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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大客戶

第十五章 甜蜜

誰是大客戶 錦官繡村 10898 2020-12-29 10:35:40

  第二天一早,蘇文娜就到了許問真住的地方,馬上打電話讓他趕緊下樓。

  BJ的四月,早上還很冷,一個陰天,天空卻非常亮,澄凈得不太真實,像小時候照鏡子,人在鏡中的感覺。漫天的柳絮靜靜地飛,飛向他們的往后余生。

  又是人間四月天。

  很快,許問真出現(xiàn)了,他單肩背著雙肩包,一手勒著包帶,一手插進褲兜,氣宇軒昂地向她走來。

  他越走越近,一種奇怪的氛圍卻升騰而起,四周的空氣慢慢凝結(jié)成厚厚的毛邊玻璃。世界失去線性的動感,反而呈現(xiàn)出一幀一幀的圖片向她走來。

  第一幀:似是故人來,鎖定。

  第二幀:白帽,黑衣,藍色牛仔褲,棕色皮鞋,確認。

  第三幀:漫天的飛絮融入空靈的天空,虛化成一幅綠白相間的結(jié)界,世界消失,只剩天地空明,花香滿徑。

  第四幀:耳邊響起《see you again》的旋律:

  We ha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

  Where we began?煙雨的故鄉(xiāng)?王府的書房?樓蘭的回望?

  第五幀:定格,See you again,不是遇見,卻是重逢。

  許問真直走到一米處才停下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著說:“完犢子,撞衫了。”

  結(jié)界玉碎,天地同歸,車水馬龍,煙火人間。

  她咯咯笑了,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都戴白色棒球帽,穿同款薄羽絨服,只不過對方是黑色,自己是紅色,都是藍色牛仔褲,還好他穿的是棕色休閑皮鞋,自己穿的黑色短靴。

  許問真也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今天的蘇文娜渾身透著一股英武之氣,頗有李依依的風(fēng)采。偏偏一頭黑發(fā)在腦后挽了一個髻,從棒球帽后邊的孔中穿出,又點綴出一點成熟高雅的風(fēng)韻。

  他就笑著問:“怎么沒戴眼鏡?”

  她調(diào)皮地一笑:“隱形了!”

  他心里想:今天這身裝束確實不適合戴眼鏡。就指著她的車問:“換越野了?很拉風(fēng)嘛!”

  蘇文娜示意她上車,然后自己也上車發(fā)動,說:“不同的任務(wù)不同的車嘛?!?p>  許問真就把右手一伸,蘇文娜不解地看著他,還以為他要來一套法國禮儀,吻自己的手背,就優(yōu)雅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卻一把握住,說:“土豪,我們做盆友吧。”

  蘇文娜咯咯直笑,剎車一松,車飛快地滑了出去。

  路上,蘇文娜關(guān)心地問:“你一個人,早上吃什么?”

  “仙丹靈露飲?!?p>  “哇,這么高大上,怎么做的?”

  “找個飯店老板娘,小米熬粥?!?p>  車很快駛出市區(qū),沿著高速公路向北方疾駛而去。

  許問真的話越來越少,有時蘇文娜要跟他講話,還被他一揮手攔住,她就賭氣不再理他了。

  他自顧在手機上寫什么東西,神情極為專注,只是偶爾抬頭怔怔地盯著蘇文娜看一會兒。蘇文娜逐漸也就明白他在手機上寫方案什么的吧。

  許問真寫完,檢查了幾遍,覺得挺滿意,剛編輯好,汽車就駛?cè)胍粭l隧道,他就發(fā)給了蘇文娜。

  “嗚”,一聲長音,汽車駛出隧道,刺眼的光線一閃而過,巍峨的燕山撲面而來,遠處山脊上若隱若現(xiàn)出現(xiàn)一條黑線,他覺得挺奇怪,蒼翠的山上怎么會出現(xiàn)一條黑色的東西,就伸著腦袋使勁看,但太遠了,終究分辨不出是什么。

  蘇文娜見他終于從植物人變成了動物人,知道他在好奇,就覺得好笑,便嘲笑他:“井底之蛙,看什么呢?”

  許問真沒理他,歪著腦袋繼續(xù)看

  “長城,那是長城?!碧K文娜痛心疾首。

  “啊!”許問真一下來了興致,以前只是游過八達嶺,這樣野地里看野長城還是第一次,這么看才覺得長城是一個軍事設(shè)施,八達嶺長城則完全是一個旅游設(shè)施。

  腦中塵封的歷史事件一個一個蹦出來,土木堡兵敗,于謙保衛(wèi)BJ;皇太極繞道喜峰口,劫掠中原;29軍大刀隊,血戰(zhàn)長城……。

  他卻對另一件事很有興趣,就饒有興致地跟蘇文娜說:“下周再陪我跑一趟唄,去瞧瞧當(dāng)年戚繼光同志修的長城?!?p>  蘇文娜一腦門子疑惑:“戚繼光,他不是在南方抗倭嗎?怎么跑BJ來了,北漂?。俊?p>  許問真知道她不懂歷史,就說:“抗倭比抗日痛快,戚繼光同志戰(zhàn)功顯赫,積極要求進步,就調(diào)BJ來了,我不是也被你調(diào)BJ來了嗎?”

