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斗法臺
斗法臺位于山腰處，一個占地不過兩百平的擂臺。
江如燕撇了撇嘴，這點大的地方別說切磋了，對元神境修士來說就是活動一番手腳都略顯狹小了，一個稍大點的法術(shù)砸下來便毫無躲閃的空間。
重重陣法亮起，環(huán)環(huán)相扣，隨著淡藍(lán)色的靈氣噴涌，無形無色的空中隱隱約約蕩漾起陣陣肉眼可見的漣漪。
觀其形，呈圓柱狀，高約十丈有余，只能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看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遙遙稚聲傳來，似在天邊，似在身前，聽不真切。
“天地初，陽清為天，陰濁為地，清升濁落化乾坤?！?p> 漣漪之處漸漸擴(kuò)大，初時一眼望去，山川模糊，不復(fù)原型，扭扭曲曲難以辨認(rèn)，隨著畫卷漸漸展開，漣漪處的景色竟一點點清晰起來。
此前的崇山峻嶺已不見了蹤跡，只見細(xì)細(xì)密密的小雨落入河面，激起點點波瀾。
淡淡白霧中的山巒似余墨未干，形態(tài)未定，只可勉強(qiáng)識其雛形。
這一幕似曾相識，與自家?guī)熥鸬纳茸雍孟裼兄惽ぶ睢?p> 江如燕瞪大的瓊眸，卻受限于修為道行，也瞧不出其中的玄妙。
可凌方韞卻是懂行的，雙眼之中滿是毫不掩蓋的癡迷之色。
以筆墨繪天地，化天地大道于毫下。
這便是凌方韞所追求的道。
手中的折扇雖已誕生器靈，待那一縷分神徹底寄托其中，便可晉為人階法寶，但終究與眼前這一副畫相差甚遠(yuǎn)！
他一眼便瞧出了這斗法臺上豎放著的是一卷畫軸。
而今所展現(xiàn)的便是一幅水墨畫，或者說是一個畫中世界！
一個可以容人進(jìn)入的畫中世界！
與自己的折扇相比強(qiáng)上了不止一個檔次。
倘若自己能悟透其中奧妙，手中這折扇便可進(jìn)一步蛻變，對自身修為也大有裨益
那家伙是故意的嗎？想以此來誘惑我？
凌方韞壓下心中的悸動與貪婪，故作不經(jīng)意地掃了一眼笑瞇瞇站在不遠(yuǎn)處的陸貞仁。
這位太一門掌門當(dāng)真深不可測，一言便已瞧出自己所修之道。
這是賄賂自己嗎？
若真是如此，此人心機(jī)之深，實在難以想象！
可他凌方韞是這般容易經(jīng)不住考驗的干部嗎？不過是區(qū)區(qū)
就在凌方韞胡思亂想時，一艘小舟搖搖晃晃順流而下，停在斗法臺上，程有立一馬當(dāng)先踏上甲板。
小舟微微下沉搖晃，凌方韞瞳孔微微收縮，心中宛如被羽毛拂過，酸酸癢癢。
這考驗，真的有點難??！不過是看看功法罷了，我就透露一個功法的前幾層應(yīng)該也不算什么問題吧？
留給凌方韞動搖的時間不多，踏上小舟上的程有立已經(jīng)側(cè)身，手一伸：“請！”
凌方韞也不懼，坦然踏步而上，兩人同舟，一人立船首，一人佇船尾。
不見靈氣涌動，小舟竟載著兩人逆流而上，入了這幅水墨畫中。
江如燕看得愣神，陸貞仁笑瞇瞇地解釋道：“乾坤卷乃我太一門至寶，內(nèi)含乾坤奧妙，更輔以山水之意，藏有百里小洞天，用于大修士斗法再合適不過。”
江如燕側(cè)身，微微后退半步，拉開了與陸貞仁的距離。
西域的修士龍蛇混雜，雖從太一門在山下的弟子來看，品行還算端正，對凡人秋毫無犯，甚至稱得上十分熱心，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便已經(jīng)深得百姓愛戴。
在江如燕看來西域出了一個愿意庇護(hù)百姓的門派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別有用心，那么所圖必然更大！
江如燕對身為太一門掌門的陸貞仁是抱有十二分的警惕，但陸貞仁愿意主動搭話，她也不會故作沉默。
“貴派竟有如此神物，實在令人嘆為觀止，此前在西域，不，便是在中州都不曾見過。”
這番恭維陸貞仁毫不客氣地笑納了，乾坤卷實際上不過是陸貞仁與楊承修參考乾坤界的一次實驗造物。
雖看起來與小洞天無異，可實際上卻甚遠(yuǎn)，但陸貞仁當(dāng)然不可能主動揭短，只是好奇地反問道：“中州沒有類似的小洞天嗎？”
這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隱秘，江如燕也就沒有隱瞞：“洞天倒是有不少，不過都是仙人遺贈，設(shè)有重重禁制，只有在特定的時刻才可開啟?！?p> 陸貞仁瞇了瞇眼，狀似無意地問道：“仙人遺贈，小友認(rèn)為這世間有仙人嗎？”
江如燕望著那小舟漸漸游至畫中央，凌方韞右手持扇左手背負(fù)于身后，看似閉目養(yǎng)神，實則神識卻在細(xì)細(xì)體悟乾坤卷中的空間之妙。
“以前應(yīng)當(dāng)是有的吧，青蓮劍派的青蓮祖師傳言便是破碎了雷劫，白日升仙，聽聞還時不時會降下一縷神念教導(dǎo)弟子修行?！?p> 江如燕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畫卷之中，不知為何竟覺得陸貞仁的聲音份外好聽，一時間竟迷了心神。
“不知小友與凌道友的關(guān)系是？”
“師徒”
“尊師在天師府的實力排在第幾？”
“除了老國師，應(yīng)當(dāng)無人敢言穩(wěn)勝之?！?p> “那今天的斗法必然精彩絕倫了，天師府似你師尊這般的大修士又有多少呢？”
“不過雙掌之?dāng)?shù)。”
......
待凌方韞收回神識時，已是感悟良多，拱手道：“謝道友成全?！?p> 程有立手扶劍柄，面無表情：“能悟到什么是你自己的能耐，與我無關(guān)，若是準(zhǔn)備好了，還請道友賜教！”
若是可以，進(jìn)了乾坤卷，他便已動手了，只是掌門要求拖上一會。
見凌方韞不動彈，程有立也樂得原地等待。
“此地與吾道相宜，道友請小心！”
折扇一揮，人踏虛空，河流掀起大浪，鋪天蓋地拍向小舟。
“雕蟲小技！”
劍出鞘不過一寸，水幕落下，濺起陣陣波濤。
小舟穩(wěn)如鐘，緩緩前行，不見一絲晃動。
“道友，還請認(rèn)真點，否則受傷了可莫要怨我！”
場外御劍在空中悄悄吃瓜的青衣弟子們一陣激動，議論紛紛。
“程師叔劍出鞘了??！”
“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程師叔如此惱火？”
“聽說這位元神境的修士不講武德，拍暈了好幾個弟子，而且是此次與程長老一同出門歷練的?！?p> 有弟子一聽，嘖嘖道：“那他倒霉了，程長老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
有低階弟子好奇道：“不過是斗法罷了，應(yīng)該不至于大打出手吧？”
“你修為低，自封神識較早，自然不知曉其中隱秘，程師叔以前可不是如今這般沉默寡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