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負(fù)重二十斤
第四個版本的故事還沒聽完，凌楓接到了府里傳來的消息，說禮部送了命婦禮服來，請她回去試衣服。
凌楓只能遺憾地站起來，給臺上正說得眉飛色舞的說書先生扔了一塊碎銀子，帶著芬達(dá)回府了。
一入王府大廳，就看到高高撐起來的木架上掛著一套衣服，桌子上的托盤里擺著一套鳳冠。
作為外命婦第一人，定王妃的命婦禮服是很雍容華貴的，暗紅色的衣料上，金線勾勒出一對展翅欲飛的八尾鳳凰，九尾是皇后才能用的。
跟禮服配套的鳳冠更是精美絕倫，純手工拉絲出來的金鳳，嘴里銜著一塊玲瓏剔透的紅寶石，再加上鳳尾處點綴的各色寶石、珍珠，一眼看去是那么的珠光寶氣、富麗堂皇！
這頂鳳冠大概符合時下所有女性的審美，但凌楓關(guān)注的重點永遠(yuǎn)跟其他女子不一樣。
她小心地拖起鳳冠，掂了一下，嗯，四五斤...戴一個晚上的話...勉強(qiáng)能辦得到？再拎起禮服，這一套一共十二件...大概十斤...
凌楓坐下來托腮思考，再加上耳環(huán)鐲子項鏈玉佩什么的，目測負(fù)重二十斤...參加宮宴...這些命婦才是真的勇士啊...
自愧不如！要不還是不去了吧？
來送禮服的禮部員外郎是個六品的小官，叫齊俊。
他此時正在連聲告罪，說兩個月的時間太緊了些，只能全力在禮服和鳳冠這一對鳳凰上精雕細(xì)琢，實在沒有余力再刻畫些小金鳳小金龍環(huán)繞四周，如此粗陋怠慢請定王妃原諒...
齊俊擦了擦汗，流年不利被抓了壯丁，來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誰讓自己人微言輕呢...
負(fù)責(zé)制作命婦禮服的尚衣局雖說名義上掛在禮部，但因為掌事的人多為內(nèi)監(jiān)和后妃，禮部是從來插不上手的。
兩個月的時間是很緊，但也不至于把禮服和鳳冠做得這么單調(diào)，就孤零零的一對鳳凰。
這明顯是有人看定王妃不順眼...
又擦了擦汗，外面的雪還在飄飄揚揚，齊俊的后背卻已經(jīng)濕了...也不知道定王妃好不好說話...
凌楓看著這穿深綠色官服的齊俊，要不是他緊張得一直冒汗，她肯定認(rèn)為這人是在拿謙虛來自夸！
就這還粗陋怠慢...她果然對統(tǒng)治階級的壕一無所知...
她覺得她要是再不說點什么，這位齊大人估計要暈倒了。
“我一會試完了若是不合身，叫府里的繡娘改改吧。齊大人你還是先回去吧...到家把濕衣服換了，再喝杯姜茶...小心風(fēng)寒...”
聽著這話，齊俊感動得熱淚盈眶，一疊聲的“謝王妃體恤！”
這些命婦慣來是最難打交道的，往常送禮服時，她們連頭面上的珍珠都要一顆顆數(shù)上一遍的，為了紅寶石是用雞血石還是石榴石，都要分辨?zhèn)€三五日才罷休。
像今日這么怠慢的禮服，若是送去了其他府邸，他定要受不少氣，直接丟官都是有可能的。
如定王妃這般清奇的命婦可不多見...
感念凌楓不給他找麻煩，齊俊臨走的時候悄悄提醒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她能得罪什么人？
肯定又是秦時的鍋！
凌楓直接殺去了零一院，想無理取鬧一番，看看能不能在宮宴上把那負(fù)重二十斤給免了...
凌楓到零一院的時候，秦時正伏在書案上看圖紙，她沒去鬧他，自己在圓桌邊坐下來，小嘴啪啪啪地把剛剛的事講了一遍。
秦時聽完后，狠狠地嘲笑了皇帝一番。
“李銘這皇帝當(dāng)?shù)?..真是越來越上不得臺面了！盡用些后宅婦人的手段！”
他站起來，走到圓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宮宴一定要穿這禮服么？我不想穿...阿時~”
凌楓趁機(jī)拉著秦時的衣袖撒嬌。
這么點小要求，秦時怎么可能不同意？
“不想穿就不穿！反正那顏色老氣橫秋的，不襯你！我記得秀姨給你做了不少裙子，那些比較鮮亮活潑！”
一般的超品的王妃年紀(jì)至少有三十歲了，像凌楓這么點大的都還是世子妃。
秦時伸手把正在撒嬌的凌楓摟到懷里，幫她把頭發(fā)別在耳后，然后在她耳邊輕聲說：“楓兒穿什么都好看?！?p> “什么都不穿最好看”凌楓的腦子里立刻接下一句！
呸，她在想些什么？！
臉都快燒起來了，還是忍著羞澀死盯著秦時的表情看，琢磨著他這是無意的，還是老司機(jī)在開車？
應(yīng)該是無意的吧...他應(yīng)該不知道這個梗...
算了，什么都看不出來！
“朝廷不是窮得很么？國庫都能跑耗子了，怎么還有錢做這么精美的禮服鳳冠？”
強(qiáng)行轉(zhuǎn)移話題，默默地從秦時懷里爬出來，重新坐在一旁。
秦時捏了一把凌楓通紅的小臉蛋，不再戲弄她，他喝完水回到書案后坐下，卷起先前在查看的圖紙，又鋪了另一張。
還能一心兩用地回答凌楓的問題。
“所以，那些不是送給你的。要么還回去相同數(shù)量的寶石和金子，要么就要花大價錢來買了。說是相同數(shù)量，但其實禮部盤剝一遍，內(nèi)廷再盤剝一遍，大部分人要還回去兩倍的寶石和金子?！?p> “這皇帝挺會賺錢的么！”凌楓贊李銘。
這話很有諷刺意味，因為官服也是交給禮部做的，皇帝這么搞，剛?cè)氤男⊥该骺赡苓B官服都買不起，這不是逼著他們?nèi)ヘ澝矗?p> “咱們這位皇帝可不止在這些小道上能摟錢！他缺起錢來連官都賣！你道為什么朝廷內(nèi)外買官賣官如此猖獗？那是因為上行下效！”
凌楓睜大眼睛，很是無語，不過歷史上也有一些明君，在朝廷實在缺錢而天災(zāi)人禍又特別多的時候，賣些不重要的官給商人。
朝廷拿錢，商人有官身提高了社會地位，兩方皆大歡喜。
李銘要是也遇到這種情況賣官，好像也能說得過去？
“李銘賣官是缺錢做什么？他賣了哪些官？”
“他剛登基那會，想給他父皇辦一個空前盛大的葬禮，規(guī)制超過大唐歷代君王，但國庫沒錢，就賣了南方五個鹽丞給韓家...”
“李銘瘋了么？鹽官這種管實事的肥缺也賣？！”凌楓覺得不可思議。
“韓家是他母族，他大概覺得反正都是撈好處，不如讓他母族去吧...”秦時嘲諷。
“就沒人反對？”
“怎么反對？反對當(dāng)今皇帝盡孝心么？孝順難道有錯？早朝上打了半個月的口水戰(zhàn)，這事兒就這么定下來了。”
“......”凌楓覺得李銘這皇帝當(dāng)?shù)每烧媸怯幸馑嫉煤堋?p> “有一就有二，這只是皇帝賣官的開始呢！他后來又賣了些鹽官給方家。母族給了好處，不能忘了妻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