  蘇文娜揶揄說:“你可沒戚繼光同志積極,還三催四請的,大概在哪個位置?”

  “我還得查查,應(yīng)該不遠?!?p>  “那我把下周的事都推了,留兩天時間出來。“

  車駛到一段直道上,許問真見前后開闊,視野良好,便示意蘇文娜靠邊,她雖然滿心疑惑,還是打著應(yīng)急燈把車靠到了邊上,問:“怎么啦,我違章了嗎?”

  許問真笑著說:“我?guī)湍汩_會兒?!?p>  蘇文娜就笑著說:“想開早說啊?!币姾竺鏇]來車,就下車跟他換了位置。

  許問真熟練地把車并到快車道,邊開邊說:“看手機。”

  蘇文娜挺奇怪,什么事非得現(xiàn)在處理,就解鎖手機,隨即看到了許問真的信息,就點了進去。

  然后她就癡了,醉了,傻了,融化了,被雷擊中,穿越了。許問真給她的“方案”是:

  海棠雨,梨花淚

  桃紅柳翠,杏花飲醉

  春風(fēng)搖玫瑰,菊花金甲碎

  女兒閨中戎裝睡,香燭柔心,紅塵風(fēng)云會

  我自芬芳,天地留香;我自美麗,花開滿地

  她怔怔地看著手機,腦子一片空白,世界完全夢化。

  這不就是夢中的自己嗎?夢中見她千百回,卻被他清晰勾勒出來,早上的感覺得到完美的呼應(yīng),原來,他也認識自己。

  她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他,他卻心無旁騖地開車,眼睛直視前方,偶爾看看兩邊的后視鏡,一副假正經(jīng)模樣。

  她聲音有點發(fā)顫,柔聲問:“這是送給我的嗎?”

  他笑了笑:“要不你付200塊創(chuàng)作費吧?!?p>  她破顏一笑,穿越回來。

  午飯時分,他們趕到了一家山區(qū)縣城福利院幼兒園,蘇文娜先到幼兒園報到,看了一下正在睡午覺的孩子,才跟許問真到外面吃飯。

  原來,蘇文娜參加了一個志愿者組織,每個月到這個幼兒園做一次志愿者,工作內(nèi)容是教孩子們一些有意義的東西,內(nèi)容不限,但是必須有益,有趣,益智,還必須要長期堅持。

  因為國家的持續(xù)進步,福利幼兒園的孩子早就擺脫了溫飽的問題,也不再滿足于玩玩老鷹捉小雞,丟手絹之類的游戲,所以對志愿者教授的內(nèi)容要求是很高的,許問真以前認為的帶孩子們做做廣播體操,念幾段唐詩的活動已經(jīng)連報名資格都沒有了——那是日常活動。蘇文娜卻憑著一口流暢、純正的英語,以及優(yōu)美的Salsa舞姿成功入選——那正是孩子們需要的。

  當(dāng)天下午,蘇文娜先帶孩子們做了簡單的字母游戲,每個小朋友發(fā)一個字母拼圖,以接龍的方式拼出正確的字母表,然后又拼了一些簡單的單詞。

  第二個游戲是三人一組跳圈兒,地上放兩個小圓圈,三個小朋友圍著跳,音樂結(jié)束,每個小朋友要跳進一個圈,而且不能跳別人的圈,沒跳到圈的小朋友要說一個單詞。

  許問真以助教的身份被帶進了教室。他看有個小妹妹老是搶不到圈,就過去幫她,讓她每三輪至少搶到一次,小妹妹高興壞了。蘇文娜卻用眼色制止他,讓他不要破壞游戲規(guī)則。許問真想,小朋友的世界要的是快樂,規(guī)則嘛,長大了慢慢學(xué)唄,再說了,規(guī)則不是應(yīng)該保護弱者嗎?就沒理她。

  第三個游戲是蘇文娜精心準(zhǔn)備的,教孩子們跳Salsa舞,蘇文娜認為可以提高藝術(shù)氣質(zhì),鍛煉身體協(xié)調(diào)性,增進小朋友之間的友誼,許問真卻認為大部分目的彈玻璃球一樣可以達到。

  教室里可就熱鬧啰,小朋友們不太聽得懂,再加上練的時間不長,都有點搞不清狀況,基本上都是以走代跳,又沒有紀(jì)律的觀念,就在教室里走來走去的,像蠕動的毛毛蟲,又有點像熊貓基地里的熊貓寶寶,整個教室看起來就像春運時的火車站。

  蘇文娜耐心卻非常好,她已經(jīng)脫掉了外套,里面穿一件緊身的羊絨毛衣,身材凹凸有致,看得許問真心猿意馬。她呵呵笑著一遍遍把到處亂串的小朋友拉回原位,又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教分解動作。許問真想,她要是帶團隊也這么有耐心,那大家該多幸福啊,估計,估計就沒人干活了吧。

  “小朋友們,我們請這位大哥哥陪我們一起跳好不好?”

