳶手中的半張面具轟然墜地,落在狼破已然冰冷的尸首面前。

  “你撒謊!我的父親早就死了!你騙我!你為什么要騙我!”青鳶怔怔道,似在夢里。

  “眼下我無從跟你解釋,可是在這血涼之前再耽誤就來不及了……“你這個不孝女,趁他的尸首尚未完全僵硬,我將他的心魄換于你,屆時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你自己去看吧……可我必須把我這件事做完,畢竟這是我答應(yīng)你父親的最后一件事……”

  企哀說罷,手起刀落,一把寒光乍現(xiàn)的匕首已然刺在青鳶胸口。

  啊……青鳶發(fā)出一陣凄厲的慘叫,眼前一片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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