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怪老頭
三個人很快就到了小俊山腳下。
一眼望去，黑黢黢的山影隱沒在暮色中，像一只巨大的怪物。
目之所及只有月光照耀下樹的影子，還有夏日叢林中慣有的蟲鳴聲。
一腳踏上進山的那條石子路，言默心底就老有種不安的感覺。
可能是少年講的故事聽得她有點莫名其妙的代入感了，現(xiàn)在自己身臨小俊山，總怕一轉(zhuǎn)身就看見個滿身窟窿的尸體。
“那個，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p> 言默試圖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找些安全感，開口問少年。
少年走在前面，聲音不太真切：“我叫許樂天。”
“什么？”言默沒怎么聽清，又問了一遍。
少年又回答了一遍：“我說，我叫許樂天。”
“哦?！?p> 又恢復了安靜。
林葉卻突然腳步一頓：“樂天？哪兩個字？”
許樂天似乎覺得有些好笑，語氣頗為戲謔：“樂天啊，還能有哪兩個字，樂天的樂，樂天的天唄。”
“那你家到底什么個情況啊，你娘怎么被賣到這里來的？”言默又問。
雖然她已經(jīng)大致猜到了原因，但是還是想聽他說說。
“今天你看見的那個女的，是我嫡母?！痹S樂天說道，“我娘是我爹的妾室，那個瘋女人一直精神都不太正常，也看不慣我娘。前天我回家突然發(fā)現(xiàn)我娘不見了，外祖家也沒有，今天才知道，她把我娘賣了。”
說完，語氣狠戾又補充了句：“那個侯屠夫，出了名的狠。他有過三個老婆，都被他打死了。最后一個，就在上個月沒的?！?p> 言默一陣膽寒，看了看旁邊走著的林葉，才略微安定了些。之前自己一腔熱血，卻沒有把情況摸透，幸好林葉也跟來了，如果沒有他一起，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自己那點小聰明估計也不值一提。
“那你怎么認識他家?。俊毖阅瑔?。
“我家以前住城西這片，殺豬宰羊都找他?！?p> “哦?！?p> 話題結(jié)束，又陷入了一片的安靜。
周圍蟬鳴聲響亮，弄得言默腦子里“嗡嗡”的，竟感覺有些困了。
她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有點眼淚。
“這么困了啊，現(xiàn)在應該還早吧……”言默覺得有些奇怪。自己從來都不是早睡的人，難道是前兩天在馬車上一直沒睡好嗎？
可是頭越來越沉了，腳下在憑著直覺往前走，眼前卻逐漸模糊了。
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耳邊傳來“嘩啦啦”的幾聲響，似乎是什么東西倒在了草地上。
再次睜開眼，言默只覺得頭昏腦脹。
環(huán)顧四周，自己躺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周圍都是石壁，似乎是在一個山洞里。中央擺著一張石桌，石壁上有兩個凹槽，里面正燃著燭火。
言默看著這奇怪的場景，心里突然冒出一個怪異的念頭：我不會又特么穿越了吧？
這想法還沒來得及深入思考，一個穿著粗布衣裳，頭發(fā)花白的老頭就從外面走了進來。燈光很暗，看不清長相。
老頭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言默，發(fā)現(xiàn)她醒了，也沒有說話，直接坐在了石桌前，開始擺弄桌上的東西。
言默這才發(fā)現(xiàn)，桌子上擺了許多植物，還有很多瓶瓶罐罐的，不知道是什么。
等了半天，發(fā)現(xiàn)老頭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言默琢磨著，自己在這個鬼地方，應該跟這個老頭脫不了干系。
“咳，老伯，你……”言默坐起來，試探性地想問兩句，可話還沒說完，老頭就看了過來，倒三角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話也說不下去了。
僵持了幾秒鐘，老頭開口了，聲音沙?。骸疤芍灰獎?。你中毒了?！?p> 中毒？
言默一愣。
怎么會中毒？什么時候？難道她覺得困，并不是困，而是中毒了？
這些疑問堵在她心口，想問卻又開不了口，只能又躺了回去。
這老頭看著太怪了，而且也不知道林葉和許樂天在哪，自己不能冒失。
言默決定不說話了，先觀察觀察再說。
過了會兒，老頭忽然開口：“你想知道什么，問吧?！?p> 言默覺得有些尷尬，支吾了幾聲，問道：“我的同伴們呢？”
“同伴們？”老頭手中動作一頓，抬起頭看著言默，“就一個，男的，在隔壁?！?p> “就一個？什么樣的？”言默有些急了，怎么會就一個？那另一個哪去了？
“看著不大，白衣服的。”老頭說。
那應該是許樂天……林葉去哪了？
言默的心“砰砰”跳了起來，突然覺得很慌亂，也不顧“不要亂動”的囑托，坐起身問：“我們是三人一同上山的，怎么會只有兩個呢？老伯救我們的時候，沒見旁邊有其他人嗎？”
老頭搖搖頭，說：“你如果再亂動，不出一刻就沒命了?！?p> 言默只得又躺了回去，心卻揪了起來。
“心跳過度，也會加快毒素循環(huán)，死得更快?！崩项^又幽幽地補充了句。
“……所以我為什么會中毒??？”言默仰天躺著，感覺心中充滿了怨念。
“我下的?！?p> “？”
言默感覺自己可能沒聽清，又問了一遍，老頭又回答了一遍：“我下的?！?p> “你都想讓我死了，還讓我別亂動？”言默一時有些無語。
“我可沒想讓你死。你走在林中，中了我的迷魂散，我把你帶來，給你解毒。”老頭說，“沒成想，這種簡單的毒，你卻如此扛不住，你隔壁的小伙什么事都沒有，你半條命都沒了?！?p> 雖然他的語氣很平淡，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什么語氣，但是言默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嫌棄。
“誰會好端端的在林中下迷魂散……”言默嘀咕著，有些不服。
“自然是為了防你們這樣的小賊，來偷我的寶貝?！崩项^“哼”了一聲，鄙夷地開口說，“說吧，你又是誰家派來的？”
“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毖阅瑢χ^頂?shù)氖^翻了個白眼，“我們上山是想去侯屠夫家的，中途被你迷暈了抓過來，還說我們想偷東西?！?p> “哦？是嗎？”老頭表示有些懷疑。
大概明白了這是一場誤會，言默就放心了，心下也放松下來，說話也硬氣了。
“你說說，你把迷魂散就這么散布在林中，會誤傷多少過路人啊，那條路又不只是能到你這，還通向很多別的地方，可能有的人只是想去別的地方，跟我一樣，卻被你迷了，你說說，多不好啊?！?p> 言默一口氣說完，心里舒暢了許多。
“哼，我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崩项^依然很懷疑地說，“你雖這么說，但我還是不信你?！?p> 言默用一種看傻孩子的眼神看了過去，說：“我都不知道你是誰誒，怎么可能想偷你東西?！?p> 老頭笑了兩聲，放下了手里的東西：“你真不知道我是誰嗎？”
“真的啊，我第一次來這，怎么會知道你啊。”
“也是，我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別人都喊老頭我道桑先生?！?p> “什么？”言默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總覺得很熟悉，卻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聽過。
“小姑娘啊，你是不是耳背？”老頭搖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年紀輕輕的，三番兩次聽不清我說話?！?p> “……”言默感覺這個老頭真的很特別，特別地讓人堵心。
突然，言默想起了自己在哪聽過“道桑先生”這名字了。