  許問真反應(yīng)了半天,才意識到“大哥哥”說的是自己,也對,人家用了兩個“哥”,一個“哥”20歲的話,兩個“哥”差不多也就自己這年齡。

  “好!”小朋友們張著牙齒參差不齊的嘴,異口同聲答著,看那意思,張嘴的目的主要還是想讓人往嘴里放顆糖。

  許問真倒不扭捏,站起身就就上去了,他看蘇文娜跳得挺好看,也想學(xué)學(xué),再加上坐著還有點冷,也想動一動,最重要他怕自己不響應(yīng),萬一有其他男的自告奮勇,就后悔莫及了。

  沒想到蘇文娜卻挺壞,定了個規(guī)矩,讓他跟小朋友比賽,輸了在臉上畫一道杠,許問真就明白自己被暗算了,她當(dāng)裁判,自己贏得了嗎?

  Salsa舞講究頂跨,扭腰,聳肩,基礎(chǔ)步伐雖然簡單,但是要掌握協(xié)調(diào)卻需要長時間練,許問真雖然理解力強,可要練到協(xié)調(diào)優(yōu)美還差得遠,不到20分鐘,他就被畫成海軍陸戰(zhàn)隊?wèi)?zhàn)士了,他就感覺自己不是助教,而是道具。

  最后一部分,蘇文娜想示范一點高階的花式動作,就讓許問真做舞伴,她在他旁邊優(yōu)美的旋轉(zhuǎn),許問真雖然不是稱職的舞伴,畢竟也不是一根鋼管,慢慢也能有一些簡單的配合,蘇文娜就放開了。以前也找過陌生男人做舞伴,膽兒大的呢,手不老實;膽兒小的呢,眼不老實,跳舞就跟練金鐘罩、鐵布衫似的。許問真做舞伴,兩人都不太老實,蘇文娜像一只蝴蝶似的在他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眼波含笑,嘴角帶俏,許問真一會兒帶她的手,一會兒摟她的腰,空氣中便有一種特殊的氣息在傳遞。

  盡興表演了一會兒,又給小朋友編隊形,男女搭配做簡單練習(xí),可是小朋友穿的還有點多,稍一接觸,彼此就彈開了,有的被彈翻在地,有的扭成一團,教室里立即爬滿了毛毛蟲,兩人便化身為熊貓基地的保育員,把爬得偏離航道的熊貓寶寶抱回原處,一會兒又變成農(nóng)民伯伯扶菜苗,扶了這棵又倒了那棵,累得滿頭大汗。

  活動結(jié)束,許問真去洗臉,才發(fā)現(xiàn)洗不干凈,表面的油彩洗掉了,底色卻怎么也洗不掉,看上去就像剛被魯達揍過的鄭屠戶,他便怒氣沖沖出來找蘇文娜算賬。

  蘇文娜不僅不同情他,反而興高采烈?guī)е∨笥殉鰜砜礋狒[,趁機教育小朋友彩筆不能往臉上畫。許問真見她拿小朋友做人盾,只好配合又演了一次道具,然后把羽絨服后面的帽子拉過來戴上,暫時遮了臉,就氣沖沖地出來,準(zhǔn)備找一家美容院卸妝。

  蘇文娜從后面追上來,咯咯笑著問他去哪里,他沒理她,她卻說:“小氣鬼,我車上有卸妝水,一擦就掉了?!闭f完扭頭就走了。

  許問真無可奈何,只好又追了上去。

  車上,蘇文娜小心翼翼幫他卸妝,臉湊得很近,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卸妝水流進他眼睛里面,那模樣,好像不是卸妝,而是在上妝。

  許問真陡起驚覺,嚴正警告她:“不許亂畫?。 ?p>  恰好擦完最后一道痕跡,蘇文娜就把他一推:“小氣?!?p>  許問真就催她趕緊往回趕,否則要開夜車了,不安全。蘇文娜卻不著急,興致勃勃要帶她去露營,說附近不遠處有一個非常棒的湖邊露營基地,自己以前跟朋友去過,非常漂亮,一副老司機模樣。而且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說自己車內(nèi)設(shè)施齊全,到時候可以釣魚,晚上烤著吃,還有紅酒,別提多美了。

  許問真老江湖,知道想得美的人未必長得美,就問了兩個問題:第一,一個帳篷怎么???第二,誰來釣魚,反正自己不會。

  蘇文娜一臉鄙視:“驢友組團,單身男女都要混帳,以便互相照應(yīng),再說了,各人睡自己的睡袋,衣服都不脫,就像在辦公室大家睡午覺一樣,怕什么呀?真是死腦筋。釣魚就更不用說了,我不管你會不會,反正我會。”

  許問真有點陶醉了,湖邊燒烤,紅酒美人,關(guān)鍵是可以混帳。就忘了問一個關(guān)鍵問題:你有幾個睡袋?

  抱著對蘇文娜生活能力高度懷疑的態(tài)度,本著關(guān)鍵系統(tǒng)雙份冗余的原則,他還是堅持去買了足夠的熟食,還有一瓶二鍋頭。

  他們興沖沖開車來到露營基地,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群山環(huán)繞,中間一個大湖,停車場上已經(jīng)停滿了車,看樣子,再稍晚來一會兒,就沒地方停車了。湖邊的草地上,樹林里,已經(jīng)星羅棋布搭滿了五顏六色的帳篷。

  蘇文娜興致挺高,下車就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后迫不及待打開后車廂,讓許問真趕緊拿上裝備,找位置搭帳篷,要不一會兒就沒地方了。

  許問真也挺高興,大步走到后車箱,先檢查她的裝備,卻被驚呆了:車里有一個帳篷包,一個防潮墊,一個睡袋,一套露營餐具套裝,套裝里一個燃氣爐卻沒有燃氣,一個平底煎鍋,一套碗筷,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疑惑地轉(zhuǎn)過身,問她:“湖邊燒烤,燒烤架呢?用什么烤?平底鍋啊!”

  蘇文娜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滿不在乎地說:“那就煎魚唄?!?p>  “那調(diào)料呢?油呢?”

  蘇文娜覺得有點問題了:“要不找人借點唄。”

  “好吧,那燃料呢?拿什么加熱?等雷劈??!”

  蘇文娜卻突然高興了:“啊,原來你什么都懂,那你來做吧?!?p>  許問真感覺真被雷劈了一下,卻平靜地說:“好吧,那你去釣魚吧。”

  蘇文娜雙手一攤:“好啊,魚竿呢?”

  許問真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你說的釣魚???”

  “我釣啊,魚竿呢?”

  “嗯?不是你說的會釣魚嗎?”

  “我會??!魚竿呢?”

  “你沒魚竿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

  “知道你為什么不早說?”

  “你沒問啊。“

  仿佛還怕對方氣不死,又補了一刀:“我說了我會釣魚,可我沒說我有魚竿??!”

  許問真沒想到剛下車就被拐賣了,還是被一個新司機,丟臉丟大了。

  蘇文娜笑得前仰后合,洋洋得意地說:“你不是套路多嗎?今天被套路了吧?!?p>  “啪,啪,啪。”許問真鼓起了掌:“好套路,沒白跟我,《演員的修養(yǎng)》讀得不錯?!?p>  蘇文娜臉一揚,斜視著他,“哼!”

  許問真已經(jīng)明白,還是需求分析不精準(zhǔn)啊!蘇文娜表面的需求是要來這兒享受湖光山色,露天燒烤,真實的需求卻是想讓自己陪她來這兒散散心。

  想到這里,心里還有一點美滋滋的,便說到:“哼什么哼,還不搭帳篷去?!?p>  蘇文娜見他不生氣了,趕緊說:“哦?!?p>  許問真一手拎著帳篷,一手提著睡袋,背上背著防潮墊,蘇文娜就拿起了那袋熟食,把二鍋頭也給他拎上了。

  許問真回頭問:“你不帶瓶紅酒嗎?豬頭肉就紅酒,多有情調(diào)?!?p>  蘇文娜眼一蹬:“誰跟你說有紅酒?!?p>  許問真愣了一下:“豬頭說的?!?p>  走了十幾分鐘,找了一個背風(fēng)向陽的地方,許問真用剛在手機上學(xué)到的知識檢查了一下:不能離湖邊太近,怕漲水,不能在孤木旁邊,怕雷擊,不能在懸崖下面,怕落石。都符合,就按說明書的步驟把帳篷搭好了。

  搭帳篷是個體力活,野外露營,男女搭配還真是有必要。許問真搭完已經(jīng)累得一身汗,見大功告成,也非常開心,面對湖泊大大舒展了一下,嘴里大聲贊嘆:“好地方,依山傍水,斜陽夕照。生在蘇杭,葬在洛邙,死了埋在這兒也不錯。”

  蘇文娜趕緊說:“呸呸呸,這個季度任務(wù)還沒完成,什么生呀死的?!?p>  許問真沒理她,見太陽快落山,肚子也咕咕直叫,就拎起酒瓶子,拿著熟食袋說:“走,湖邊野餐去,二鍋頭豬頭肉,情調(diào)不夠拿酒湊?!北阆蚝呑呷?。

  蘇文娜趕緊起身,一路小跑跟著他,剛到湖邊,卻見他扭頭又往回走,就訓(xùn)斥他:“抽什么風(fēng),湖邊不好嗎?”

  “好倒是好,就是風(fēng)太大,豬頭肉沒吃完,咱們都被吹成豬頭了,回帳篷吧?!?p>  帳篷里緩和一點,蘇文娜這次沒犯錯誤,把旅游餐具帶上了,否則就得用手抓了,晚餐倒挺豐盛,除了豬頭肉,還買了牛肉,燒雞,味道不錯,就是太涼,香味兒已被凍住了。

  許問真喝了不到二兩就不喝了,蘇文娜就問他為什么只喝這點,平時不是挺能喝的嗎?

  許問真就說:“二兩是酒,三兩是興奮劑,四輛是蒙汗藥,五兩安眠,六兩洗胃,七兩就得祭奠了,所以,二兩剛剛好,應(yīng)酬的時候多喝一點,因為人多氣氛好,喝著有感覺,今晚喝一點,主要還是驅(qū)寒除濕?!?p>  他又得意地補充了一句:“我喝的最多的一次是跟林智淵,一人接近一斤吧。”趁著一點酒勁兒,他把那天晚上跟林智淵喝酒對詩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他其實沒跟其他人說起過這事兒,可不知怎么的,今天沒忍住說了出來。

  蘇文娜聽得整個臉都變成了一個驚嘆號,半天才說:“那你跟林主任算是知音了吧?這個客戶因應(yīng)該沒人能搶得走了?!?p>  “有!”

  “誰?”

  “你!”

  “為什么?”

  許問真卻不說話了,只是把瓶子遞給她:“嘗一口吧,晚上挺冷的?!?p>  蘇文娜趕緊躲:“我從不喝白酒。”

  許問真揶揄到:“把你放冰天雪地里,看你喝不喝?!?p>  山里天黑得快,太陽下山,氣溫快速下降,他們就覺得有點冷,可也不能真靠喝酒驅(qū)寒吧,許問真突然高興地說:“閑著也是閑著,干脆你教我跳舞吧?!?p>  蘇文娜兩眼放光:“好啊好啊,正好消消食?!?p>  他們就把垃圾整理好,帶到帳篷外,卻發(fā)現(xiàn)人家的帳篷都亮著燈,只有自己的帳篷黑燈瞎火的,就狐疑地問蘇文娜:“你真露營過嗎?買帳篷不買個頭燈嗎?拿什么照明,手機?。俊?p>  蘇文娜卻認真地說:“當(dāng)然啊,我是跟團啊,領(lǐng)隊全安排好了?。 蹦红\中,她的眼睛還忽閃忽閃的。

  許問真徹底無語,這不虎妞嗎?自己剛會狗刨,就敢?guī)e人下河。

  蘇文娜卻興致勃勃,自顧自開始跳了起來,此時月亮已經(jīng)升起,清光籠罩大地,湖面水波不興,月影倒印,一層薄霧冉冉升起,仿佛人間仙境。湖邊的帳篷星星點點,有的還在做飯,便有炊煙裊裊升起,有的已經(jīng)做好,便有飯香撲鼻。

  許問真久居城市,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么美的月光,這么美的月夜,此時看著月光下蘇文娜曼妙的身姿,想想古人醇酒美婦,血灑疆場,現(xiàn)美酒已不可得,美人卻不可負,便想跟她慷慨起舞,可惜動作笨拙,只能歪歪扭扭復(fù)習(xí)下午的基本功。

  蘇文娜見他加入進來,興致更高,就幫他糾正動作,又陪他一遍一遍練習(xí),待他動作稍微連貫一點,就迫不及待加大難度,開始了旋轉(zhuǎn),她時而貼著他旋轉(zhuǎn),時而抓住他的手退開去,在遠處旋轉(zhuǎn),時而又前進一步,在他的引導(dǎo)下圍著他轉(zhuǎn)。她完全沉醉,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像月光下高貴的精靈,輕盈靈動,舍我其誰。

  許問真也陶醉了,自己何其有幸,能在這樣的夜晚,擁著這樣的女人,翩翩起舞。雖然,自己的舞步依然像廣播體操。

  終于,蘇文娜跳累了,就慢慢停下來,站在許問真身邊輕輕喘氣,許問真也靜靜地站著,半天沒說話。

  一陣清風(fēng)拂過,漫天的柳絮像飛雪一樣劃過水面。許問真輕輕吟道:“湖面月色正清明,無數(shù)楊花過無影?!?p>  蘇文娜回頭怔怔地看著他:“好美!”

  許問真也動情地看著她:“好冷!”

  然后一把抓起她的手,冰涼,剛才跳舞出了汗,涼風(fēng)一吹,二人都感到刺骨的寒冷,便趕緊向帳篷走去。

  進到帳篷,蘇文娜已經(jīng)嘴唇發(fā)紫,開始打哆嗦。許問真迅速打開睡袋,吩咐她脫了外套鉆進去。蘇文娜二話沒說,動作連貫,一骨碌就鉆進去了。

  然后,許問真就發(fā)現(xiàn)了那個致命的問題:雖然生活,給我無盡的傷痛折磨,可今晚,還要凍得哆嗦。帳篷里,睡袋只有一個。

  他拎起二鍋頭喝了一大口,頂著勁兒讓那口氣過去,感覺血液開始奔涌了,才對蘇文娜說:“大姐,即使我不嫌棄,好像一個睡袋也塞不進兩個人吧?!?p>  蘇文娜一呆,她已經(jīng)暖和過來了,先回了一句:“想得美。”隨即意識到這已經(jīng)不是想得美就能美的問題了,而是要出人命的問題了。就著急了,一屁股坐起來:“那怎么辦?”

  湖光山色,看起來美不勝收,凍起來殺人無痕。夜晚的山區(qū),即使在四月,晚上溫度也能降到零度,他們兩個毫無準(zhǔn)備,陷入了困境。

  蘇文娜第一次對許問真成功使用套路,沒想到就差點套死了,急的快哭了:“怎么辦?怎么辦?”

  許問真倒底冷靜許多:“把車鑰匙給我,我回車上,不行就發(fā)動汽車取暖。”

  蘇文娜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就一骨碌從睡袋里爬出來,穿上外套就要跟他一起走,許問真哭笑不得:“你有睡袋,在帳篷里睡多舒服?!?p>  蘇文娜眼睛一蹬:“你敢,你要是敢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我饒不了你?!?p>  許問真就催她趕快,兩人走出帳篷,穿好鞋,走了幾步,許問真又回頭把睡袋卷起來,順手把二鍋頭也拎起,一把抱著往回跑,邊跑邊催蘇文娜:“快點,起風(fēng)了?!?p>  回到車上,蘇文娜把后排座位靠背放平,就跟后備箱連成了一個平臺,許問真看油量充足,就發(fā)動汽車,打開暖氣,車里立即就暖和多了。沒過多久,二人已經(jīng)凍透的身體終于解凍了,他們就把鞋脫了放在前排地上,盤膝坐在后面的平臺上。

  過了一會兒,蘇文娜可憐巴巴地說:“我剛才走太快,腳扭了。”剛才許問真催得急,道路崎嶇,就扭傷了腳踝。

  許問真問她:“哪邊?”

  “右腳?!?p>  許問真就開玩笑:“剛才還‘起舞弄清影,不似在人間‘,這會兒就丟盔卸甲,狼狽逃串,變成鐵拐女了。還好,我把二鍋頭拿上來了,給你揉一下?!?p>  蘇文娜咯咯直笑:“鐵拐女,那你就是我的鐵拐?!?p>  許問真就把她右腳放到自己腿上,脫下襪子,用手捏了一下,好像有一點腫,就用雙手使勁搓,蘇文娜被搓得麻酥酥的,就咯咯直笑,卻也不往回收。

  感覺皮膚搓熱了,許問真就倒了一點酒在她腳踝,然后甩開膀子使勁搓,搓著搓著就發(fā)現(xiàn)車也跟著在一起搖晃,就停住了,仰頭看著車頂,蘇文娜就問:“怎么啦?“

  “你沒覺得車跟著在一起晃嗎?“

  “是啊,怎么啦?“

  “外面人路過,會怎么想?“

  蘇文娜一下明白過來,臉羞得緋紅,拍了一下他腦袋:“想什么呢?我們車里開著燈,還怕別人誤會?“

  許問真笑著說:“我倒不怕別人誤會,擔(dān)心我們自己誤會。“

  蘇文娜又拍了一下他腦袋:“想得美?!?p>  又倒了幾遍酒,皮膚已經(jīng)搓的發(fā)燙,酒精已經(jīng)被吸收,許問真就幫她穿好襪子,又發(fā)現(xiàn)睡袋可以打開當(dāng)被子用,就拉過來幫她蓋了腳,許問真就問:“今晚怎么睡啊?“

  蘇文娜聽到睡字,一下就感覺困乏無比,捂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說:“你說吧,怎么睡?”

  許問真說:“我說個睡法,你肯定不同意?!?p>  蘇文娜充滿好奇地看著他:“所有選項都可以擺到桌面上,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同意?”

  “我拿睡袋去帳篷睡,你睡車里?!痹S問真一本正經(jīng)。

  蘇文娜恨了他一眼:“說一個我同意的。”

  “花開兩朵,各睡一邊,抵足而眠,被蓋中間?!?p>  第二天早上,天邊剛透出一絲亮光,蘇文娜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突然感覺一只手在摸自己大腿,陡然一驚,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那只手又游走到自己的腰,這次感受真切,天哪,他這就要來嗎?自己還沒準(zhǔn)備好?。∵@個禽獸,要不要反抗?要不要反抗?還沒拿定主意,那只手已經(jīng)掀開外套一角,好像要解自己褲帶,她的心一下縮成了一團,全身僵硬,血液凝固,一動也不敢動,隨后又想開了,算了,認命吧,我的命怎么這么苦??!

  那只手卻又離開了,悉悉索索的,好像在前排座位找什么東西,蘇文娜松了一口氣,又憤憤地想:禽獸不如。隨即聽見“嗞兒”的一聲,好像是后車門開了,一股冷風(fēng)席卷而入,然后自己的屁股被人重重按了一下,一個人影竄了出去。

  惡賊,占了便宜就想跑,她一骨碌爬了起來。

  許問真早上醒來,覺得呼吸困難,嗓子發(fā)干,二氧化碳的濃度讓他做夢都越來越卡,就想打開后車門透氣。他一想車鑰匙在蘇文娜身上,見她睡得正香,不好打擾,就決定自己找。先摸了她褲兜,沒有,又摸了上衣兜,也沒有,就想掀開上衣看是否在內(nèi)衣兜里,剛掀開一角又想起內(nèi)衣應(yīng)該沒兜,就給她合上了。想到應(yīng)該在前排座位上,摸索了一下,果然在,就按了開門鍵。

  車門開后,一股冷風(fēng)席卷而入,非常舒服,他兩手在地板上一撐,敏捷地跳了出去。手離地的一瞬間,感覺左手借力的地方圓潤柔軟,手感極佳,像是蘇文娜的屁股,就想用右手再確認一下,又怕重返作案現(xiàn)場被當(dāng)場拿獲,只得作罷。

  隨后就看見蘇文娜原地坐起,怒氣沖沖地看著自己,不知是因為自己做了什么呢?還是因為沒做什么?剛想解釋一下,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站在湖里,還光著膀子,寒風(fēng)刺骨。忙低頭一看,原來自己腳上只穿著襪子,剛好跳進了一片水洼,山區(qū)的早上,風(fēng)還是刺骨的,自己一件薄羽絨服,一條牛仔褲,跟沒穿一樣。

  蘇文娜隨后看見了異?;囊荒?,年過四十的許問真,原地一個縱跳,身手矯健地跳回車上,一把扯掉襪子,縮進被窩里瑟瑟發(fā)抖,動作連貫,一氣呵成。她沒想到早間新聞看了一出喜劇,就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邊笑還邊捶打許問真。

  許問真躺了一會兒,漸漸暖和過來,此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是一個響晴的好天氣,氣溫逐漸回升。蘇文娜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說出了自己的需求模型:“我餓了,我要喝水,我要洗臉,我要刷牙,我要上廁所。”

  許問真一聽這是個新陳代謝的系統(tǒng)項目,外加一個面子工程,本地?zé)o法實施,只能轉(zhuǎn)移了。就從被窩里鉆出來,說:“我先去收帳篷,你拾掇一下,然后我們?nèi)タh城,找間酒店,洗個澡,上個廁所?!?p>  許問真順原路找到昨天搭帳篷的地方,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帳篷不見了,他很疑惑,就用雙手比劃著,確認是否是昨天搭帳篷的地方,沒錯啊,是這兒??!

  “你站這兒干嘛,還不去收帳篷?!鄙砗髠鱽砹颂K文娜的聲音。

  許問真不禁悲從中來,自己簡直是銷售界的恥辱——客戶粘度沒增加,老板卻變得粘乎乎的!

  他轉(zhuǎn)過身,雙手用力扶著她的肩膀,她的心又開始砰砰直跳,他卻凝重地說:“蒹葭蒼蒼,白露為霜,你的帳篷,去了遠方?!?p>  前兩句蘇文娜以為他要寫情詩,已經(jīng)微紅了臉,滿心期待,聽到后兩句才明白過來——帳篷丟了。呆了一下,突然用手拍著胸口,嘴里長出一口氣,慶幸地說:“還好,還好,我昨晚沒睡帳篷,否則豈不是連我也丟了?!?p>  回縣城的路上,許問真把襪子掛在后排出風(fēng)口上吹熱風(fēng),車里就彌漫了一股烤咸魚的味道,蘇文娜一路捂著鼻子,許問真卻感慨地說:“露天燒烤,今朝夢圓?!?p>  他們在縣城找了一間酒店,心照不宣開了一間房,許問真想省點錢,蘇文娜想省點距離。

  進房間后,當(dāng)然是蘇文娜先洗漱,許問真洗漱出來后,她正在梳妝。

  與其說是梳妝,不如說在護膚,她皮膚本就好,潔白光潤,只是表面張力不如青春少女,因為剛洗過澡,皮膚白里透紅,還微微冒著熱氣;

  專心致志的臉上,長長的柳葉眉在末段優(yōu)雅地往下一彎,鮮活靈動;不戴眼鏡,眼睛就有一種忽閃忽閃的明媚,大概昨晚沒睡舒服,眼神稍顯慵懶,顯出一種恬淡的高貴;眼角雖有細細的魚尾紋,不仔細是看不出來的,又淡淡打了一點粉底,就了無痕跡。

  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fā)順著雪白的脖子傾瀉而下,還沒吹干,美人出浴的畫面躍然紙上,頭發(fā)噴了淡淡的香水,沁人心脾,房間里彌漫著魅惑的氣息。

  屋里開著暖氣,他們都沒穿外套,蘇文娜里面還是昨天那件羊絨毛衣,身材雖然沒有少女的苗條,卻演繹了成熟女人的豐韻;

  她偶爾走動,身材高挑,靜如仕女蹙眉,動若芙蓉出水。

  美人出浴,佳人梳妝,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問真,我看你昨天的印痕洗掉沒?”她柔聲說,慢慢向他走來。他的心砰砰直跳,防御機制雖已啟動,卻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她雙手撫摸他的臉,吹氣如蘭,微笑著說:“干凈了?!?p>  又滑到下巴,他沒刮臉,髭須微冒,她摩挲著他的胡茬,就像站在田野,雙手輕輕滑過金黃的麥穗,朝霞滿天,清風(fēng)拂面,她滿心歡悅,卻嗔怪說:“嗯,胡子也不刮?!?p>  他防線徹底失守,忘情地摟住她,吻她的臉,吻她的額頭,她的耳朵,她的秀發(fā)。

  她也忘情地擁抱他,抱得緊緊的,要融他為一體;她用自己的臉愛撫他的臉,吻他的下巴,脖子。

  他們呼吸越來越重,抱得越來越緊,仿佛松開對方就會飄然而去。

  許久,他停住了,右手撫摸她的黑發(fā),把她的頭緊緊貼在自己胸口,不停親吻她的秀發(fā),輕輕說:“文娜,只能到這兒了?!?p>  她知道,只是聽他強健的心跳,柔聲說:“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p>  兩情雖相悅,你卻先有她。

  窗外車水馬龍,屋里歲月無聲。

  良久,她輕聲說:“謝謝你給我的美麗回憶,還有你給我的詩,我的至寶?!?p>  她臉上一涼,一朵淚珠滴在臉上,綻出美麗的水花,她吃驚地抬頭。他眼里噙滿了淚水,正一滴一滴往下滾落,她心疼不已,忙用雙手去擦他的眼睛:“你是男人,不能哭?!眳s控制不住,自己也淚水漣漣。

  他俯下頭,吻她的眼睛,要吻去她春潮般的憂傷,卻似抽刀斷水——每一次親吻,只為下一滴憂傷,指明方向。

  他便用下巴輕輕靠著她的頭,帶她慢慢旋轉(zhuǎn)。

  她溫柔地依著他,配合他的節(jié)奏,嘴里輕輕哼著《See you again》的旋律,愿就此相擁,直至山無棱,江水竭,冬雷陣陣,夏雨雪。

  一曲終了,她又唱起《似是故人來》,唯恐歌聲停止,就會天地合,與君絕。

  曲意闌珊,心尤不甘,她虔心求佛:若為緣淺,愿舍來生,只求今生。

  佛曰:已是來生。

  她雙肩抖動,在他懷里哭泣:“往后誰為我寫詩,誰陪我跳舞?誰叫我翠花?”

  他鼻子發(fā)酸,喉嚨哽咽:“必有一人,風(fēng)度翩翩,優(yōu)雅高貴,與你更配!”

  她柔腸寸斷:“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跟你跳,我就要你笨手笨腳,就要你一臉壞笑?!闭f完,生氣地一把推開他,坐到梳妝臺前,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他心如刀割,雖兩情相悅,你已為人婦,再柔情似水,更無法自拔,便輕輕走到她身邊,慢慢說到:“該回去了。”

  她一聲輕嘆,淚眼婆娑:“回不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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